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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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扶著柱子,呼吸急促,很努力地想看清突然出現在腦中的身影,但他只看見漆黑如墨的發,與煙灰藍色的衣裳。 那個人……是誰? 他頭疼的厲害,恍惚間又看到那人躺在他懷里,衣裳被血浸濕,看不出原本顏色。 那人臉色蒼白,唇也沒絲毫血色,卻在朝他笑,聲音輕的像水面易散的青煙。 ——“你還欠我一柄劍?!?/br> 溫楓良驟然坐起身,四周被nongnong夜色包裹,桌上燭光搖曳著昏黃光芒,讓溫楓良的視線不被黑夜吞噬。 他抬手摁住心口,眉頭因疼痛緊皺。 又做噩夢了。 溫楓良歇了會兒,抿了口早已冰涼的茶水,等到那股悲傷散去,他重新躺回去。 除卻隔三差五夜里的噩夢外,溫楓良的日子過的很不錯。 他不用再擔心仙尊什么時候會發瘋,不用心驚膽戰地猜測昭戚什么時候會把他練成丹藥,也不用苦惱該怎么在不激怒仙尊的情況下,回絕仙尊的好意。 他住在這里,當一個小小的鐵匠,心情好就開店,心情不好就找個茶樓,聽說書先生說些天南地北的趣事,日子過的自由又快活。 到底是擔憂宗門,他給謝岷去過信,用他們宗門特有的傳訊方法。 謝岷壓根不知道溫楓良逃跑的事,只說清岳仙宗前段時間送了些東西,他當時還好奇這種事居然是寒明尊者顧白梨親自來,如今才知溫楓良跑了。 回憶當時顧白梨的話,謝岷說顧白梨言辭中似無怒意,頓了頓又道:“仙尊還沒出關,宗門不會有事,倒是你,一定要藏好?!?/br> 謝岷也不是傻的,溫楓良如果在清岳仙宗過的快樂,又如何會冒著危險逃跑? “錢不夠了就給師兄說,這些年師兄偷偷攢了一些?!?/br> 溫楓良笑道:“師兄放心,我有錢?!?/br> 得知宗門無事,溫楓良松了一大口氣,掐斷術法,跟看店的少年阿竹說了聲,回到后院進入暗室。 光陰在筆下流逝,溫楓良抬起頭,見天色已暗,想到還有人在等他,他收好畫了一半的稿紙,離開暗室。 阿竹手支著頭似乎在睡覺,聽到后院傳來的輕微動靜,立馬睜開眼,他揉了揉肚子,低聲道:“待會兒你可不許再叫了?!?/br> “先生,”他笑吟吟迎上去,“是要回家了嗎?” 家,他喜歡這個詞。 溫楓良點點頭,阿竹手腳麻利放好東西,鎖好門,乖巧跟在溫楓良身后。 夜幕寂靜,街上一個人都沒有,阿竹其實是有點怕的,但有溫楓良在,他就不怕。 他渴慕地看著溫楓良背影,月光把他們影子拉的很長很長,他小心翼翼伸出手臂,碰了碰溫楓良手指的影子。 突然響起的聲響讓他回神,喜悅幾乎是瞬間消失,看到溫楓良微蹙的眉頭后更是忐忑。 “先生,我……” 他下意識就想道歉,溫楓良道:“不必道歉?!?/br> 阿竹低著頭,局促不安地捏著衣角,溫楓良放軟語氣:“在我這,你不是奴,不用事事跟我道歉?!?/br> “我做起事情來容易忘了時間,你餓了就先吃,不用等我?!?/br> 溫楓良一怔,想到他一大早就進了暗室,阿竹不會一直餓著等他吧? 阿竹睫毛顫了顫,輕輕嗯了聲。 溫楓良無端憶起逢霜,逢霜眼睫又長又濃,眉目低垂時,就如停在花上的蝶。 他再討厭逢霜,都不能否認,仙尊姿容絕絕。 回過神的溫楓良嘆了口氣:“我不會做飯,你會嗎?” 阿竹道:“會?!?/br> “那你走快點,我們趕緊回家,別給你餓出毛病了?!?/br> “好?!?/br> 阿竹是溫楓良五天前贖回來的。 那天溫楓良回家時路過一條小巷子,聽見里面有動靜,停了一停,哪知巷子里突然跑出來個少年,險些把他撞倒。 少年沒跑幾步路,就被身后的人追上,溫楓良從打手們的話中知道少年是被父親賣到了歡場抵債,少年不愿意,趁他們疏忽逃了。 少年奮力掙扎,仍抵不過那幾人的力氣,一雙清澈如潭的眼里寫滿倔強。 溫楓良不知是恍惚了一瞬,還是被少年抿嘴時和那人相似的神情蠱惑,鬼使神差叫道:“站??!” 少年眼睛一亮。 那一刻,溫楓良想,他要救這個人。 他見到歡場管事,說要贖下這少年,管事打量他幾眼,獅子大開口要了五十兩,少年當即吸了口冷氣,又是生氣又是緊張。 有點貴,但溫楓良出的起。 他爽快,管事也爽快,命人拿來少年的賣身契遞給溫楓良,溫楓良疊好放進懷里,拉著少年就要離開。 走到大廳,便見十來個大漢手持木棍將他們圍在中間,大有將他們全部留下的意思。 溫楓良意料之中挑挑眉,笑著看向勝券在握的管事,他放開少年,叮囑少年躲好,腳下一動,直沖其中一個打手而去。 那打手一驚,還沒看清楚他人影,手上武器就被他奪了去。 溫楓良修為不高,不過對付幾個打手他還是很有信心。 顧白梨教他的劍法不用靈力也是一等一的精妙,他以棍為劍,身形宛如云層中穿梭的鳥兒般靈活,那些打手甚至碰不到他衣角。 管事又驚又悔地后退幾步,在溫楓良指向他時,他高聲叫著要還溫楓良四十五兩,求溫楓良饒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