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國之南洋明珠 第61節
書迷正在閱讀:魚的百合短篇小腦洞(高h)、舊夢一場(非常規黑化病嬌合集)、向導小姐有點忙(人外nph)、法國貴婦與她的黃男奴隸、多妻記,一夫四妻的性福生活、夜半撞見非人類、天!誰家癲公開局就創飛總裁、直播后被迫成為玄學大佬、野田黃雀行
殖民地上,誰都不能免俗,這些鬼佬在這里作威作福之外,還受到了極高的禮遇。 葉應瀾和余嘉鴻早早跟著公婆一起去宴會大廳門口,迎接來賓。 父子倆都是長衫馬褂,婆媳倆亦是上黑下紅的裙褂,大太太的黑褂繡的是團花,葉應瀾的黑褂是龍鳳呈祥。 四人一并笑意盈盈,迎接來賓,里頭余修義和余嘉鵬父子今早到了,剛好幫忙招呼客人。 大舅舅一家也算是半個主人,他們自然最先到,老夫妻倆帶著大表哥和二表哥家年齡相仿的孫子孫女從第一輛車里出來。 兩個粉雕玉琢的孩子牽著小手,老夫妻倆一手牽一個孩子,后面則是兩位表哥還有一大群表侄表侄女,直到看見最后一輛車里,穿著淺杏色繡花旗袍的小舅媽帶著兩個兒子下車,葉應瀾見自家婆婆滿臉的笑容立刻消失不見,自家公公拉了拉她,婆婆又扯了一抹笑容出來。 母子三人跟在一家子最后,進了場。 大舅舅一家前腳到,二舅舅一家也來了,不過只是舅舅舅媽和表哥一家,兩位表姐說還在打扮,這倒是讓葉應瀾有了期待。 紗廠的趙老板夫婦到,不過是見了一次面,余嘉鴻就與趙老板十分投緣,葉應瀾跟趙太太聊了兩句。 “我先去找你大表哥?!壁w老板說。 余嘉鴻送了他兩步。 兩位姨媽,大舅舅家的兩位出嫁的表姐,大太太的堂兄妹,都來得很早。 后面來的多數是商場朋友。 美月表姐攜著一位美人款款而來。 美月表姐耳上用了滾圓的珍珠做點綴,上身穿了一件酒紅色絲緞襯衫,下身則是一條黑色的西裝褲,西裝披在肩上。她身邊那位燙發美人穿著黑色的禮服裙,腰間搭了一條酒紅色寬腰封。 兩人臉型輪廓有些相似,還沒等葉應瀾猜,余嘉鴻已經叫了:“美雪表姐?!?/br> “小鬼都結婚了呢!”美雪表姐笑著說,美雪表姐前些天正在參加他們洋行的年度會議,為了參加這個宴會緊趕慢趕回來。 蔡美月拉著蔡美雪跟他們說:“等下再聊,你們先迎賓?!?/br> 葉應瀾轉頭看著姐妹倆的背影,竟然隱隱覺得這樣肆意的人生也很好,轉頭見余嘉鴻看她,她暗笑自己,有他的日子,還有什么不滿足的? “人都差不多到了,應瀾、嘉鴻,我們先去換禮服?!?/br> 葉應瀾和余嘉鴻上樓去,這會兒她換上了從法國定制的禮服,余嘉鴻也換上了無尾禮服。 今日雖然不是她成婚之日,卻也是滿場矚目的焦點,大舅舅家的報社獲得了獨家采訪資格,他們夫妻倆再踏入宴會廳立刻迎來了閃光燈。 余修禮攜妻上臺,謝過來賓的光臨,講起了兒子兒媳的婚事,自然是w.l天作之合,前世緣分。 余嘉鴻低頭在葉應瀾的耳邊輕聲:“我爸說得對?!?/br> 葉應瀾側頭,他這是純粹沒話找話。 余修禮遙想當年被父親派來香港情形,感嘆一下歲月不饒人,不過香港卻像是一個小伙長成了一個儒雅紳士,越發顯現出他的勃勃生機來,未來余家會將更多的目光放在香港的生意上。 其實這一點是昨日父子倆商量之后臨時決定的,香港今日之局面,既是機會,也有危險,需要盡快疏導,讓他能為國內戰局發揮作用。所以要在這個場合表達對香港的看好。 后面余嘉鴻的大舅舅出場致辭,祝賀外甥新婚大喜之外,也說到了時局,說香港繁榮,生意機會遍地。 最后隆重請出是一位港府高官,二舅舅站在他身邊幫他翻譯,除了祝福新人的話之外,這位用數據說話,兩個月之間香港的貿易額已經增長了21%,作為一個港口城市,相信香港會迎來史無前例的繁榮。 沒有人提,卻人人都知道這個繁榮背后是殺戮,是血腥。 昨日上海戰況越發糟糕,上?;疖嚤闭镜姆艞?,中國軍隊再次撤退。上海守不住,奪下上海,再往上,國民政府首都南京就在前方。 上海原本是中國最大的港口,幾乎半數以上貨品都從上海港口進入中國。 上海淪陷的話,日本海軍把守著海面,中國貨輪不能進上海,只有中立國的貨輪才能進。就算是貨輪進去了,貨物最多能去淪陷區,已經無法運送到尚未淪陷的區域了。 想要把貨物運入未淪陷的區域,支持國內抗戰,只能從香港走廣東,走廣九鐵路到廣州,再走粵漢鐵路從廣州到漢口,從武漢發往全國。 香港未來的繁榮就是這么來的。 余修禮夫婦和二舅舅夫婦陪那港府要員坐一起。 大舅舅左手大舅母右手小舅母跟香江兩位巨富坐一桌。 葉應瀾只是看了一眼就轉了回來,他們這一桌上,有余修義父子和林先生,還有跟余家輪船公司合作三海輪船公司的喬老板,和有意與余家合資成立輪胎復制廠的李老板。 余修義余嘉鵬父子一起和林先生一起跟李老板商談輪胎復制廠事宜。 這位喬老板是寧波人,又在上海經商,跟葉應瀾的爺爺也有交情,葉應瀾順勢叫了一聲“爺爺”,拉進了雙方的距離。 喬家的輪船大半被征調沉入長江,還有幾艘停泊在廣州港,如今中國籍的輪船已經沒有辦法在中國沿海運輸了,只要經過臺灣海峽就等著挨炮彈,他現在只能把剩下的輪船賣了,打算賣了輪船回去就專心跑陸路運輸了。 現在是船沒到港催船,船到了貨又積壓在香港,現在內地缺司機,更缺卡車,卡車在戰火中損毀,又被軍隊征用,軍需優先,商戶老板們為民生采購的物資,就更容易積壓了。 喬老板聽聞舊車組成車隊,很感興趣,如果這種車可以源源不斷進入內地,就算折損在炮火中也不太心疼,卻也擔心舊車車況。 “有一輛已經到港了,明日我們可以一起陪喬爺爺去試試看?!庇嗉硒櫿f道。 “如果能用就是最好了?!眴汤习逭f道。 “是太想把這件事做下去,解決國內的燃眉之急?!比~應瀾說。 這時燈光暗了下來,臺上樂隊演奏起了爵士樂。 作為今天晚宴的主角,余嘉鴻站起來彎腰請葉應瀾跳舞。 葉應瀾跟著余嘉鴻滑入舞池,兩人一個儒雅俊秀一個雍容嬌美,翩翩起舞,互相對望,眼神中全是柔情蜜意。 余嘉鴻不僅是這么看她,還低頭在她耳邊說:“應瀾,全場你最美?!?/br> 要不是這個場合,葉應瀾恨不能白他一眼,她說:“你全看過了?” “不可能有人比你更動人?!眲e人是男人的嘴騙人的鬼,偏偏這人眼神是如此真摯,仿佛就是再說事實。 能甜透心的話,葉應瀾也抵擋不了,踩著節奏,和他跳舞。 作為男女主人,一曲之后自然要接受他人邀請,星洲與香港同樣是英國人的殖民地,但是在這方面似乎保守很多,葉應瀾婚前沒有出席過這種場合,知道舞會規則,也知道這種是社交認識人的場合,奈何她真不習慣和其他男人跳舞,她接受了兩位男賓的邀請,跟人跳了兩曲,大約余嘉鴻也看得出她沒興致,再有男士邀請的時候,余嘉鴻給她遞上一杯果酒:“抱歉,有長輩想見見我太太?!?/br> 跟余嘉鴻走出來,葉應瀾偷偷地呼出一口長氣:“這種舞會真不適合我?!?/br> 余嘉鴻側頭:“是不是只想和我跳?” 他好不要臉。 余嘉鴻將葉應瀾往大舅母那里帶:“你跟大舅母坐一會兒,我讓嘉莉和嘉萱陪大舅母一起去女賓休息室?!?/br> 葉應瀾隱約記得自己在跳舞的時候,大舅舅和小舅母也在跳舞。 她回頭看去,大舅舅和一個穿旗袍的美人在跳舞,小舅母和一個洋人跳舞,兩人都舞技了得,是舞池里的焦點。 反觀大舅母在這么一個熱鬧的場合顯得尤為孤單。 余嘉鴻又去帶了嘉莉和嘉萱過來,剛才余修禮上臺的發言等于是宣布了余家會大力投資香港,余嘉莉又是余家的大小姐,一時間有很多年輕男子邀請她。 余家的姑娘之前都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余嘉莉會跳舞,也很難接受跟陌生的年輕男士跳舞,幸虧此刻哥哥將她帶了出來。 葉應瀾陪著大舅母說話,大舅母笑得慈愛:“應瀾,你是今天的主人,跟嘉鴻去忙吧!我在這里看看挺好的?!?/br> 余嘉鴻帶著嘉莉和嘉萱過來,他彎腰跟大舅母說:“大舅媽,嘉莉和嘉萱不太會跳舞,您帶著她們去女賓休息室吧?應瀾和我媽今天也實在沒時間照顧她們倆?!?/br> 大舅母笑得眼角皺紋加深,明明是找了外甥女來陪她,還這么說?她笑:“你這孩子?!?/br> “真的??!跳舞頂頂沒意思了,舅媽我們走吧!”嘉莉過來拉著大舅母。 今日來賓眾多,余家除了宴會廳宴客之外,另外有一個宴會廳,分隔了男女兩個休息室,給喝醉的,或者不喜歡熱鬧的,還有有幼兒需要傭人看護的來賓,休息之用。 女賓休息室內,還用屏風一分為二,一半是有兒童玩的木馬、娃娃、小秋千和供孩子睡覺的小床,可以供孩子們玩耍,也有可以休息的卡座和沙發。另外一半則是單純給女賓休息的卡座。 中間有女侍應看著,不讓孩子過去打擾隔壁。 嘉鵠這個小表叔從宴席開場沒多久,就待不住了,余嘉莉把弟弟給了桃姐,桃姐帶著他過來跟小表侄表侄女們玩。 大舅舅的一個孫子一個孫女也在,他們三個先進孩童這一間。 蔡家大太太的孫子孫女看見嫲嫲,飛奔而來,二舅舅家的小丫頭寶兒也跑過來,全都撲在蔡家大太太身上,仰頭叫:“嫲嫲?!?/br> 蔡家兩兄弟關系好,兩家孫子孫女都叫對方“阿公、嫲嫲?!?/br> 蔡家大太太看孩子們,心都化了,她跟嘉莉和嘉萱說:“嘉莉、嘉萱,你們要是想去玩就去吧!我陪孩子們玩?!?/br> 嘉鵠看見大jiejie和二jiejie,也跑了過來,嘉莉笑:“舅媽,我們一起?!?/br> 二舅舅的孫女寶兒是個兇悍的小丫頭,從她小表叔余嘉鵠手里搶了玩具。 余嘉鵠這個小表叔是個沒用的,被搶了,只能癟嘴,哭了出來,被大舅媽一把抱起,拿著手帕給他擦眼淚:“嘉鵠不哭,舅媽給你拿蛋糕,好不好?” “好?!?/br> 大舅母給嘉鵠喂蛋糕,其他幾個小東西也跑了過來,跟小鳥一樣張嘴,大舅母給他們一人一口,小家伙們吃了東西,又跑成一團。 嘉莉和嘉萱去長桌上拿了吃食,過來坐下和大舅母一起吃。 “大舅母,帶煜兒他們一起去星洲,這次我們出來,阿公和嫲嫲還念叨,好幾年沒見您了呢!”嘉莉說。 “是??!嫲嫲可想您了?!奔屋嬉矂?。 當年蔡家還在星洲,兩家男人都做生意,余家太太和蔡家大太太時常一起喝茶聊天。 蔡家大太太的為人,余家老夫妻倆看在眼里。 蔡家五姑娘是是蔡家大太太親自教養出來的,對余家老夫妻倆來說是不二的長房長媳之選。 余家替長子求娶了蔡家五姑娘,五姑娘果然事事妥帖,深受公婆喜歡,丈夫疼愛。 后來余家又伸手救了他們家,蔡家大太太心頭感激,年年借著看外甥的名義,帶著孩子去余家作客,送上厚禮。 兩家常來常往,余家老太太和蔡家大太太就像是老姐妹,一碰面就有說不完的話。 一切的變數,是從蔡家大爺娶了二房,原本有兒有女,又被男人看重的蔡家大太太,像是一個精美的瓷器從樓上摔了下來,一切的一切都摔得粉碎,為了這個家,她硬生生將自己拼拼補補湊了起來。瓷器看上去還是那個瓷器,但是上頭道道裂痕,再也見不得人了。 她怕看見故人眼中憐憫的眼神,這些眼神無疑能再次將她的傷口撕碎。 蔡家大太太也就不想回星洲,怕再見這些老姐妹,眼見鏡子里的自己白發越來越多,生怕不再見,就真的再也不見了,卻總是退縮,一再拖延。 嘉莉抱著蔡家大太太的胳膊,撒嬌:“大舅媽,去嗎?” 外甥女一副小女兒的嬌態,蔡家大太太摟住她,摸著小姑娘的頭發,腦子里是小五出嫁前貓在她身上,一聲聲說著:“嫂嫂,我不想嫁!” 一轉眼小五的女兒都到了這個年紀了。 “這你就幼稚了,郎才女貌是真。這等巨富之家哪有真情實感?”一個聲音隔著屏風傳來。 “我看余家大公子滿心滿眼都是那位少奶奶。這樣的男子于我在夢里都不敢想。這位大少奶奶也是福氣?!?/br> “福氣?你知道這位大少爺和大少奶奶的婚姻是怎么來的?”這位簡略地說了一下,余嘉鴻回家接替余嘉鵬結婚的事,又說,“你想想余大少爺之前見過這位少奶奶的機會都不多,就算是天仙似的人物。那也不過是見色起意,既然是見色起意,色衰愛弛的一天也就在不遠的將來?,F在有多恩愛,未來摔得就有多慘。你是沒見過,當年蔡家大太太受寵的時候,讓全香港的太太艷羨,能想到會有一天坐在角落里看著丈夫和別的女人親密嗎?你想過她有多丟人嗎?” 余嘉莉看向大舅媽,蔡家大太太拍了拍她的手,安撫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