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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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云諫立在太子身側,為太子撐傘,而他自己早被淋成雪人。 除此之外,再無旁人。 扶??床坏教拥哪?,只能看見他挺直的脊背。 眼淚毫無預兆地涌出來,模糊了他的視線。 短短半月之內,先是亦兄亦友的表哥突然身故,令太子痛苦不堪,如今最親的jiejie也有可能遠嫁異國離他而去,太子會失去理智再正常不過。 先皇后在生下太子之后便香消玉殞,皇上將喪妻之痛發泄在太子身上,對太子極為冷漠。太子甫一出生就失去了母親和父愛,祖母和姨母也只是短暫地憐愛過他,唯有大公主,始終陪伴著他,明明只比他年長一歲,卻如母親一般,照顧他,疼惜他,愛護他??梢哉f,太子對親情的所有期冀與渴盼,都維系在大公主身上,是大公主支撐著他,在這步步驚心的深宮之中一點點成長起來。 對太子來說,大公主是最重要的人,他絕不可能眼睜睜看著大公主嫁給西笛王子,淪為兩國紛爭的犧牲品。 可是,面對一個將他視如敝履的父皇,無論他做什么都是徒勞,縱使他凍斃于風雪,恐怕也無法撼動皇上分毫。但他還是直挺挺地跪在那里,因為除了這副血rou之軀,他再沒有別的籌碼了。 扶桑抬手擦擦眼淚,轉身離開,他不忍心再看下去。 他很想為太子做點什么,可絞盡腦汁,依舊惘然無措。這樣大的事,豈是他這個卑不足道的小太監能插手的?他只能遠遠地做個旁觀者,然后在太子需要他的時候,用他的雙手,為太子紓解疼痛。 他不可避免地遲到了,見趙行檢不在,便問尹濟筠:“師兄,師父還沒來嗎?” 尹濟筠道:“師父和張院使一起去武安侯府了?!?/br> 扶桑記得春宴說過,今日要為武安侯世子驗尸。 驗尸自然該由刑部最厲害的仵作進行,讓太醫院院使和院判過去,想來是起到監察和輔助的作用。 扶桑坐下,揉了揉摔疼的膝蓋和手肘,拿出一本書,心不在焉地看起來。 枯坐到晌午,扶桑跟尹濟筠打聲招呼,便離開了太醫院。 雪已停了,但天還陰著。 風刮在臉上,猶如刀割。 扶桑路過清寧宮,穿過熙慶門,徑直往東,走到乾清宮附近,仍舊躲在墻后窺探。 太子依然跪在那里,脊背依然挺直。 都云諫卻不見了,太子孤零零的,仿佛被全世界拋棄。 扶桑很想走過去陪陪他,跟他說幾句話,但自知沒有資格。他默默地來,又默默地離開,留下兩聲嘆息和幾滴眼淚。 回到太醫院,扶桑想找春宴說說話,可春宴不在藏書閣,去問飛霧,飛霧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扶桑不想回值房面對尹濟筠那張冷臉,便獨自待在藏書閣里,背靠著書架席地而坐,額頭抵著膝蓋,一閉上眼,腦海中就浮現出太子跪在雪地里孤孑的身影,接著眼淚便不受控制地往外流。 老天爺好像故意跟太子作對似的,一個接一個地奪走他珍視的人,不停地將苦痛加諸在他身上,讓他飽受煎熬。為什么要這樣對他呢?難道是因為“天將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嗎? 扶桑只是個微乎其微的小人物,他是“不知鴻鵠之志”的燕雀,是“渺滄海之一粟”的蜉蝣,只想簡簡單單、快快樂樂地度過每一天。他由衷地希望太子也能過得稍微快樂一點,可是,“太子”的身份就像一道枷鎖,將太子牢牢困住了…… “扶桑哥哥,你在里面嗎?” 是飛霧的聲音。 扶桑胡亂抹了抹臉,應道:“我在!” “你快來!春宴哥哥他、他好像出事了?!?/br> 扶桑心里頓時打了個突,他急忙站起來,邊往外走邊問:“春宴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憋w霧道,“只聽說他犯了什么錯,慎刑司的人要處治他,讓我們都去看呢?!?/br> 飛霧拉著扶桑的手出了太醫院,隨著看熱鬧的人們往前走,一直走到文華門附近的一塊空地,那里早已圍滿了人。 飛霧個子矮小,躬著腰往里鉆,扶桑不好意思硬擠,只能站在人墻外頭,踮著腳往里看,可攢動的人頭擋住了他的視線。 包圍圈里有人喊道:“肅靜!肅靜!” 待嘈雜的人聲漸次平息,那道尖銳的嗓音抑揚頓挫道:“罪奴春宴,狂悖乖謬,譎詐多端,藐視宮規,以下犯上,罪大惡極,處以烹刑,以儆效尤!” 聽到“烹刑”二字的瞬間,猶如五雷轟頂,扶桑瘋了似的往里擠,可是怎么也擠不進去,直到人群開始潰散,他才擠到里面,只見當中坐著一口三足鑊鼎,鼎下堆著木柴,火光熊熊,鼎中沸著的不知是水還是油,熱氣騰騰。 春宴被五花大綁,嘴里塞著東西,四名太監抬著他的頭和腳,正準備把他投入鼎中。 “不要!” 扶桑驚叫一聲,想要沖上去阻止,卻被人死死拉住,怎么都掙不開。 春宴只來得及轉頭看扶桑最后一眼,就被投進鑊鼎,猶如一條下鍋的魚,在沸水中撲騰起來。 水花四濺,扶桑被人拉扯著往后退,遽然眼前一黑,他便不省人事了。 …… 扶桑終于病倒了,比往年病得都重。 在床上渾渾噩噩地躺了大半個月,等他神智清醒過來,卻發現宮里變了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