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玉奴 第95節
書迷正在閱讀:重生都市之始祖歸來、豪門囚愛:總裁的vip情人、皇后命、龍婿歸來、朕被攝政王壓了、宋慈洗冤筆記4(出書版)、穿書后我成了瘋批仙尊的續弦、太過迷人是要被冀圖的[快穿]、穿為七十年代美人小姨、在娛樂圈做資本的廚子
他在那里站了會,一時有些無所適從。后來朝角門上喊了聲,幾個小廝鉆出來,他拿腳朝墻根底下一指,“賞你們的?!?/br> 幾個小廝爭相跑來拾錢,他睨著他們歪著嘴笑了笑,往門里進去?;氐椒坷飦?,也并沒有和玉漏說起此事,假裝西坡從未來過,假裝玉漏和他的情債,早在錢債上一筆勾銷。但他心里仍然感到悲哀。 他坐在榻上,撐著額角看玉漏側身在床沿上看兩本賬冊,“是什么賬?” 玉漏扭臉來朝他笑了笑,“是老太太的,人家還了她一筆錢,她讓我對一對,把舊賬勾了?!?/br> 他沒話說了,只等她勾完,走來問他:“你發什么呆?” 他笑著搖兩下頭,放下手拉她到膝前,望著她久不說話,忽然想問她:要是我不是這身份,你還會瞧中我么? 料想她一定會十分理智地回答:你要不是這身份,我們根本不會遇見。 所以也沒有問的必要,那樣顯得他真是傻,但就是傻,也沒傻過西坡,到底還是輸給他。他放開她的手,又向榻圍上癱去,自己出神地笑了會。 第93章 結同心(o一) 好在西坡后面再沒來過池府,玉漏三月里因她姑媽去世回連家去了一趟,聽說王家賣了房子搬了家,至于搬去了哪里無從得知,也未多做打聽。她有種哀切的安定,好像懸心等了許多年,終于等到這伯勞飛燕的結局,沒有覺得意外。 那日回來,反而能和池鏡輕松地說起:“王西坡家的房子賣了?!?/br> 池鏡正在看兩幅古人書畫真跡,外頭收來給金鈴添做嫁妝的,因為晟王好書畫。聽見如此說,心里微微彈動,少不得從那畫卷后頭歪出只眼睛,假裝漠然,“是么?為什么賣房子?” “不知道?!庇衤┳诖采?/br> 拾掇帶回來的細軟,一面看著金寶將衣裳分放進衣柜里,一面道:“大概是等著用錢吧,聽說他那繼女病了。他們家這兩年也不知犯了什么太歲,不是這個病就是那個病?!?/br> 他聽見她語調里含著輕微的嘆息,心里便不痛快起來,“要是你當初嫁給了他,沒準病的就是你了。我看他命硬,克身邊的人?!?/br> 說得金寶在衣柜前回頭瞥了他一眼,裝作沒聽見。玉漏看見她看,忙輕呵了一句,“你不要胡說噢!” 池鏡險些忘了金寶在屋里,經他提醒,沒好說了,只問:“那你就沒打聽打聽他們家搬去了哪里?” 玉漏聽他聲音有些淡淡的,便走過來,劈手奪走了他手里的畫卷,果然見他臉上掛著點冷笑。她也笑,“我要打聽出來了,你還要給人補份喬遷之禮么?” 他乜一眼,“我和他能有幾分交情?送他禮他也受用不起。我是想著他不是還欠著你的錢么?” 玉漏緘默了,悵然笑了笑,“算了,他想起來要還就還吧?!?/br> 他將她拽到腿上來,笑道:“這樣大方?” 玉漏沒搭話,癟著嘴對著他笑,作勢要起來,池鏡握住她的腰不許。金寶看見,忙出去了。屋里沒了人,他便放肆地親她,輕輕咬著她嘴唇問:“你回去這些天,想沒想過我?” “想你做什么?忙著哭我姑媽還忙不贏呢?!彼幻嫘?,一面推搡著他的胸膛。 池鏡咬她咬得更狠了些,“嘴硬得很!” 不過片刻,玉漏就感到座下有什么比著她,窗戶上的陽光照在她迷蒙的雙眼上,登時臉通紅,“你怎么不分白天黑夜的?” 池鏡不但不知羞恥,反往上竄動一下,“我管得住他?只有你能管得住?!?/br> 玉漏想跑跑不掉,給他亂揉搓著,忽然聽見外頭丫頭們說話,聽聲音像是后邊院里來了人,便忙理好衣裳出去,果然是燕太太打發人來請。 過到后邊屋里,還是為蘆笙和卞家的事。玉漏這回也不怕得罪燕太太,初春的寒氣里,她坐在椅上,把身子板了板,道:“上回老太太說得明明白白的,我哪還敢去說?太太不如自己去說,興許比我說管用?!?/br> 燕太太本來去求了碧鴛,誰知碧鴛也不大情愿管,只好又回頭和她說。見她今時今日這態度,比先前還強硬,不覺生氣,“我說就我說,曉得我不是親的,你們就懶得應酬我。也是,這府里誰看得上我們母女?連兒子媳婦也是這樣,何況別人。罷罷罷,我不敢勞動你們,往后也不必到我這屋里來請安,免得敷衍起來,你們也累!” 玉漏擔心這不敬不孝的罪名牽扯到池鏡身上,忙站起來道:“媳婦有一兩句話說錯了,是媳婦的不是,倒與三爺不相干。三爺他倒是孝順著太太的,太太可別冤屈了他?!?/br> 燕太太哼了聲,“要不是得了他的意思,你也敢?算了算了,我惹不起你們還躲不起?往后蘆笙的事也不要你們管了,你們說管也是面上說的話,幾時真心問過她一句?阿彌陀佛,不要做這個樣子了,我也不想看?!?/br> 說著起來,丟下玉漏,自往老太太那頭去說,自然是碰了一鼻子灰。不到晚夕就傳開了,說是老太太在屋里發了好大的脾氣,先細數了蘆笙身上無數的不是,又趁勢訓斥了燕太太常日管教無方,只曉得窩在屋里享清福,家務不問一句就罷了,放任得女兒也不像話。 家務自然是她老人家不叫她問的,但到頭來,罪名還是推給她。燕太太慪得回來哭了一場,聽說連晚飯也沒吃。 玉漏等在屋里等到近二更,聽說還是沒吃飯,因想著做子女的到底該去安慰一句,便吩咐丫頭去提了夜宵來,推池鏡去送,“從前她病了,你還在床前服侍她,你們母子間雖沒多深的情分,面上好歹還過得去。沒得因為我幾句話得罪了她,連你們之間也壞起來,對你的名聲也不好?!?/br> 池鏡歪在榻上不動,翻著書笑了笑,“這么暗了,吃了不怕停住食?年紀越大越是腸胃不好?!?/br> 不過是借口,玉漏嘆了口氣,打發金寶去送。坐下來和他道:“你是真不預備管她們母女了?” 池鏡丟下手睇她一眼,“輪得到我管么?父親還在呢?!?/br> “老爺不是常年不在跟前嚜,還不是要依靠你這個做兒子的?!?/br> “往后我管她吃管她喝,叫她頤養天年,就算盡了我的本分了。何況她今日不也說了嚜,不要我們去替她cao心,不如聽她的話?!?/br> 他越說越有些不耐煩,本來還為午晌燕太太打發丫頭過來掃了他的興生氣,這會更懶得理她們,只管起身拉著玉漏往鋪上去,“你說這些沒要緊的人說得不煩?這一晌了還在說?!?/br> 玉漏無非是因為從前看見過他在燕太太旁邊失落的目光,以為他心里輕易放不下。誰知這人薄情比她想的還甚,說丟開就毫無留戀地丟開了。 將來對她又如何?畢竟歲月太漫長了,稍不留神就起了變故。 她仰倒在鋪上,剛往遠處想了個起頭,他的手就卷進她衣裳里去,狠攥了她一把,“想什么呢,這時候還走神?” 她把凄惶的目光凝回他面上來,擺頭道:“沒想什么?!?/br> 池鏡就以為她還在想西坡搬家之事,心里狠了狠,也不給她準備的時機,三兩下剝開了就往里闖。 玉漏吃了些痛,眼睛里有淚逼出來,“你急什么?” 他不理她,將她摟起來,坐在懷里,一摜到底,有意折磨她似的,動作倏緩倏急,喜歡看她不由自己地纏上來。越是她失神的時候,想她這一刻不能撒謊,便問:“你和王西坡有過么?” 玉漏顛得腦袋左右搖擺,闔著眼,眉頭卻皺得更緊了點。他其實也是為折磨她找借口,“你敢騙我?!彼牟弊?,恨不得把它咬斷了喝里頭的血,然而又沒敢太使力,真怕咬破了皮。 玉漏低聲道:“我騙你做什么?” 他倒也信是真的,因為真有過,想必她和西坡又不是這樣霧里看花的情狀了。不過沒有過又另有一層可恨,他狠狠地顛動起來。 她驚嚷了兩聲,自己聽見也臉紅,覺得骨頭要顛散架了,不知要跌到何處去,只好牢牢抓住他的肩。 后來安歇下來,怨他,“反正你總是要找個發瘋的由頭?!?/br> 池鏡一臉懶倦地笑著,沒作聲,還是她了解他,給她身上弄得紅痕斑駁的,她也不生氣。這是她的好處,要是換個嬌滴滴的小姐,還不知怎樣說他不敬她呢。 他將她摟到懷里來,“反正你也不是真的怪我?!?/br> 玉漏偷么乜了他一眼,老老實實伏在他懷里睡了。 次日起來,聽見燕太太沒吃她送去的宵夜,叫人倒了。她也沒所謂,橫豎是盡了她的孝道,對蘆笙的事,仍舊一句不問一句不說。 燕太太見卞家不成,又降一等,瞧中了府臺韋大人家的公子,這回沒和玉漏商議,一徑去找老太太。老太太聽說是韋家,和他們家的門第比起來,蘆笙算是低嫁,不怕人家回絕了面上不好看,因此默許了燕太太去試那韋家太太的意思。 誰知韋家早聞得池家五小姐風評不大好,想這樣的人家,小姐不賢良,將來娶她做媳婦,她豈不要仗著娘家的勢力欺壓丈夫?因舍不得兒子吃虧,也借口推拒了。 兩回下來,弄得燕太太十分難堪,恰是這時,又逢她嫁到宜興去的jiejie舉家投奔到南京來了。她jiejie嫁的原是戶姓汪的生意人家,早年間買賣做得大,后來行情不好,逐年落魄,到如今抵押了下剩不多的田地,指望到南京來投池家的門路,重新尋個買賣做。 燕太太當著老太太的面,沒好說什么,只先看老太太的意思。老太太少不得要給燕太太兩分薄面,何況也不能落人話柄,便吩咐玉漏派人將那花萼居收拾出來,許汪姨媽他們一家暫且先住著,等他們尋著房子了再搬出 去不遲。 汪姨父并汪姨媽便領著個兒子且先在池府住下來,私下又托燕太太找房子,又托燕太太尋做生意的門路。 燕太太有些不耐煩道:“我們家里都是做官的,哪里懂做買賣的事?外頭租賃我們鋪子的人倒有些買賣做得大的,等我托相熟的管事去問問他們?!?/br> 汪姨媽在榻那端不住笑著點頭,“那敢情好,只要你們府上肯開口,他們少不得要看你們池家的面,興許也讓你姐夫入個伙?!?/br> “jiejie可別只管這樣想,人家生意做得紅紅火火的,又不缺本錢,未必肯讓姐夫入伙。我也只是先叫人替你們問問,成不成的還不好說?!?/br> 汪姨媽笑容稍僵一下,又是點頭。 一時蘆笙打扮得花枝招展地進來,有意要給她姨媽看看她那一身金貴首飾,甜膩膩地在跟前福身喊“姨媽”。 汪姨媽忙笑盈盈地答應,一眼不轉地望著她坐到燕太太身邊去,還看不夠似的,夠著身子去看,笑道:“昨日在你們老太太屋里還沒細看,今日細看起來,蘆笙這丫頭倒長得有兩分像二老爺?!?/br> 好像和二老爺長得像是本不應當的事情,燕太太一聽這話,臉色登時變得難看。 汪姨媽瞥見,心道不好,原是想夸蘆笙容貌出挑,沒曾想碰著忌諱了,便忙笑著打了下嘴,“瞧我這話說得,女兒自然是長得像爹?!闭f著轉過話鋒,“蘆笙我記得是比我們志遠小兩歲?!?/br> 燕太太方緩和了神色,扭頭笑看了蘆笙兩眼,“是嚜,jiejie那年在京城見著她的時候,她才剛滿月,一轉眼,就長成大姑娘了?!?/br> 第94章 結同心(o二) 那年間汪姨媽與汪姨父上京跑買賣,也在池家京城的府邸里住過一段,還吃過蘆笙的滿月酒。那時候燕太太因為疑心二老爺知道蘆笙不是他親生的,怕他容不下,無奈之下,只好同汪姨媽私下里說了這事,并商議著要是二老爺實在不能容,就托汪姨媽將蘆笙抱回宜興去撫養。 誰能想到這丫頭到底福大命大,二老爺到底清不清楚不知道,橫豎一句沒說一句沒問。大概也是男人家,怕問透徹了自家臉上也無光。一晃,這丫頭倒安安穩穩地當了池家的五小姐許多年。 “如今該說婆家了吧?”汪姨媽笑問。 燕太太稍微點頭,趕蘆笙出去,“你外頭逛逛去,我和你姨媽說話?!?/br> 蘆笙只好不情愿地出去了。汪姨媽一路望著她的背影,又斜著眼梢把燕太太管一眼,頓了會才道:“老太太怎么說?” “說起來我就生氣,如今四姑娘的事情出來,老太太還有空管我們?我去請她的示下,她就只一味推給我,說什么我的女兒,她不好管太多,叫我們做父母的自己主張。哼,我看她就是懶得管,現在一架算盤都打在四姑娘身上,人家是皇上欽點的王妃嚜,也應當??梢膊荒芴翊吮”肆诵?,真是只她做得出來!” “真是一句不問?” “問嚜也問兩句,怕人說她過于勢力偏心。問了也不管的,上回我看中卞家,請她去說,她反說了我一通不是,說人家揀媳婦不看門第,單看品行,趁勢罵我說都是素日太放縱女兒,慣壞了她。我們蘆笙哪里壞了,縱然嬌慣些,也比人家的姑娘強了不知多少!” 燕太太平日從沒有這許多話說,多半是沉默地關在這屋里,得閑和mama們講兩句,也不敢過分抱怨,生怕不防間哪句就走露到老太太耳朵里。 這是娘家人的好處,雖然知道他們好占便宜,可關上門來坐在一處,到底也覺得親密安全。她一手摸著旁邊的榻圍,幽涼崎嶇的觸感,開口就收不住,這些年來的委屈辛酸像長了腿,一股腦從她嘴里跑出來。 說到后來帕子哭濕兩張,心里頭總算騰空了一塊似的,覺得能喘口氣了??墒侵肋@是短暫的,后面還會有無數的委屈闐滿這一塊。 汪姨媽陪著一聲又一聲的嘆息,等到個空子,“那蘆笙的婚事二老爺也不管?他在朝廷做著那樣大的官,要替蘆笙尋摸戶好人家,還不容易?” 燕太太抽泣幾下,疊著手帕拭淚,嗤了聲,“他?我早當他是死了,這些年寫信回家,你看他那信上幾時細問過我們娘倆?”她猛抽動鼻子,欠身到炕桌上,有些疑神疑鬼,“我覺得他是知道?!?/br> “他親口說的?” “倒沒有說過這些話?!毖嗵壑~心,兩眼向下斜去,“不過他前年冬天回來就說,不要蘆笙去選王妃,聽那意思,好像是怕將來鬧出來,有欺君的嫌疑。不然哪輪得到四姑娘,我們蘆笙也就是沒她性子靜,其他那點不比她強?” 汪姨媽點頭,“昨日兩個人在老太太屋里站著,我悄悄一比,咱們蘆笙的相貌是比四姑娘好些。四姑娘也是真靜,不過我看,年輕女孩子家太靜了也不好,死氣沉沉的,一點朝氣沒有。你看我們志遠,從前我見他常關在屋里讀書,我還要勸他多出去走走,沒得把自家弄成副老氣橫秋的樣子,他本來就比同齡的男人穩重?!?/br> 志遠?燕太太努力回想他的樣子,昨日站在他父母背后,瘦高的身量,白的臉,相貌不錯,只是一對怯怯的眼睛時不時向旁瞟一下屋里的人,除了老太太問他兩句,便一聲不吭。和穩重毫不沾邊,是不夠男人家的豪邁大方。 她jiejie怎么老是說起他?當然做娘的都喜歡把子女掛在嘴邊,但她總覺得是別有深意。 她沒接這話,搽干眼淚,轉了談鋒,“你們預備把房子找在哪里?” 汪姨媽伸著腰一笑,“南京城我們又不熟,還是要仰仗你?!?/br> 燕太太抿了抿嘴,神色顯得冷淡了些,“那你們預備找個多大的宅子?” “我們賣了田地上來,手里的錢也不多,還要留下大半做生意,少不得還要問你借兩個錢?!?/br> 就知道他們沒那么簡單,她也做好了借錢給他們的準備,但嘴上仍說:“我有什么錢?我就那幾十兩月錢?!?/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