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國之南洋明珠 第4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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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是說自己會回國,她用很欽佩的眼神看他,讓他一定要平安。 一切就這么結束了,他離開了車行,再次隔著玻璃,看著她收拾桌子,絲毫沒有回頭的想法,就這么開車回來了。 回到家里,他坐在汽車里,想不明白,自己到底是怎么了?明明之前他那么喜歡秀玉。直到堂哥敲了玻璃,他看見葉應瀾從車上下來。 今日的她穿著一件淺藍色的收腰連衣裙,大約是在家的緣故,口上沒有平日的大紅色,整個人素雅清淺,這樣的打扮越發顯得溫柔。 只是這個溫柔全給了堂兄,想到這里,他心頭涌起倉惶之意,又覺得自己實在太過于荒唐。 當初聽聞爺爺為他定下葉應瀾,他那時被街上賣糕點的秀玉吸引,心潮澎湃,非卿不娶。 兩廂對比,認為葉應瀾空有漂亮的臉蛋,全然沒有秀玉那種風雨不摧的堅強。葉應瀾只是嬌花一朵,他又不是那等俗人,只看臉蛋,不看內心。 堂兄跟她成親了,自己腦子里卻揮不去她的一顰一笑,再去回想,她哪兒是一朵不食人間煙火的富貴花,明明是進退得宜,即便是對差點毀了她婚禮的秀玉,都能伸出援手的豁達女子,又覺得自己錯過了。 余嘉鵬回家去,他媽從樓上下來,看見他問:“你去哪兒了?” “去街上逛了一圈?!?/br> 他媽停了腳步:“你不會是去找那個狐貍精了吧?我告訴你……” “大哥讓我拿相機給他們倆拍照,我上去拿相機了?!庇嗉矽i往樓上走,“他們等著呢!” 二太太聽他這么說,就說:“那我先過去了,你快來?!?/br> “哦!” 余嘉鵬回了房間拿起了照相機,給照相機裝上了膠卷和電池下了樓。 第37章 余嘉鵬往主樓去,走到廳堂門口聽老太爺說:“她們都買洋裝了,你也不買一件?” “說什么呢?我這個年紀穿出去,要被人笑話是老妖怪的?!崩咸χf。 “我不也穿西裝。你怎么就不能穿西洋裙子了?” 余嘉鵬走進去的時候,老太爺正摸著胡子看著穿了連衣裙頭上戴了發箍的嘉萱:“偶爾穿穿,換個新鮮樣式也沒什么不可?” 而他媽正在給葉應瀾看面料,她媽說:“這些面料都是廣州的繡娘,按照我們娘惹衫的花紋預先繡好的?!?/br> 葉應瀾看著在薄薄的絲綢上繡了精細花紋的布料,說:“還能這樣?” “對??!就是裁剪拼接,所以很快的,過兩天我就能給你了?!?/br> 二太太不僅給葉應瀾拿了,還招呼嘉莉和嘉萱兩姐妹,問她們要不要? 縱然同是余家子孫,同在一個屋檐下,二太太的打扮隨娘惹,大房這里全然是新客,也算是涇渭分明。 嘉莉和嘉萱倆姐妹有時候也會稀罕嘉柔穿的娘惹裝,沒得機緣而已。 葉應瀾拉著兩個小姑子:“跟我一起選,我們一起穿?!?/br> 葉應瀾聽二太太的話,選了一塊鵝黃的絲綢面料上,用銀細線繡了鳳穿牡丹紋樣,這個做上衫,而淺藍色金線提花絲緞則是做紗籠。素雅中又有金銀線帶著的富貴奢華。 二太太又給兩個侄女選了顏色艷麗的花樣。 老太太對這個小兒媳一直不太滿意。 只是他們從泉州來投親,很快就在星洲站穩腳跟,闖出一番事業,不過那時到底根基尚淺,大兒子娶了潮汕出身的名門淑女,為二兒子求一個土生華人的娘惹。這也是立足扎根本地的一個辦法。 有了知書達禮,事事妥帖的大兒媳,小兒媳的各種毛病,就讓老太太橫豎看不慣了。 老太太縱然看不慣,也將心比心,自家那個女兒比之小兒媳還不如些,所以這些年看不慣歸看不慣,也隨她去。 只是在給嘉鵬定親的時候,問她都說聽爸媽的,真要下聘了,那個小氣吧啦的樣子,實在讓人一言難盡。沒想到今天居然拿出了好料子來,不僅給應瀾還給兩個侄女了。老太太看著三十多的小兒媳,內心里突然涌起一種,孩子長大了的感慨。 余嘉鵬則是看著當初怎么都不想要葉應瀾的媽,現在對葉應瀾這么好,要是一開始她不說那么多?要是……天底下哪有那么多后悔藥? 余嘉鴻說:“選好了沒有,選好了,我就讓嘉鵬給咱們拍照了?!?/br> 余嘉鵬拿著相機給哥嫂拍照。 葉應瀾坐著余嘉鴻站著,一個仰頭一個低頭,兩人眼里都只有彼此。余嘉鵬捕捉了這個瞬間。 余嘉鴻又讓葉應瀾站起來,和他并排,又兩人相對,又…… 葉應瀾不想再跟他拍了,拉著三個小姑子一起拍,又跟阿公嫲嫲站一起,再和大太太婆媳拍了幾張。 余嘉鵬往葉應瀾那里看去,這時余修禮進來,他輕輕地吸了一口氣:“大伯,你們一家站一起,我給你們拍一張全家照,到時候嘉莉和嘉萱出去了,可以看看?!?/br> 余嘉鵬拍完,說:“我沖印了到時候給你們拿過來?!?/br> 余嘉鴻走過去用很認真的口氣說:“謝謝!” 聽見這一聲正兒八經的“謝謝”,余嘉鵬抬頭看堂兄,與堂兄對視,他有些狼狽:“自家兄弟,拍幾張照片還用謝?我回去了?!?/br> 余嘉鵬往外走,二太太和嘉柔也得回去準備吃晚飯了。 老太太跟老太爺說起今天在百貨公司碰上黃家婆媳的事,她老人家說:“以前總覺得她們倆人挺好的,可沒想到她們這么會挑刺,我覺得嘉莉給他們家,飯恐怕不好吃?!?/br> 老太爺低頭喝著茶,放下茶盞:“之前咱們嘉莉養在家里,她們來的時候,她就出來見一下客,也不會細聊,再說我們嘉莉樣樣都按照大家閨秀來養,人家能挑出什么錯來?今天你們在百貨商場碰見,嘉莉又是穿連衣裙,將心比心,咱們不說應瀾已經嫁進咱們家。就說你替嘉鴻這個長孫選媳婦,你看見這個姑娘穿這么件衣衫,心里怎么個想法?” “但是我不會把話說出來?!崩咸f。 “但是你會心里不痛快?!崩咸珷斦f老太太。 “沒有,應瀾是我們家長孫媳,她穿洋裝,出去做事,我舍得說她半句嗎?”老太太立刻否認。 老太爺搖頭笑笑:“那不過是嘉鴻一直護著應瀾,你又偏疼長孫,孫子說的什么都對而已。若是沒有嘉鴻,她便是不穿洋裝,不出去做事,應瀾錯處也不少?!?/br> “我沒那么老糊涂吧?”這話老太太說得有些干巴巴。 老太爺點了煙,抽了一口:“你不是老糊涂,我肯定會糊涂,孫媳婦房里的事,我可不會仔細聽,反正誰能跟我說得上話,我就聽誰的?!?/br> 余嘉鴻走到老太太身邊:“嫲嫲,阿公的意思,還得看看黃家那位少爺是個什么樣的人。公婆再好,那也是偏自家孩子的,只有丈夫真心待妻子才是真好?!?/br> 葉應瀾看向老太爺,想著余嘉鵬去車行找自己,那時候老太爺就提出想讓她做長房長媳,爺爺拒絕了,其實老太爺心里明鏡似的。 若是自己真嫁給余嘉鵬,恐怕真的會像書里說的那樣,不得上下的歡心。她看向余嘉鴻,幸好……卻看見愁眉不展的婆婆。 婆婆不認可阿公的話? 一家子正在說話間,管家走進來:“老太爺、大少爺,碼頭那里,鄭家糧行的倉庫,被人哄搶了?!?/br> 老太爺低頭喝著茶:“是嗎?手動得挺快?!?/br> “是??!里面的存糧已經被搶劫一空。倉庫還被人放了火?!?/br> 老太爺冷笑抬眼:“好戲不過開了個頭?!?/br> 此刻,鄭雄在洋人醫院里剛剛完成治療回到鄭家,趴著睡在老二的房間。 止疼藥的效果已經漸漸減退,疼痛又襲來,他讓人給他倒了一口水,再吃了一顆止疼藥。 聽兒子說已經把鋪子都打烊了,先關了鋪子,避避風頭,再找時間想辦法把鋪子和倉庫里的糧食盤出去,在星洲這個地盤上,乃至于馬來亞,他都別想做生意了。 按照現在外頭專門成立了鋤jian隊,倉庫里的糧食也別想再送上船了,這個時候缺糧,到時候一并盤出去,跟日本人把賬結清了,離開南洋,要不走日本人的路子去臺灣? 鄭雄暗自僥幸,族長為了面子,沒想要霸占他的財產,還留了他一條命。這已經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這時樓梯響動,鄭大太太走進來:“老爺,不好了?!?/br> “怎么了?” “碼頭的倉庫被搶了?!编嵦f。 “什么?”鄭雄聽見這話,張開了嘴。 順隆在碼頭是有倉庫,但是碼頭的倉庫連成片,一般人怎么可能找到? 一轉念,怎么可能找不到,倉庫里的伙計都不做了。 他這才意識到,接下去意味著什么? 他強撐著起來:“帶我去碼頭?!?/br> “老爺,錢沒了可以摘賺,您先養傷吧!”鄭大太太跟他說。 “這些糧食是日本人付了五成的定金,從糧商手里賒購的,等貨出給日本人之后,才能拿到尾款,再付錢給糧商。糧食被搶了,糧商的錢你還得付,日本人的錢你也要還?!编嵭鄞蠼?,“快帶我去?!?/br> 他說的,鄭大太太聽得似懂非懂,只能扶著鄭老爺下樓去,讓傭人叫司機準備車子,女傭說:“太太,李叔說他不能再給漢jian干了。他剛剛走了?!?/br> 司機走了,車子就成了死物,鄭太太說:“要不就別去了?” “給我叫黃包車?!编嵭壅f道。 鄭大太太讓兒子去街上找來了黃包車,她扶著鄭雄上車,鄭雄的屁股打得已經爛了,這會哪兒能坐下,他又往嘴里塞了一顆藥,咬牙:“快走?!?/br> 黃包車拉著鄭雄往碼頭去,鄭家二少爺另外叫了一輛黃包車跟上。 黃包車穿過街區,有報童在喊:“晚報、晚報!漢jian鄭雄被鄭氏宗族驅逐出鄭氏宗族?!?/br> 這個報童接下去用馬來語喊,鄭雄是土生華人,他是峇峇,他媽是個馬來人,他聽得懂馬來話。 “賣報、賣報,華人不會再管順隆糧行了。順隆糧行在……” 這是什么意思?他大吼:“給我來一份報紙?!?/br> 他買了一份馬來語的報紙,翻過來找到了關于他這件事的描述。 這篇文章講了中國移民的宗族觀念,然后講了被驅逐出宗族,尤其是這樣的有錢人被驅逐出宗族會有什么后果,問題是這份報紙還給出了順隆糧行在馬來亞的店鋪地址,甚至把鄭家的地址也公布了。 華人和當地土著巫人之間的矛盾是長期存在的,華人在馬來亞不是主體民族卻掌握著馬來亞的經濟,百貨餐飲乃至種植園礦山工廠大部分都是華人在經營,巫人搶華人商店本就屢見不鮮,這也是華人宗族和同鄉會壯大的緣故,華人的財產就靠著這些私會來保護。 鄭雄立刻嘶吼:“返回去,返回去!回家!” 黃包車車夫被他弄得暈頭轉向,只能再往回拉,鄭雄想到一件事:“安隆,快快快去鋪子看看,怎么樣了?” 鄭安隆立馬讓黃包車去最近的順隆糧鋪,他到的時候,封住店鋪的木板已經被敲了下來。 搶奪的人群,有男有女,有巫人也有華人甚至還有印人,他們爭先恐后地擠進店鋪,有人扯了一袋糧食就跑,也有因為搶奪而把布袋給扯破了,米粒灑了一地,本就瘦弱的鄭安隆壓根就擠不進去,他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店鋪被搶。 而回到家的鄭雄則是,連站都沒站穩,就看見幾個人沖進他們家。 家里男傭已經走了大半,再說就算留在家里的男傭也不會拼命去保護他的家人,鄭大太太還在哭喊,女傭們更是蜷縮在角落,男仆看見狀況,他們熟悉鄭家的情況,自己去翻箱倒柜了,眼見有人要拉一個年輕的女傭,有一個壯漢,棍子砸在那個男人胳膊上:“敢動女人試試?” “不想死的鄭家女人到這里來?”那個壯漢指了天井里的一塊地方。 反應過來的鄭家女傭,乃至鄭家的二姨太,幾位小姐,都逃了過去,鄭家大太太也跑過去。 沖進鄭家的人越來越多,從剛開始搶他們家值錢的東西,到后面椅子凳子乃至于坐鐘全要,搶無可搶的人盯上了女眷的頭上的首飾,有人走過去,試探地從鄭大太太手上拉下了一個手鐲,大太太嚇得驚叫,邊上的人沒管,讓人壯了膽子,又把鄭大太太拉下來,搶她發髻上的飾品,扯她耳朵上的耳環,扯得耳朵鮮血淋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