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柔纏綿 第52節
就在江容冶昏昏欲睡之際,沉靜無聲的臥室響起一道輕輕的“好”。 - 深濃夜色下,車子亮著尾燈,逐漸駛離視野,直至徹底消失。 王雋在門口站了許久,盯著前方定定看著,眸子微瞇,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后來還是前方一輛車子開進來,車燈亮著,越來越近,越照越亮,似乎要照到他心里去,把他照個明白。 他心突然慌張。 下一秒,車子從眼前開過去,沒有作停,進入小區,拐過路口,沒一會消失在另一方的夜色中。 就像剛才載著季煙離開的車。 他留意了下那輛車的車牌,不是季煙乘坐離開的那輛。 而且車子也不是一個牌子。 說不清是種什么感覺,他有點希望是季煙的車子去而復返,但不是那么強烈,所以,也不算得上是希望落空。 可無論如何,多少是有點奇怪的。 這種情緒,遠比他上次在公司的停車場被她突然告知結束,還要來得莫名其妙。 他慢慢往回走,慢慢地說服自己。 季煙是他意義上第一個親密了兩年的女人,雖然兩人沒有確認關系,更多的是身體上的交流,但他第一次接觸感情,他想,這種莫名、無處排解的情緒是在理的,正常的。 回到家,他把鑰匙扔進玄關的盒子,換好拖鞋,余光瞥見那雙淡粉色的絨毛拖鞋,歪歪地杵在那里。 他狀作沒看見,走到餐桌倒了杯水,喝了兩口,轉身視線一落。 那雙淡粉色絨毛拖鞋又出現在視野內。 沉默數秒,他放下水杯,走過去,彎腰拿起拖鞋,毫不猶豫地放進鞋柜。 還是放的最上面一層。 季煙說過,放上面她拿得順手方便。 回到臥室,王雋放眼望過去,到處是季煙的東西,衣服、擺飾、掛件、書籍…… 他來來回回看了兩圈,轉到衣帽間,這里屬于她的東西更為密集些。 她剛才怎么說來著,扔掉。 王雋揉揉額頭,很是愁悶地想,這套房子他是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念頭剛下,他隨手取了一套西裝換好,片刻不停地離開房子。 走得特別匆忙,仿佛身后有洪水猛獸在追。 他開著車在空曠寂寥的街上轉了許久,心里煩悶不已,他撤掉西裝外套,繼續開車轉悠,轉來晃去的,最后車子停在季煙所在的小區。 他依稀記得,季煙所在的小區進出管理嚴格,但之前方便他進出,她把他常用的幾輛車在物業系統那邊登記過。 像是為了印證,他把車往前挪了下,過了幾秒,識別系統屏幕上閃著他的車牌號,門口門閘也隨之緩慢升起,他一邊開進去,一邊后知后覺地意識到。 季煙對他,遠比他想象的還要在意。 他轉到她的那棟樓,停好,打開車門下車,仰頭看著。 這個點了,她應該是睡了。印象里,除非必要的工作加班,她從不熬夜,她說,這是養精蓄銳,以應付隨時突發的工作,同時也是愛惜自己的身體。 看了好一會,他拿出手機,點開微信。 聊天界面上還是他剛才出門前發過去的消息,靜靜地躺在那里,無人問津。 同樣被漠視的,還有短信和電話。 思索片刻,他點下對話框,發出去一段話。 下一秒,一個大大的紅色感嘆號出現在他的那段話左邊,硬生生地提醒他。 他被季煙刪除好友了。 這不是他第一次被季煙刪除,可卻是最不一樣的一次。 這次,季煙是認真的。 寒冷的夜風拂來,王雋身上只有一件單衣,是冷的,可rou體的寒冷,怎么也比不過此刻內心的荒涼。 這一晚,他是坐在季煙樓下度過的。 他毫無睡意,也不知道接下來要去往何處,思來想去,留在這里最是合適。 次日天光大明,他醒醒神,驅車離開。 離去的時候,他又回頭看了一眼季煙所在的樓層的窗戶。 那一眼是什么樣的感覺呢? 王雋不知道。 上午,談完工作的事情,車子再一次經過金融街。 “等一下?!?/br> 孟以安及時停住車,朝后車座看去。 王雋神情肅冷,眉間攏聚,似在沉思,又像在做什么棘手的決定。 他悄然靜候。 兩分鐘過去。 王雋再次出聲,同時拉開車門:“你先回酒店,我有點私事處理?!?/br> 沒一會,車門輕輕從外面合上,卡住了孟以安要說出口的話。 他轉個身,朝駕駛座的窗外看去。 王雋去往的方向是之前就職的證券公司——廣華證券。 今天是他們這趟出差的最后一天,晚上就要回北城,他實在想不通,王雋有什么私事要處理的。 隨即又想到昨晚,王雋去酒店見完十一部的趙總后,下樓接了季煙。 他和季煙是同年進的公司,不過兩個人不同部門,業務上又沒有交集,是以并不熟悉。 可他怎么也不能把王雋和季煙想到一塊去。 他跟王雋三年多了,從實習生做到助理,按理說他是離王雋最近的,對王雋熟知一二。王雋一向把工作看得最重要,感情或者說男女之情,他是一點都沒有沾。 公司里或者外面來往的客戶不乏對他上心的,他從來視而不見,或者用最巧妙不得罪人的方式一次性拒絕。 回回利索磊落。 孟以安很佩服他。 周圍人亂成那樣,把男女之情當作家常便飯,他八風不動,心如止水。 萬萬沒想到,他私底下竟然和季煙有來往。 而自己作為最接近王雋的人,竟然一點消息也沒收到,更沒有發覺。 孟以安再一次佩服他。 不論工作和還是生活、感情,能做到這般滴水不漏,實屬能人。 到了廣華證券所在的大廈,王雋仰頭看了下,半晌,走進樓里,搭乘電梯到了6樓的咖啡廳。 這是季煙常光顧的一家。 他也是偶然發現的。 券商投行部分前中后臺,最忙碌賺錢的是前臺,是以,常年加班出差在所難免。 有好幾次,他下來休憩喝咖啡,經常能遇見回來取資料的季煙簡單地在咖啡吃一份簡餐應付,然后又奔赴工作地點。 他知道她忙,從來不上前打擾,她一次也沒有發現他就坐在邊上看她。 馬上就要回北城了,興許是心血來潮,興許他是想碰碰運氣,還要半個小時下班,他不知道季煙中午會不會來這家咖啡廳。 但等著總沒有錯。 是的,他還是想看看她。 如她所說,兩人都忙,她在深城,他在北城,一南一北,如若不是一方刻意,要想偶遇,實在是天方夜譚。 王雋點了一份季煙常吃的簡餐,坐在老位置等候。 許是他運氣好,12點左右,季煙在咖啡廳現身,她一邊接電話一邊站在吧臺和服務員點單。 她今天不是一個人,還有一個同事。 兩人點完餐,找了個位置坐下,王雋恰好能看見她們。 季煙還在講電話,多半時間是那邊在講,她這邊在應。 午餐和咖啡送上來時,電話也正好結束。 “季煙,先吃飯,吃完才有力氣干活?!彼抡f。 “好,我先記幾點,”她一邊打字,一邊吐槽,“溫老大下午兩點就要資料,他怎么要得這么急?!?/br> “所以人家能當老大,我們只能當老大的下屬?!?/br> 兩人相似一笑。 季煙打完字,把手機倒扣放在一邊。 兩人一邊說話一邊吃東西。 聊的都是工作上很細小的事。 王雋一邊聽,一邊不急不徐地吃著季煙同款簡餐。 十五分鐘后,季煙和同事起身匆匆離開咖啡廳,隨著身影遠去,王雋不遠不近地跟在后面,依稀能聽到季煙和同事的對話。 季煙苦悶:“今年過年怎么這么忙,我很懷疑我明天能回去嗎?” 同事也是一副憂愁的口吻:“還有好多資料要寫,我可能要留在公司過年了?!?/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