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淮竹說：“你這是……”

    季煙見他欲言又止，一句“你想多了”還沒說出去，就聽到施淮竹說：“季煙，還有人追你嗎？”

    她搖搖頭：“沒人追我?！?/br>
    聞言，施淮竹嘆了口氣，很是失望：“這樣送禮大方的男人多來幾個不好嗎？一周送一次，我也好省一點下午茶的支出?！?/br>
    “……”合著就她被當作冤大頭了。

    坐在工位上，季煙盯著眼前的東西看了許久，旁邊的同事移了椅子過來笑著說：“季煙，你這事好事將近啊?！?/br>
    季煙說：“你也開我玩笑?！?/br>
    同事環顧了一圈，神秘兮兮地湊到她耳邊，低聲問：“聽說王雋王總在追你？”

    季煙睜大眼。

    同事笑瞇瞇的：“看來傳言不假?！?/br>
    “不是……”季煙抿了抿唇，很不情愿地問，“哪里出來的傳言？”

    “有同事在樓下撞見過，你想想，他都離職了，還是下班時間，來找你，總不能是因為公事吧？”

    這話說得季煙無言以對。

    同事拍拍她的肩膀：“這沒什么，你不用緊張，我等你的好消息哦?！?/br>
    別說好消息，季煙心里全是壞消息。

    公司里都有傳聞了，那溫琰和施淮竹知道嗎？

    他們怎么想她？

    晚上，季煙早早下班，等電梯的時候，她主動給王雋發了條信息，問他現在人在哪里。

    王雋回了個地址過來。

    走出大廈的季煙猶豫了。

    王雋發過來的地址是他之前在深城的住處。

    她想了許久，進了小區門口，到底沒繞到負一樓的停車場，她一邊往小區門口走，一邊打電話給王雋。

    “有時間嗎？我請你吃飯?！?/br>
    -

    吃飯的地點定在一家牛扒西餐廳。

    季煙剛坐下，王雋就出現了。

    服務員去而復返，拿著電子系統站在一邊。

    季煙沒說話，王雋看了眼菜單，問：“還是之前的口味？”

    她嗯了聲。

    王雋跟服務員點完單，給她倒了一杯檸檬水，問：“怎么突然請我吃飯？我以為昨晚之后你就不會再理我了?！?/br>
    他也知道突然，季煙瞬間沒了脾氣，抿了口檸檬水，說：“你送了那么大一個禮，我當然要請你吃飯?！?/br>
    他一點也不意外，反問：“你請他了嗎？”

    “……”

    沉默數秒。

    季煙問出自己的疑惑：“你為什么一直提他？”

    他坦然：“我在追你，他是你目前看好的人，那么他就是我的情敵，我要比較?！?/br>
    “你想得還挺多?！?/br>
    “不多，”他謙虛，“知己知彼方能百戰百勝?！?/br>
    很好，季煙沒有跟他繼續說的欲望了。

    餐食陸續呈上來，王雋把自己的那份切好，和季煙未動的那份換了下，然后調了兩碟醬回來，一一放在她面前，說：“你最喜歡的芝麻醬和花生醬?！?/br>
    她一口牛rou堵在喉嚨。

    他見她面色怪異，問：“怎么了？”

    季煙指了下空了的水杯，王雋倒了一杯遞過去。

    喝完水，季煙喉嚨舒服了許多，她略為復雜地看了他一眼，舊事重提：“你什么時候回北城？”

    他皺了皺眉：“你很想我回去？”

    “不是，純屬是覺得你那么忙，沒必要在這邊耗時間，影響工作?！?/br>
    這一次，他難得沒反駁，過了會，他放下刀叉，擦了擦嘴角，說：“我明天回去?！?/br>
    她松了口氣的同時，又覺得哪里空落落的。

    “不說點什么嗎？”他說，“不是一直盼著我回去？”

    “我是真心希望你不要影響工作，你底下那么多人，他們都在等你做決定?！?/br>
    她聲音聽不出是高興還是不高興。

    王雋多看了她幾眼，好一會，他突然問：“你在關心我？”

    季煙覺得，還是以前的他好聊天，現在的他總喜歡打岔。

    她放下刀叉，擦了擦嘴角，抿了口水，說：“雖然現在你是甲方，但我多多少少接觸過跟你差不多職位的人，我有幾個同學也是，知道一些你們的工作流程，這沒什么?！?/br>
    “是嗎？”王雋拿起水杯，喝了口，“季煙不要否認，你私底下了解過我，你在乎我?！?/br>
    他放下水杯，心態平和地看著她。

    季煙雙手靠在桌上，她捏了下手，點點頭承認：“我是在乎你?！?/br>
    他眼睛綴了點笑意。

    她繼續往下說：“不過那是以前?！?/br>
    他笑意停滯。

    “王雋，我們都成熟點，你為什么過來找我，為什么留在這邊，為什么那么關心我，你真的有想過？”

    他正了神色：“我不止想過，我還想得很清楚，沒想清楚我不會貿然過來?！?/br>
    “是嗎？”季煙語調充滿不信任，“是不是因為周顯的原因？”

    王雋眉間微皺了下，隨即又展開，仿若轉瞬即逝，季煙沒放過這點小細節，她自嘲道：“是不是聽說我最近和他在交往，你急了？王雋，是這樣吧？你只是不甘心?！?/br>
    她輕飄飄定了他的生死。

    王雋不可否認，是有周顯的幾分因素存在，但更多的是，她對他的重要性。

    他低了頭，嘆了會氣，抬起頭，很是認真地說：“是有他的原因，不過更多的是我自己不愿意就這么從此和你毫無關系?！?/br>
    季煙面色不變，還是那副對他的不信任。

    王雋聲音澀了些，說：“還記得過年那通電話嗎？”

    季煙指尖縮了下，她把手從桌面抽回去，放到桌底下。

    王雋從頭到尾沒有錯過她的這一舉動，他乘勝追擊：“那晚，他們讓我打電話給異性朋友打一通電話，我第一個人想到的就是你?！?/br>
    季煙捏緊手，面上還是那般鎮靜：“這不能說明什么?！?/br>
    “對你來說可能是這樣，對我不是，”王雋說，“那晚后來我一個小時候的玩伴問過我一句話，你有過很牽過一個人的時候嗎？這句話我想了很久，我想要過來找你，但我一直在克制，我在想我能忍多久，我能不能適應沒有你的生活?！?/br>
    聽完最后一句話，季煙說：“你應該適應得很好?！?/br>
    王雋嘆了聲氣：“一開始我也這么覺得，我也認為我適應得很好，我主動屏蔽了所有你的消息，我想會適應的?？墒?，還是不行，四月份的時候我本來就想過來找你，只是我得把工作先處理好。我是這么計劃的。但我沒料到我會在江城遇到溫琰，更沒想到，我會從他口中得知你正在和一位老師交往，我……”

    季煙沒掉進他的陷阱，說：“你看，你是受了刺激?！?/br>
    王雋看著她，聲音不急不徐：“季煙，我們現在的談話，是你想說服我你的見解，我想說服你我的真實想法。如果我們彼此這么一直反駁下去，我們只剩下爭吵，我們還會不歡而散，這不能解決任何問題?！?/br>
    季煙想，他可真清醒，一眼就看到了這場談話的結局，而且他在引誘她走進他的陷阱。

    她沒回答，要是回答了，輸的那個人只能是她。

    她干脆沉默。

    王雋看出來了她在想什么，說：“季煙，我是真的不想從此以后的人生和你再無聯系，再無交集?！?/br>
    聞言，季煙笑了：“你知道嗎，以前我就是這么想的，可你給我的答案是什么？就不用我再復述一遍了吧?！?/br>
    他點點頭，很贊成她的話：“過去的我是個混蛋，現在回頭看，我也很鄙夷他?！?/br>
    他主動把錯誤認領了，季煙也就沒話了。

    她沉默著。

    王雋說：“我現在只有一個請求?！?/br>
    季煙坐定不語。

    他說：“我的意思從回來找你的那晚就很明確，季煙，請你給我一個更正錯誤的機會?！?/br>
    季煙捏了下手，忍不住出聲：“給了你機會，然后繼續跟你耗著？我說了，天底下沒這么好的事?！?/br>
    “不是，”他立馬否定，“這次我是抱著跟你結婚的想法來見你的，我在爭取這么一個結果?！?/br>
    季煙笑了，她覺得自己好失?。骸巴蹼h，你這樣……你這樣會讓我覺得，是我在逼你跟我結婚，我成什么了？”

    今晚，他第一次急了，語速不由變快：“你不要這么想，如果我給了你這樣的想法，是我做得還不夠好，我跟你說聲對不起?！彼嘈α讼?，“要真說起來，不是你在逼我，現在倒更像是我在逼你?！?/br>
    最后這句話他很認同，重述了一遍：“季煙，是我在逼你?！?/br>
    季煙有一瞬怔愣。

    他抬頭，看了她一會，臉上有幾分不常見的堅決：“你相信嗎？你要是現在同意，我們明天一早就飛去廣城，你的戶口所在地，我們立馬領結婚證。你要是不放心，我可以先保證你的權益，比如讓人起草一份婚前協議，把我名下的資產全部轉移到你名下，我們再去領證。我不是在開玩笑，這次我把戶口本一起帶過來了?！?/br>
    季煙聽得心驚rou跳，低聲道：“你瘋了?！?/br>
    不結婚時是那般抵觸和毫不退讓，想結婚了又那么突然和果斷。

    他苦笑：“我是瘋了，不瘋當初怎么會輕而易舉答應和你結束?！?/br>
    季煙心里有一處充滿苦澀，正咕咕往外冒，她握緊雙手，緊緊纏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