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玉奴 第48節
書迷正在閱讀:重生都市之始祖歸來、豪門囚愛:總裁的vip情人、皇后命、龍婿歸來、朕被攝政王壓了、宋慈洗冤筆記4(出書版)、穿書后我成了瘋批仙尊的續弦、太過迷人是要被冀圖的[快穿]、穿為七十年代美人小姨、在娛樂圈做資本的廚子
她慢慢笑著走來,接過永泉手里的藥膏子,“你出去歇著吧,我來給他搽?!?/br> 他那嘴唇又給打破了,滴了兩點血漬在襟口上,玉漏拽著外頭那層湖綠的罩紗摳兩下摳不掉,只好放棄。她看他臉上,因為鳳翔制止得快,比上回打得輕些,只有額角有一片淡淡的紅淤。她沒想到他會就這樣闖到鳳家 去,倒是熟門熟路的,下人攔不住他,也不敢狠攔。他這個人沖動起來的時候有股稚嫩的意氣,底下的事,他肯定想都沒去想。 池鏡忽然握住她抬起來的手腕,盯著她看,抿著一點點笑意,一副暢快得意的樣子,“后悔也沒辦法了?!?/br> 玉漏在旁邊坐下來,睞著他,“你就不怕鬧得家里頭也知道?” 是說他們池家,池鏡倒老早就想到,“除非他們鳳家的臉也不要了。他們不要,大家一起丟人,我也沒什么好怕,橫豎他們比我還丟人?!?/br> 這種事不講是非對錯,錯的人家倒還覺得他有本事,對的對得很沒尊嚴。玉漏也算準了鳳家不敢聲張,連鳳二爺那沒腦子都想得到。他們都很放心,覺得事情就此告一段落。至于底下的打算,想必還是各有出入,不過這會也顧不上去計較。 玉漏嘻嘻笑了聲,“你怎么忽然就闖到鳳家去了?” “閑著沒事做?!?/br> 他闖去,擺明了是為了她,可夠她得意的了。所以他更不能說是因為在家等得心慌,怕她不回來,過幾日回來也不行,不然夜里她睡哪里? 玉漏沒追著問,也想到這點,還不是怕她又和鳳翔睡在一張床上,一天也等不得,男人可笑的自尊心。 “好了?!彼阉幐嘧訑R在炕桌上,用指腹碰了碰他嘴角的傷口,“還疼不疼?” 池鏡又握住她的腕子,劫后余生般急迫的慶幸。又還后怕,唯恐明天她又不知跟誰走了。她這個人好像居無定所慣了,每逢變故都很冷靜淡然,今天也是,她看著他挨打,還沒有滿院子圍著的那些人顯得慌亂。 他想到將來如果她離開他,也會是一樣,不免灰心??峙逻€要淡然點,因為說到底他還沒完全占有她。他不由得朝她一點點傾下去,像一座山倒下來,要將她鎮壓住似的,黑影子叫人恐慌。 玉漏想跑,腕子卻給他攥得死緊,兩面看看,他的胳膊欄桿一樣佇立在兩邊,人給他壓著,根本沒處可逃。她趕忙搖頭,“不行?!?/br> 池鏡懶得再問為什么,反正總能給她找到理由。上次是給她蒙混過去,后面想起來簡直是扭捏作態,難道這時候說不行就能撇得清白? 他懸在她臉上笑,“晚了?!?/br> “你身上不痛了?”是問他挨打的傷。 “你來陪我一起痛?!?/br> 他笑得凜凜的,有點狠意,玉漏不小心碰到那烙鐵似的什么,心里不由得打了個哆嗦。這時候他如此不冷靜,自然也沒可能對她溫柔。她正想著要不要拚命抵抗,他沒給機會,已經咬到她嘴上來了,又咬進她嘴里去,很急迫,急得有點慌亂。 她皺著眉,溜出口氣,“痛?!?/br> 池鏡睇著她的眼睛,目光帶點寒意,“我也為你弄得一身是傷?!?/br> 沒打算放過她,玉漏想,這時候使上撒嬌的手段也不行,只能任他宰割。不過不能太便宜了他,她還是做出些抗拒的樣子 ,盡管用力地推搡他的肩,反正也知道推不開。他反而受了刺激,彼此的衣裳還是半蛻,就急著朝她身上沖撞,也不管是撞在哪里。 在這種事上,女人多半可以放任男人一點暴力,因為她軟得爛泥一樣的身體也需要一份力量去搗開,才能開出花來。她蹙緊的眉頭是假裝不滿,想必他也看得出來,所以下手重,疑心那點豐厚的rou要給他擠破了,襟口向兩邊敞著,有點像給人開膛破肚,令她膽寒,瑟縮著肩窩想躲開。他追著咬上來,從心口又親到她嘴上,仿佛四面八方都給他埋伏上了,哪里的皮膚都在瑟瑟發抖。 他把手卷進裙里,隔著褲子碰到也很有些得意,“你不是說不行么?” 玉漏想起來又推他,很要面子,“就是不行!” 可褲子還是給他掣下來,那裙堆在腰間,她往下瞥一眼就看見兩條白的腿被他的膝蓋向旁分開,覺得羞恥。他像拿一把焐熱了的刀比著她,既令人恐懼,又不由自己地期待。 這事就是奇怪,素日怕的痛都能忍,流血也能忍。對他來講也奇怪,平時連她挨個巴掌也舍不得,這時候她流的血或掉的淚又令人激動。 越是要她哭,只要想到那眼淚和血都是為他而流,就很亢奮。 后來他擁著她說:“如果我要殺你,一定在這時候殺,因為你哭和求饒我都沒有不忍心?!?/br> 那口氣還帶著點事后的狠厲,玉漏聽了覺得害怕,覺得真有那么一天,他不是做不出來。 第50章 永攀登(o四) 因為是飄在水上,都感到些迷離惝恍,出了一身汗,夜風由最遠那扇窗戶里灌進來,拂在身上很是清涼。玉漏要穿衣裳,池鏡不許,她只好把衣裙都胡亂堆在身上。 池鏡一條胳膊給她枕著,偏過臉來看她,見她白皙的皮膚一塊一塊的在那些亂堆亂掩的衣裳里露出來,覺得是偷了人家的一只古董白瓷花瓶,因為跑得匆忙,只用快布裹著,一面擔心給人瞧見,一面自己急不可耐地想多看兩眼,怕一轉頭給人抓住,把這賊贓給收走。 他胳膊將她往懷里帶一帶,另一手胡亂去掀。玉漏便擁著衣裳向后躲,“我還疼著呢?!?/br> “我知道?!背冂R把一只眼睛捂在自己肩膀上笑,一只眼睛看著她,“我又不做什么?!?/br> 顯然不能信他這鬼話,玉漏仍把衣裳擁在中間。 池鏡翻身躺平了,袍子也蓋在腹下。滿艙的蠟燭將他胸膛照成亮黃色,很堅壯有力的光澤。玉漏順著瞟下去,那湖綠的袍子邊冒出些曲卷的毛發,野生的荒草一樣,有種很蠻橫的生命力。 她第一次感到一股生命的力量,好像活著,就是要賣力活著,不必要其他的意義。很奇怪,他自己其實并不是活得很賣力的一個人,時常還有點浮蕩消沉,卻帶給她這種感覺。 她不由自主地擁著衣裳朝他貼過去一點。 池鏡斜下眼看她,目光悠悠的,像水,仿佛隨時要流淌出些甜言蜜語來。不過到這時候,他也沒說對她作何打算。玉漏更不好開口問,這時候提起來就是訛詐,用身體向個男人勒索,和娼女有什么分別? 何況這夜的風實在清爽,聽見嘩嘩的,是旁邊的船在搖槳,還有男男女女的嬉聲,只關風月,無關那些繁瑣的麻煩。 秦淮河好像不會睡,近三更天還是一樣燈迷酒醉的熱鬧。兩個人總不能永遠睡在船上,池鏡起身套了衣裳,道:“我先送你回蛇皮巷去?!?/br> 玉漏原也是這打算,可聽見從他嘴里說出來,還是不由得心往下墜,“這么暗回家去?” “難道回府里去?你不怕老太太問?” 今日才由府里出來,說好要在鳳家多住幾日,此刻回去,肯定要問,玉漏也想著回蛇皮巷躲幾天。 未幾船靠了岸,永泉把車趕過來,登輿的時候玉漏瞟永泉的神色,發現他連看也不敢看她。還用說么,他在船尾必然知道他們在里頭做些什么,她想他心里肯定很瞧不起她,興許還會想,她和船上岸邊那些娼妓都是一樣。 思及此,她不由得抽開手,不要池鏡攙扶,自己往車里鉆。等他也坐進來,她悄然往旁挪了些,刻意與他疏遠開點距離。 黑暗中不知池鏡有沒有察覺,還在和她說,口氣卻有些淡了下去,“正好你可以在家過節,等節后我來接你?!?/br> 玉漏只點了點頭,沒吭聲。 越離開秦淮河畔越安靜,有一輪圓月低低地嵌在天上,照出街巷上浮著些白煙。他們像一雙半夜私奔的男女,她想,是不是直到這一刻真跑出 來了,才對未來開始后怕?那時玉嬌與小夏裁縫離家的時候是不是也是這樣? 池鏡好久沒聽見她說話,自己的聲音也漸漸低沉下去,慢慢不說了。覺得方才在船上如同做了個夢,夢醒了什么也不作數,連那一時冒出的念頭,此刻也顯得有些可笑。玉漏這樣的女人,根本不會因為和誰睡過覺就死心塌地,又不是頭一天認得她。他感到些挫折,靠在車壁上,姿勢顯得委頓。 馬車趕到巷口,進不去,池鏡要下來送,玉漏聽見巷子里有喧嘩聲,不知誰家這時候還在熱鬧。她怕給人瞧見,在他預備跳下車的時候就說:“犯不著送,就幾步路?!?/br> 池鏡的臉在月亮底下淡下來,如常笑道:“這樣暗,要是撞見個醉鬼,你不怕?” “里頭住的都是相識的鄰里?!庇衤┬χ扑?,“你快回去吧,仔細明日老太太問你?!?/br> 池鏡便退進車內,等玉漏走入巷中一截,就聽見馬車嘎吱嘎吱響起來,漸次走遠了,那聲音聽上去有些消沉意味。 愈近家門,愈是有人走動,又見王家院門大開,燈火通明,院中搭設靈棚,屋檐底下掛有白燈,有幾根桿子挑著靈幡,還有三五道士在靈棚內唱經。玉漏心頭一跳,不知是誰死了? 只敲了幾下門她娘便來開了,想必因王家辦喪事鬧得還沒睡。秋五太太一見是玉漏便大驚,“這大夜里的,你怎么兀突突回來了?”以為是給鳳家趕出來的,忙拽著玉漏進屋,一面掌燈,一面急問:“可是出了什么事?” 玉漏急著在桌上倒茶吃,秋五太太擎著燈過來,臉色發急,因想著玉嬌的前車之鑒,忙把玉漏掣一下子,“你這死丫頭,是不是也學你二姐,做了什么丟人敗臉的事?!” 倒給她稀里糊涂說中了,玉漏心虛地瞟她一眼,擱下茶盅,慢慢將包袱皮放下,“沒有的事,我是回來過中秋的,鳳家許我回來的?!?/br> “怎么早不回晚不回,半夜三更許你回來?” “吃過晚飯就回的,只是想著路上買些過節的東西,給耽擱了?!?/br> “那東西呢?” “沒買著?!?/br> 秋五太太仍是疑惑,一雙眼睛在她臉上照來照去,實在照不出異樣來,只好罷了,“先去睡,有話明早起來我再問你?!?/br> “爹呢?” “隔壁王家辦喪事,你爹嫌吵鬧,他每日還要到衙門去,睡不好哪里行?所以往你四叔家住幾日?!闭f起來秋五太太就滿臉煩嫌,“顯得他王家有錢似的,辦白事要辦十日,一連十天不給人個好覺睡!” “他們家誰過世了?” “王西坡那媳婦?!?/br> 一時驚得玉漏說不出話,怔在原地,“怎會呢?上回我家來還見她是好好的,不過著了些風寒,有點咳嗽?!?/br> “什么風寒,是癆病?!鼻镂逄蛑返溃骸熬褪墙o前頭那兩個不中用的大夫耽擱了,不過要說也是她的命,癆病哪有治得好的?為給她治病,王家把鋪子也兌了出去,換著請了好些大夫,抓了好些藥,皆不中用,就是前日死的?!?/br> “怎么會呢——”玉漏仍有些楞著。 “快睡,明早起來再說?!?/br> 秋五太太噗嗤吹了燈,黑暗中響起玉漏冷淡的聲音,“您連個亮也不給我留?” “那么大個月亮,還看不見,你是睜眼瞎怎的?” 那么大個月亮,白得像張死人臉。這一夜都聽見道士在念經,嗡嗡的,偶爾有鈴和鑼鏘鏘地響一聲,很是驚魂。因為是辦白事,沒有聽見哪家鄰居計較吵嚷,大家都沉默著,那沉默中自有一片哀凄。梨娘這一死,誰不嘆一聲“可惜”?她的賢惠是蛇皮巷有目共睹的。 早上也是給這些響動驚醒的,又換了幾個和尚做法事,王家很舍得花錢,向來蛇皮巷里辦喪事的人家,還沒有和尚道士都請全的。玉漏趁她娘還沒起身,先由廚房里摸了圍布系上,趕去王家幫忙。進院沒瞅見西坡,只看見早來吊唁的親朋,都是王老夫婦在迎待。 廚房里自然灶火不歇,院角也支著兩口大鍋,幾個鄰家的婦人蹲在地上摘菜,都是來幫忙的。玉漏也走去在墻根底下拂裙蹲下,那幾個婦人看見她,都有點驚訝,因為前幾日從不見他連家有人過來幫襯。 那焦家的問:“你娘呢?” 誰不知道連家狗眼看人低?仗著是秀才,覺得這巷里別人都是粗鄙不堪。何況秋五太太那張嘴不饒人,大家都不大喜歡。玉漏心里明白,仍得敷衍,“我娘身子不大好,所以打發我過來?!?/br> 陳家的嗤笑了一聲,倒別跟姑娘家計較,把一個木盆端到她跟前,“你把這魚收拾出來,都是殺好的,掏干凈就成?!?/br> 一數十二條魚,可見是擺的十二桌,陣仗真是不小,菜色也豐盛。那馮家的道:“連治十日喪,頓頓有魚有rou,他們王家為個媳婦真舍得下本錢??茨强诠?,現買的好木材找人做的,聽說那幾塊板子就花了二兩銀子?!?/br> 陳家的道:“鋪子兌了些錢?!?/br> “就是兌了些錢也開銷得差不多了,前頭給梨娘換著請大夫吃藥就費了好些,就是因為精窮了沒法子才兌的鋪子,如今治喪事又是這樣的排場,你打量還剩多少?” “他們王家好面子?!?/br> “也不是這話,老兩口是說辦三天,西坡不答應,硬要辦十天,為這和老兩口吵了一架?!?/br> 焦家的笑道:“西坡是重情義,沒看見這兩個月人瘦了一大圈?” 一聽這話,玉漏愈發急著滿院里搜尋西坡的影子,仍沒找見。 那陳家的說:“聽說這兩日累病了,我看吶,是傷心病的,好好的女人,說沒就沒了,撇下個剛會走道的兒子,往后這爺倆誰管?” 玉漏倏地“嘶”了聲,手給魚刺刮了一下,破了條口子。她看一眼,沒找見那條口子破在哪里,又伸進那濡濕滑膩的魚肚子里繼續掏著,自己的血和魚的血混在一處,腥氣熏得人頭昏腦漲。 天光大亮了才在院里瞅見西坡,來的客越來越多,不得不出來迎待。人果然消瘦憔悴了許多,胡子拉碴的,時時佝僂著背,好像一下老了好幾歲,和人說話的樣子也顯得遲鈍恍惚,總是等人家轉過背走了,他才想起來笑著點頭。玉漏蹲在這角落里,穿過幢幢的人影去看他,覺得又是隔世。他們的世界,一個一個加起來,已隔得那么遠了。來往客多,他們沒能說得上話。 次日玉漏照舊要去幫忙,那陳家的昨日就說他們王家的碗不夠,玉漏走前往廚房里揀了幾只碗,挑來挑去都是豁了口子的,不過口子不大,也沒什么妨礙。 秋五太太這還舍不得哩,在灶上說:“你把咱們家的碗拿去,和他們的混在一處,到那時還拿不拿得回來?” 玉漏把五六只碗摞起來,“咱們家的都是有青花紋的。就是收不回來又有什么可惜,早該換了,都缺了口了?!?/br> “噢,缺個口就要換?你家好有錢!”秋五太太橫她一眼,“今日大節下的,你不說在家踏實坐著,又跑去做什么?人家又沒請你的去幫襯?!?/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