民國之南洋明珠 第14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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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皓年的心越來越沉,他輕手輕腳地往后退,下了樓去,再仰頭往上看,這就是從出生就被自己捧在手里養大的孩子嗎? 運亨和運通,最好的年華被自己害得困苦郁悶,但是在聽到自己出現危機之后,運亨二話不說,就說全家是一體,回了亨通,表明自己會和亨通共進退。 而這兩個? 蔡皓年坐在客廳的沙發里,自己不配有這么好的孩子。 聽見腳步聲,他抹了抹臉,雙生子已經過來了,兩人走到他身邊,一邊一個坐下,運順抱住他的胳膊:“爸爸,對不起,我和弟弟不該發脾氣。我們不該妒忌煜兒和瓏兒,妒忌您那么疼他們。我們知道我們已經長大了,不能再像孩子一樣了?!?/br> 運暢也靠著蔡皓年:“爸爸,不生我們的氣了,好不好?是我們不懂事,讓您為難了。我們雖然不能像大哥那樣幫您,但是我們等下一定好好招待遠道而來的客人?!?/br> 蔡皓年左右各看了一下:“不用了,你們在家吧!” “爸爸,不會因為我們發點小脾氣就真的不理我們了吧?”運順拉住他,靠在他身上,“我看著你抱著瓏兒,陪著煜兒,我真的很難過,真的很妒忌,雖然我知道爸爸不是僅僅是我和運暢的爸爸,也是大哥二哥的爸爸,更是煜兒他們的阿公。所以我們回來,我們關進房間里,想了很久,明白這個道理了呀!” 這么多年,母子三個就是這一套,自己吃了一天又一天,從來沒有膩過。 所謂的委屈,只是為了達到目的的手段,蔡皓年站起來:“不用了,我過去還會看金煥和玉玲他們的照片,你們心思敏感,就不要去了,免得心里又不舒服?!?/br> “爸爸,您不要我們去?”運順用困惑迷茫的眼神看他們。 “爸爸是疼你們,下午已經讓你們受委屈了,不要去了。乖乖在家?!?/br> 蔡皓年大步往外走,留下兩個兒子面面相覷。 到了鴻安大酒店門口,看見蔡皓年出現,守候的記者們沖了過來:“蔡先生,亨通銀行股份是否會出售,亨通信貸危機真實情況如何?亨通確實能兌付所有存款嗎?” 剛好蔡運亨夫婦從酒店里出來,蔡金煜看見阿公,剛才阿公給他抓螃蟹,他可開心了,他跑過來,仰頭:“阿公!” 蔡皓年抱起了孫子,問孫子:“阿公,頭發白了嗎?” 金煜摸著阿公的頭發:“全白了?!?/br> 蔡皓年親了一口孫子:“我年紀大,想要含飴弄孫,所以亨通會出售?!?/br> 他把孩子放了下來:“等阿公回答完叔叔阿姨們的問題,帶你一起進去?” “好?!毙〖一餇孔×税职謒ama的手。 蔡皓年定了定:“關于第二個問題。亨通目前的情況是當前香港銀行業的通病,這一年資金、人員涌入,銀行吸收存款和放貸同時增加,而且歷來放給制造工廠都是收益少風險高的一種方式,拿銀行業非常發達的上海舉例,從二十年代曾經紅極一時的大生紗廠轟然而倒,到三十年代中期,大量的營造廠倒閉,每一次都受到了國際金融局勢變化的影響。香港確實看上去生機勃勃中暗流涌動。這一年里確實有很多工廠借貸了之后,無力償還,出現了壞賬,亨通的比例還是在控制當中,最多也就是利潤率少了些。并不影響亨通的根基,相反亨通在行業內可能是基礎比較好的。如果因為這個理由亨通銀行會倒閉,那么你們應該去仔細看一下香港其他銀行的狀況。另外,我建議你們去好好整理一下,最近二十年銀行倒閉的原因,甚至企業倒閉的原因。大多數不是在放貸上,而是在政府濫發公債,銀行配合買賣炒作,還有炒作物資上,這些亨通都沒有。為了應對恐慌性兌付,亨通已經有了充分的準備?!?/br> 蔡皓年說完,他過去牽金煜的手:“讓爸爸mama迎接客人,阿公帶你一起進去,好不好?” 蔡皓年帶著孩子進去,記者們繼續蹲點。 上海來的客人,本就住酒店,蔡運亨夫婦此刻迎接的是香港和客戶和政商兩屆的朋友。 蔡運亨這一年的成績有目共睹,當然初期是余嘉鴻在香港給了他全力支持,尤其是接觸過余嘉鴻的那些老板,在這個亂世,在大家對未來無限迷茫的時候,余嘉鴻的話,簡直比廟里簽文還靈驗。 于是乎請柬倉促,來的人卻是不少。香港不僅有上海來的華商,還有上海來的猶太商人,俄猶、德猶都不少,這些人也跟他們合作,余嘉鴻在去年這個時候就分析過歐洲的情況,著重說了德國的情況,最近德國已經沸騰起來。 原本龔耀信的出現,大家都篤定,亨通是要賣給龔老板,這幾個猶太人出現,尤其其中一位還是又港幣發行資格的英資銀行大班,這形勢似乎又有變化。 在殖民地,洋人就是高人一等,更何況是這種級別的洋人。還是銀行相關的洋人,他們的出現更是亨通銀行不可能有問題的佐證。那么亨通銀行到底要賣給誰呢? 一輛車停了下來,馬老板西裝革履,李紅蓮穿著一席墨綠色織錦緞旗袍,披著一塊狐裘披肩,手腕上一串祖母綠鑲鉆手鏈。笑意盈盈地挽著馬老板的胳膊。 “小蔡老板,不請自來,不知道歡迎否?”馬老板問道。 這是在門口,又有那么多記者看著,蔡運亨也不便跟他翻臉說:“康安兄、李小姐請!” 馬老板勾著李紅蓮上樓去。 二樓宴會廳門口,余嘉鴻和葉應瀾正在跟來賓寒暄,葉應瀾看見這對,她有些不解。 “嘉鴻,你辦酒會,怎么連我和你小舅媽都不請?”馬老板笑著問。 “哎呦,你看看我,見面禮都拿到了,居然還不請二位?!庇嗉硒櫼庥兴?。 馬老板購入的亨通銀行股價成本在二十塊上下,為了打壓亨通的股價,他一路拋售,出貨平均價格不足十塊,幾天功夫虧了將近六七十萬港幣。 原本是想法是,這點港幣比起來,換取用半價收購亨通,值得。 現在低價的籌碼被人一網打盡,而今天酒會這個架勢,明擺著就是給香江商場的人看,亨通銀行背后有強大的支撐,按照這個情況,明天一開盤股價回到二十,甚至漲更高都有可能,而且看起來人家已經在找銀行接盤亨通。 這樣的話,這么多錢就是白白地虧了,想到這里馬老板心疼至極。六七十萬可不是一個小數目,按照今天下午掃貨的氣勢,如果是這個余嘉鴻做的,那么他買入平均價格非常低,今天賺了已經不少了吧?加上明天? “你這哪是僅僅拿到見面禮了。今天的酒會也是馬老板買的單?!比~應瀾提醒余嘉鴻。 馬老板臉色越發難看。 他們正在寒暄,這時候蔡運通夫妻地走出來了,蔡家二少奶奶見到李紅蓮,像是見到了許久不見的老友,快步走出來,開心地叫:“紅姨!” 李紅蓮也不知道她為什么如此熱情,她微微點頭:“二少奶奶?!?/br> 二少奶奶抓住了李紅蓮的手,驚訝地說:“紅姨,別人是衣不如新人不如故,你這是人不如新衣不如故??!這對耳墜,是去年年頭上,我們去澳門大姐家吃飯,你吃得不開心,爸爸給您買的,您手上這條手鏈,那可是我訂了準備送人結婚的禮物,爸爸搶了給您。這個鉆石胸針……” 李紅蓮被她說得難受,卻也是事實,她手里夠分量的首飾都是蔡皓年送的。 蔡運通拉住老婆:“你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馬老板手頭有點緊,想要拿下亨通,又出不了那么高的價格,只能用下三濫的手段,他哪兒有錢給紅姨買首飾?” 二少奶奶看上去一臉尷尬:“看我,看我!都沒想到這一茬。不過,戴著前夫的首飾和現任男友一起出席前夫家的宴會,那也是證明你是一個真正有魅力的女子。馬老板也是一個心量寬闊的男子?!?/br> “紅姨,我爸已經到了,要不你們去敘敘舊?”蔡運通伸手,“兩位請!” 第150章 李紅蓮本不想來,但是兒子給她打了電話,說蔡皓年不讓他們來酒會。她還問兒子,是不是他們鬧過分了?兩個孩子說他們已經跟蔡皓年道歉了,還軟語相求了,但是蔡皓年就說不讓他們過來。 打聽不到,那就等酒會后,再問參加酒會的人,同在香江總歸有辦法知道的。 然而今天在股市里一個下午輸了六七十萬的馬康安,是一刻也不能等,逼著她一定要來參加酒會。 跟了蔡皓年這么多年,李紅蓮有些看不上馬康安,叫他不要著急壓低股價,也不要妄想用一半的本錢收購亨通,他偏偏要手段用盡,一切沒照他的想想發展,他又一點點定力都沒有,上躥下跳,還立馬要去酒會,這不是自取其辱嗎? 更何況,如果真想要拿下亨通,這個時候就該重新估算價格,跟競爭者競價,給一個合適的價格。 這個時候買入,香港的特殊地理位置,廣州和武漢在日本人還是重慶政府手里有差異嗎?貨物總是要從香港走的,香港繁榮是鐵板釘釘的,錢賺回來也就是兩三年的功夫。 這些話自己還不能跟他多說,馬康安那個剛愎自用的性格,說多了,還以為她是在幫著蔡皓年。 李紅蓮跟著馬康安進酒會現場,他們臨時決定過來,所以到得比較晚。 現場兩邊是酒席區域,中間是舞池。她往左右看,現場基本已經沒有空位,別說是前排的主位,就是邊邊角落也沒有蔡皓年的身影,蔡運通不是說蔡皓年到了嗎? 余嘉鴻和葉應瀾看著時間差不多了,進了會場,卻見李紅蓮和馬老板還沒有落座。 “小舅媽,你怎么還沒落座,酒會要開始了?”余嘉鴻問,他轉念一想,“今天來的客人太多,是沒找到位子嗎?跟我來!” 余嘉鴻和葉應瀾將兩人帶到主桌邊上一桌,蔡運通夫妻已經坐著了,余嘉鴻說:“表哥、表嫂,我和大表哥今天很忙,就把貴客安排在你們這一桌了?!?/br> “行??!運順和運暢不來,我們剛好多了兩個位子。你們忙去,我們會好好照顧貴客的?!倍倌棠陶f。 “大舅舅呢?”葉應瀾問。 “不是孩子們也有單獨的宴會嗎?二叔家的寶兒來了,兩個小東西要跟jiejie玩去了,爸跟著兩個孩子過去了?!倍倌棠陶f。 蔡運通替李紅蓮拉開了椅子:“紅姨,坐。馬老板,也坐。爸跟孩子們玩一會兒,就會過來?!?/br> 李紅蓮很想跟蔡運通夫妻說清楚,她不是來找蔡皓年的,但是她知道這種事情越描越黑,她說了聲:“謝謝!” “馬老板,香檳可以嗎?”蔡運通說道。 “可以?!?/br> 二少奶奶已經拿了一杯酒放在李紅蓮面前:“紅姨,這是家里拿來的干桃紅,你最喜歡的?!?/br> 李紅蓮不知道自己該如何回應二少奶奶。 這時,穿著晚禮服的蔡運亨和余嘉鴻拿著酒杯一起走到舞池中央,燈光落在兩人頭上。 一年過去,蔡運亨一掃當初的抑郁不得志,整個人氣勢昂揚,一副大老板的派頭。 他看了一眼身邊的表弟:“一年前,我的表弟余嘉鴻先生來到香港,他跟我說,因為內地打仗,酒店已經訂不到房間,百貨公司賣空,交易所人頭攢動,更多的是,維港上擠滿了小船,路上到處都是赤著腳的難民。他跟我說:‘哥,我們想想辦法,讓這些資金,這些人都有去處?!欉\公司就是在這樣的背景下成立。我們一直記得自己的初衷,在這一片避風港里,我們盡快讓老板能找到地方,重新開始自己的事業,也讓流落到香江的人,能有地方工作,能養家糊口?!?/br> 蔡運亨說,余嘉鴻翻譯,他翻譯完,接著說:“是的。這一年來,我來到了香港,也去了上海、武漢、重慶、昆明,還有西安。最讓我無能為力的是,我在路上看見一位阿媽坐在那里抱著她已經死了的小孫女在哭泣,后面是他們幾代人建起來的院子,已經成了廢墟。我跟她說;‘阿媽,快走吧!’,她說:‘我什么都沒了,我還能去哪里?’我不知道怎么接她的話,那一刻我被她的絕望感染。然而,當我到達城市里,我看到排著長隊在購買物資的人群。我告訴我自己,我們做的事有意義?!?/br> 這一番話出來,全場寂靜無聲,英國是中立國,作為英國殖民地的香港,不能發表抗戰言論,只能以和平為主題說話。 “上海租界和香港,都是滿目瘡痍包圍中的避風港,資金在這里避險,人們在這里避難。在香港和上海的我們,日夜開動機器,我們要把東西生產出來,我們要把東西運進去,讓戰火下的人們能活下去,等待和平的曙光到來?!庇嗉硒櫩粗趫龅乃腥?,提議,“諸位,我們一起站起來,互相鞠躬,我們感謝對方,也感謝自己,為飽受戰火摧殘的中國人帶去的些許溫暖和希望?!?/br> 所有人站起來,一起鞠躬,余嘉鴻再舉杯:“愿和平早日到來!” “愿和平早日到來!”眾人跟著說,說出這句話,很多人的心在顫抖。 這種話,總有人會有不同意見,有人悄悄說:“明明一年時間賺錢賺得飛起,他就能站在為民生的角度說話?!?/br> “關鍵是這些話,那些洋人也愛聽?!?/br> “那些洋人,也就放了幾個洋屁,還真當自己是救世主了?!?/br> “誰叫中國弱呢?在香港,還能看洋人的臉色做事?!?/br> “所以要抵抗要靠自己,別人是靠不住的?!?/br> “不抵抗,以后所有中國人在日本人面前都是下等人?!?/br> “……” 樂隊奏起了爵士樂,兩對主人夫妻領舞,客人們紛紛進入舞池。 休息室里,孩子們玩得不亦樂乎,有女傭看護,蔡皓年走了進來,看著舞池里被馬康安摟著的李紅蓮。 以前總覺得李紅蓮委屈,現在想想,她就喜歡往不歡迎她的地方擠,無論是弟弟meimei家,還是女婿家或者是媳婦娘家,都不希望她去,每次她都借口,為了一家和和氣氣,非要跟著去,去了就像現在這樣,跳舞跳得花樣百出,那時候秀英就像現在的自己,站在遠處看著舞池里的狗男女。 “阿公?!苯痨侠氖?。 “煜兒怎么了?” “我要尿尿?!苯痨现钢谔璧牟踢\亨說,“mama說我是男孩子,在外面要上男廁所,要叫爸爸或者哥哥?!?/br> 蔡皓年笑:“爸爸的爸爸帶你去?!?/br> “嗯?!苯痨宵c頭。 蔡皓年帶著孩子去廁所,陪著小家伙上完廁所,給他洗了小手。也不再想進宴會廳了,那些熱鬧繁華對他沒什么吸引力,最主要他不想看見那個女人,真讓他惡心。 惡心?那時候秀英也是這種感覺吧?平素有宴會她能推則推,但是弟弟meimei,女兒、親家家里辦的宴會,她很想去,可自己偏偏要帶李紅蓮。秀英通常就坐一會兒,然后去看孩子們。 那時候自己還覺得老妻不會應酬,跟這種場合格格不入。然而自己沒找李紅蓮的時候,縱然她不會跳舞,她也會跟那些太太小姐閑聊,回家的路上跟他說這家那家的事。 明明孩子們吵吵鬧鬧的聲音,他以前會覺得腦仁疼,現在卻覺得有趣。皓新家的寶兒可真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