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玉奴 第5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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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池家攢下的。 她想這下可以放心了,收了銀子不怕他臨陣變卦。但這放心,竟有心死了似的安定。她闔上院門,仿佛忘了走,就向著門站住沒動。 隔了會,秋五太太上前來打探,“你和他到底有什么事好商議的?” 玉漏又楞了會才回神,“我請他幫個忙?!?/br> “什么忙?” 玉漏不耐煩,“您打聽這些做什么?又不與您相干?!?/br> 秋五太太就怕西坡媳婦這一死,他們兩個趁機瓜葛起來,原本從前就有點說不清道不明,她做娘的難道會看不出來?她因不放心,朝那院墻上飛一眼,“到底什么事?他又肯幫你?” 玉漏一臉慘然地笑一下,“人家不是白幫忙,收了錢的?!?/br> 秋五太太聽見是銀錢交易,倒放心下來,雙手在圍布上蹭了蹭,倏又警覺起來,“多少錢?” 玉漏再懶得理她,疲乏地往屋里走。剛拐到樓梯口,就聽見她爹喊她,只得折身進了那臥房。連秀才黯黯的輪廓嵌書案后頭你椅上,緊扣著眉,“你們鳳家太太死了,你知不知道?” 他也是上晌在衙門里聽說的,回來欲問玉漏,卻見她沒事人一般。他當她是故意隱瞞,不知她肚子里藏著什么主意,因此也沒急著問,非要在她身上瞧出什么端倪來。 瞧了這半日也不見異樣,好像玉漏真不知道。這倒奇怪了,她是鳳家的人,即便她是前腳回來,鳳太太后腳死的,鳳家也應當有人來告訴一聲,怎么這幾日也沒見人來? 到底是他當爹的捺不住了,才問起,“怎么鳳家也沒人來說一聲?我聽說你們大爺一早就回南京來了?!?/br> 玉漏知道此事瞞得過她娘,卻瞞不過她爹,只得如實說來:“我已不在鳳家了?!?/br> 連秀才先一驚,而后靠在椅背上思忖了半日。因見玉漏面上并無半點哀愁的神色,便想她心理必定有了別的主意。他這三個女兒,就玉湘與玉漏最有智謀,玉漏會藏事,又比玉湘厲害一層。 “這又是幾時的事?” 玉漏把干燥的嘴唇抿一抿,“就是中秋前日的事,我回家來也是為這個?!?/br> 連秀才把手擱在案上,隔會兩個指頭敲了敲,“這回又是為什么?” 玉漏仰起臉來,噙起一絲笑意,“我到池家去了,這回是在他們老太太跟前當差?!?/br> 哪個池家?連秀才當下腦筋連轉了幾個彎,仍有些不可置信,“是長陽侯池家?內閣兵部侍郎池大人家?” 玉漏點了下頭。連秀才不禁拔座而起,踅出案里,將他這女兒由上到下細瞅了幾番,不得不刮目相看,“幾時去的?” “好幾個月前的事,因初去時還未站住腳,怕爹娘跟著憂心,就沒告訴?!?/br> 連秀才慢慢笑出聲來,重重點了兩回頭,“好、好!你到底比你大姐還有出息,不枉我教導你最用心。不論在他們家做什么,好好干,伶俐些,不會吃虧的?!?/br> 玉漏點頭答應,又聽了連秀才好一番諄諄教誨,適才往樓上去,在妝臺坐下,不由自主地撐起那支摘窗,向底下王家那院里望去。 院里黑魆魆的,王老夫婦還未歸家,兒子在床上睡得沉,西坡的手還拍著他,一下一下的,慢慢拍得自己的思緒也惝恍起來。他自己也說不清為什么最后又答應要幫玉漏唱這出荒誕的戲。要是真的,他斷不會答應,對不住梨娘也對不住自己。 正因為是假的,倒沒什么妨礙。只有一點,他知道,不收下她的錢,這忙就幫得不清不楚。至于什么樣的情分要幫這樣的忙,他沒去細想,好像幫她幫成了習慣。 如此說定,隔幾日玉漏自行回了池家,進門先去給老太太請安,趕上老太太在歇中覺,便往屋里擱了東西。還未坐定,就聽見絡嫻打發人來請。到那屋里一瞧,賀臺不在家,只絡嫻一人穿得一身素凈坐在榻上,形容憔悴,面色淹淡,像是在發呆。 聽見動靜她才把呆滯的眼睛轉過來,目光在玉漏臉上晃蕩幾回,沒等玉漏開口,便立起來一巴掌摑在玉漏面上。 只聽“啪”一聲,打得玉漏五內火動,待要發作,卻見絡嫻眼圈驀地紅了,下巴細碎顫著,一副要罵人又罵不出的樣子。玉漏立時猜著了,一定是她回家給鳳太太送殯,聽說了她和池鏡的事。玉漏心里那塊石頭終于落下來,總算她是知道了。 絡嫻見她漸漸垂下頭去,反而一笑,“看來你是知道我為什么要打你了? ” 玉漏緘默片刻,干脆抬起頭來,一派從容,“你打我,無非是覺得我對不住你們鳳家?!?/br> “原來你還知道???” 玉漏咽了下喉頭,微笑起來,“我倒有點不明白,我有哪里對不住鳳家?自到了你們鳳家,該做的差事我一件也沒落下,針黹縫補,端茶遞水,伺候太太,伺候大爺,伺候大奶奶,分內的事我哪一樁沒做好?就是跟你到了池家來,我也是盡心盡責替你出謀劃策討老太太高興。不論是銀錢吃穿,我從未白占你們鳳家半點?!?/br> 絡嫻眼淚一落,冷笑道:“你只把銀錢算了個清楚,情分就不算了?我母親待你不好?我大哥又有哪里對不住你?還有你快病死的時候,是誰帶你你到了這里來給你請大夫醫治?你都忘了?” “我沒忘?!庇衤╊D了頓,“該還的我自認我都還清了。倘或你們施我之恩,指望我舍身相報的話,那是沒可能的事情。我和你們一樣,就只一條命,只在這世上活一回,我沒道理要為誰放著自己的路不走?!?/br> “你為走你的路,就害死我娘?” 玉漏全然斂了笑意,“我從沒害過你家什么人,你非要把太太的死怪在我頭上,那我說得再多,你也只會以為我是狡辯?!?/br> 絡嫻斜著眼睇她半晌,笑著搖頭,“原來你是這么個寡恩薄義的人——” 玉漏沒反駁,看著她慢慢扶住炕桌坐回榻上去。兩廂這回算是恩斷義絕,遲早會有這么一天,反倒早了結早好。她等了一會,方問:“二奶奶還有沒有旁的事吩咐?若沒有,我就先去了,還要到老太太跟前請安?!?/br> 絡嫻忽然抬起雙憤恨的眼睛,“你就不怕我把你和小叔的事告訴老太太?” 玉漏沉默了一會,冷靜笑道:“說出來你也沒好處,老太太不見得領你這個情,也傷了鳳家與鳳大爺的體面。鳳大爺如今在官場上做著官,你總不想他成為那些老爺大人們口中的笑談?!闭f著,愈發不懼不怕地近前去給絡嫻倒了杯茶,“我算個什么?不必要為了報復我,倒弄得自家臉上無光,那是意氣用事?!?/br> 絡嫻叫她說得幾度咽氣,無可奈何,只待人一走,一橫胳膊將那盅茶掃在了地上??汕哨s上賀臺家來,一看地上的碎瓷片,就猜她是生氣,便走來問緣故。 絡嫻說了原委,賀臺倒笑著勸她,“這丫頭說得不錯,真鬧出來給老太太知道,無非是趕她出府,又不能私下打死她,你反而要惹人笑話。何況她聰明伶俐,老太太未必會舍得趕她走,保不齊等三弟成了親,還要許給他做二房,你倒稱了心他們的心了?!?/br> 絡嫻一聽,氣得把腳一跺,“你還幫著他們說話!” 賀臺彎下腰去將她腳邊的碎瓷片拾起來,“我不是幫他們說話,我是想事已至此,不如你就賣她個人情,讓她繼續留在老太太跟前,興許往后還能幫著咱們說話辦事不是?橫豎她再怎么樣,也成不了池家三奶奶,怕什么?” 絡嫻想想也有道理,先時老太太屋里有個毓秀時常幫著翠華說一兩句,果然就比她受老太太器重。往后若有個玉漏 也暗中向著她說話,未必不是好事。 想定片刻,仍將繡鞋連跺兩下,“可我就是咽不下這口氣!” 賀臺自旁邊坐下來,攬住她笑,“我知道你有氣,可有氣也只好暫且忍耐下來,等將來咱們當了家,老太太歸了西,你想怎樣還不是隨你說了算?” 這些話多半還是池鏡告訴賀臺聽的,賀臺想池鏡做出這丑事,自然是怕老太太知道,所以急著勸他夫婦。不過話卻有些在理,沒得為和個丫頭慪氣弄得雞犬不寧,不如不提此事,如了他們的意,還能趁勢捏住他們個把柄,往后在老太太跟前,也有個替他們說話的人。 哪想到池鏡不過是緩兵之計,想著先把事情摁住不提,以免老太太知道他與玉漏事先鉆xue逾隙,將來反倒不好辦。 至于這份對“將來”盤算,池鏡總覺得是被逼就范似的,心下很不甘。但又更不甘眼睜睜望著玉漏將來有在蛇皮巷安身立命的可能,誰說得清呢,那王西坡畢竟死了老婆,也保不住玉漏那份貪慕虛榮某天也有個幡然醒悟的時候。 他知道和她即便將來真有天結為夫妻,大概也是一對同床異夢的夫妻??煽偹闼砩线€有值得她留戀的東西,一想這點,他簡直有些恨她了。 出于報復的目的,他半句沒對玉漏說起有娶她為妻的打算,次日使金寶把人叫過來,面上也是淡淡的,沒有噓寒問暖,只說了鳳家那頭的事。 “你在家的時候,鳳太太病故了?!?/br> 二人驟然一見,玉漏見他已沒了先時那份親熱,心下便想,果然他是吃了飯抹了嘴就不認賬,虧得她留著后招。 她坐在凳上,向罩屏外瞥一眼,不見有人,才放心地點了點頭,“這事我知道,我爹在家和我說了?!?/br> 池鏡坐在對過榻上笑一聲,“噢,對,我險些忘了,你爹如今在衙門里做事,官宦人家的事情他想必都能打聽到一些?!?/br> 聽他這口氣很有些嘲諷的意味,玉漏本沒想替她爹辯解,這時也咕噥著辯解了兩句,“不是我爹有意打聽的,衙門里原就是這樣,誰家有事一下就傳開了?!?/br> “他不打聽著,怎么好掂度安□□們姊妹幾個?”池鏡向后靠去,眼在陽光里瞇起來,顯得幾分靡頹的樣子,“你家的事不與我相干,我只問你,鳳家認定是你和我氣死了鳳太太,你昨日回來二嫂就沒拿你去問幾句?” “問了,她說要告訴老太太?!庇衤┮矅標?。 池鏡仍舊一臉從容,“她不會,不過是口里的氣話,二哥曉得勸她?!?/br> 說著說著,倒像是在寬慰她,他立刻把臉色轉得更淡了些,“叫你來就是告訴你,別給她嚇唬幾句,就自慌了陣腳?!?/br> 玉漏點點頭,眼中漏出縷哀怨的光,“單為這個,就沒別的事了?” 池鏡歪著眼,有些想笑,她還不知道她自己漏了底細,還在那里裝模作樣做戲呢! 第52章 永攀登(o六) 玉漏想著,對池鏡這忽然冷淡下來的態度,應當要表示出一份合宜的哀愁,所以始終半垂著臉坐在那里,頗有幾分飲泣忍淚的意態。 恰好池鏡問:“你覺得我還能有什么事找你?” 他的眼沒在看她,扭頭在窗紗上斜著,好像盯著外面怕有人進來,說話漫不經心,“你打量著有船上那一回往后就是順理成章了?可別對我抱著這樣不切實際的想頭,我這人可沒那份良心?!毖杂欈D過來對玉漏笑笑。 玉漏倒是沒料到他會把話說得如此直白,驚詫了須臾,那雙瞪圓了的眼睛往下一垂,滾出滴淚,起身要走,“那我回去了?!?/br> 池鏡兩條膝蓋都屈支在榻上,一條手腕搭在上頭,指端空捻著什么,全然無所謂的態度??烧娴人匠稣制镣?,他又忽然坐不住,遽然跳下榻,兩步趕上又將她拽回來,撳在圓案上,“忙什么?好容易這會沒人,就要走?” 說話便撩她的裙子,手伸進里頭扯她的褲帶。玉漏折腰倒在案上,眼里還有淚未干,驚恐地掙扎起來,“你要做什么?” “你是明知故問?!背冂R簡厄明了地說了這句便傾下身。她掙得厲害,他不得不將她兩個手腕一并扼在她頭頂,惱她褲帶扎得緊,又拿出手往她衣襟里鉆。 玉漏只覺心要給他捏出來了,瞟見那窗紗上橙紅的黃昏,只怕隨時有人影晃到上頭去,這緊張是過分的刺激。她掙扎得越厲害,也越是刺激著池鏡,他捏她捏得更使力了,從這塊rou捏到那塊rou上去,恨不能多長出兩只手,沒有多余的手,只好嘴巴去咬。他在這事上有些暴戾,玉漏很怕出聲給人聽見,拚命咬緊了牙關。 他是瘋了,她可不能由著他瘋,終于抽出只手來扇了他一巴掌。打得并不重,不過那聲音還是在這岑寂的傍晚顯得突兀。 池鏡疑心耳朵給她打壞了,耳鳴得厲害,漫天全是嗡嗡的衰蟬。他丟開手退后一步,看見她眼淚糊了一臉躺在那桌上,衣襟袒裼著露出里頭豐腴的rou,忽然覺得懊悔,但仍是側過身去不看她。 玉漏也有點意外,趕忙起身,把衣裙理好。幸而沒人進來,由罩屏鏤空的雕花望出去,可以看見金寶在廊頭低著脖子坐著做針線,像是有意在給他們望風。 她平息了慌張,朝池鏡側臉上望去,覺得他冷漠得異樣。但這個人本來就反覆無常,誰知他又是搭錯了哪根筋? 這也好,有這一出,她和西坡定親的事更能顯得順理成章了,是他先不要她的,難道還不許她“嫁別人”? 不過當下她摁住沒提,不能由她告訴他,那有同他賭氣的嫌疑。都盤算好了,這風得由別人吹進他耳朵里,他才會相信即便她是有賭氣的成分,也是下定了決心的。 她嗓子里仍有輕微的啜泣,“你放心——” 話音未斷,便遭池鏡截斷,“我沒什么不放心的,你如此善解人意,難道還會使我為難么?” 他聽她那些“為他著想”的話早聽得發煩了,乜笑著朝榻上走,“其實那回事也沒什么了不得,做了就做了,你又不是什么冰清玉潔的小姐,我這話說得對不對?” 玉漏還在籌謀該怎樣答他這話,誰知他又在榻上癱坐下來,睇著她冷笑一聲,“你千萬別過幾日來跟我說你有了身孕。我上回可是弄在外頭的?!?/br> 玉漏心道,虧得沒用這樣拙劣的借口。她好似傷心欲絕地盯著他看一會,沒話可說后,凄然地往外走。及至廊廡底下,金寶瞅她臉色不對,正要搭話,不想玉漏又陡然折身進去了。 想想實在氣不過,玉漏又快步沖進暖閣內,趁池鏡還在榻上錯愕,彎下腰照著他右臉上又狠狠扇了一巴掌,不給他反應的機會,打完捉裙就跑。 這下池鏡覺得連右耳好像也給她打壞了,腦子里一陣嗡嗡作響。還未靜下來,見金寶一面張頭探腦地走進來,一面興奮地問:“你怎么對不住她了?她做什么打你?” 池鏡恨得直磨牙,“你怎么不問問是不是她先對不住我?” 金寶直起腰桿瞥一眼,“好沒道理的話,要是她對不住你,還能打你?”說著便幸災樂禍地笑了,“你這個人也欠個女人收拾你一頓,誰叫你往往日輕浮浪蕩東引西逗的,這回可是碰見個硬茬子了吧?” 池鏡半晌無話,抬頭見她還立在跟前,沒好氣道:“去給我倒盅冷萃的茶來?!?/br> 金寶端著繡繃子一轉身,鉆出去了,“等丁香來吧,我這一日都要累乏死了,還只管支使我——” 池鏡不由得想,他這人真是賤,女人專愛待他壞的,丫頭也偏喜待他差的。百般沒奈何,只得自己往耳房里提了茶來,覺得臉上還是火燒燎火燎的疼著,那火直燎到心里頭去,叫人氣不平,心不順,丟下又不舍得,握在手里又咬人。 不過要馴服一個人,好歹得先 將這人困起來,免得連個馴服的機會也沒有。他唯一能想到能鎖住玉漏的東西,無非是婚姻這把枷,只要她人是他的人,不信她的心有一天不歸順。 因此在屋里慪了一日的氣,次日傍晚吃過晚飯,便特地起來找了身衣裳換上,走到花萼居那頭去。 如今于家母女早不在這頭住了,花萼居又閑置心下來,先時這里伺候的下人都調去了別處,這頭更顯得僻靜了些。只隔壁那秋荷院倒有點響動,篤篤篤的木魚,不緊不慢的,像日暮底下清靜悠遠的水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