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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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曾經是很溫柔的,可現在…… 扶桑眼波流轉,不自覺地落在太子顏面上。 光線越來越黝黯了,他只能看到太子挺直的鼻梁,以及眉間的蹙痕——南思遠不讓他說話,他也不敢問太子疼到何種程度,但顯而易見,太子正在極力隱忍。 扶桑不再發癡,開始全神貫注地為太子按摩頭部。 先開天門,再抹雙眉,依次揉按攢竹、陽白、太陽、睛明、迎香等xue位,接著揉耳輪、梳六經,最后揉撥頸椎,點風池、風府2……這些手法扶桑早已練習過成千上萬次,但他之前拿別人練手時,輕了重了皆有反饋,可太子始終一言不發,他又不能開口詢問,難免忐忑。 整套流程走完,太子沒叫停,扶桑只好從頭再來一遍。他絲毫不覺得累,反而樂于在太子身邊多待一會兒。 天已完全黑了,夜色深濃,將他和太子包裹其中,仿佛這世上只剩下他與他。 整座宮殿靜極了,一點人聲也聽不見,只間或能聽到幾聲鳥鳴啁啾。 扶桑微微低頭,凝神靜聽,太子的呼吸已不像他剛來時那般沉重了,變得舒緩輕勻,這顯然是疼痛得到消解的征兆。 扶桑心頭微松,暗自竊喜。 幸而沒有辜負師父的信任,這幾年付出的辛勞與汗水也總算沒有白費。 不禁又生出一絲期待,希望下次太子頭疾發作時還能找他來…… “殿下!” 驟然響起的渾厚男聲嚇了扶桑一跳。 這聲音明顯不是南思遠。 “何事?” 慵懶、低沉、喑啞的嗓音撞進扶桑的耳朵,頓時令他頭皮一麻,心跳加速。 “武安侯世子他……”男人語帶哽咽,字字沉痛,“他在回京的路上病故了!” 扶桑猛地停住動作,雙手離開了太子的太陽xue。 他如遭雷殛,腦海一片空白。 短暫的死寂過后,他聽見太子近乎平靜地問:“故于何時何地?” “三日前,琉州,旌陽城?!?/br> 又是一陣靜默,太子淡淡道:“都退下吧?!?/br> 扶桑知道,這個“都”里也包括他。 他不敢作聲,伸手摸到藥箱,抓住提手,起身時最后看一眼太子,可屋內實在太黑了,他什么都看不到。 摸黑向外行去,剛穿過那道珠簾,一只手抓住他的手臂,拽著他往前走。 出了殿門,下了玉階,經過庭院,即將通過角門時,身后陡地傳來一陣亂響,似是瓷器碎裂聲伴著桌椅倒地聲。 沒有嘶吼,沒有慟哭,只有不斷摔砸器物的聲響,砰砰嗵嗵,聽得人膽戰心驚。 扶?;仡^望了一眼,遽然被悲傷席卷,悄悄落下淚來,打濕了還沒來得及取下的面紗。 第9章 柳棠時抓著扶桑的手臂,一徑把他送出清寧宮,附耳低言:“無論你剛才聽到了什么,都爛在肚子里,一個字都不許往外說,免得惹禍上身?!?/br> 臉上的淚痕已被夜風吹干了,那股如潮水般突然襲來的悲傷也已褪去,扶桑表現出若無其事的樣子,輕聲道:“放心罷,我定會守口如瓶。棠時哥哥,你……” 他本想提醒柳棠時千萬小心,切勿被太子的怒火殃及,可轉念一想,柳棠時比他聰敏了不知多少倍,哪用得著他杞人憂天,便又把到嘴邊的話咽了回去,改口道:“你快回去罷,我走啦?!?/br> “等等?!绷臅r頓了頓,低聲問:“你方才為太子按摩時,沒出什么差錯罷?” “應該……沒有罷?!狈錾_t疑道:“殿下他自始至終緘口不語,我也不能確定我做得好還是不好?!?/br> 聽完這話,柳棠時懸著的心便放下了。他沒再多言,伸手將扶桑臉上的面紗取下來,折了幾折,塞進他衣襟里,溫和道:“去罷,記住我剛才的話?!?/br> 扶桑乖巧點頭,轉身朝著太醫院的方向走去。 沒走幾步,他轉頭一看,柳棠時已不在了。 宮門兩側懸掛的一對銅鎏金掐絲琺瑯宮燈發著暖黃的光,為那兩尊守門神獸鍍上一層金邊,并在門前空地上投下拉長的影子。 燈隨風搖,影隨燈動,闌珊蕭瑟。 扶桑繼續前行,經過轉角處,他的步伐越來越慢,好似有什么東西從磚縫里鉆出來纏住了他的雙足。 他停住腳步,在原地呆立片刻,折身回到轉角處,藏進墻角的暗影里,探頭就能看到清寧宮的宮門——他也不清楚自己這么做是為了什么,但他就是沒法就這么滿不在乎地離開。 扶??恐鴫Χ紫聛?,藥箱順勢放在腳邊。 他活動活動有些酸痛的手腕和十指關節,倏忽想起什么,緩緩抬起雙手,湊到鼻端輕嗅。 果然,他手上沾染了太子頭發上的香氣——不止頭發,太子身上也散發著這種幽香。 仔細分辨,大約混合了丁香、沉香、青藤香、木瓜花、茉莉花、桃花等多種花卉和藥材1,應當源自沐浴時使用的某種香膏。 扶桑情不自禁地將雙手覆到臉上,捂住口鼻,而后閉上雙眼,深深地、反復地嗅聞……他覺得自己似乎有些微醺,恍惚生出幻覺,他依舊置身在那間幽暗迷蒙的宮室里,還在太子身邊,夢中人觸手可及。 但路過的風吹醒了他,扶桑猛地睜眼,移開雙手,一陣強烈的羞恥攫住了他,在黑暗中燒紅了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