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柔纏綿 第47節
意外的是,王雋也在,正和溫琰說著話,看到她,只是淡淡點頭。 那會,兩人并不熟,甚至不怎么說過話,除了幾次她幫施淮竹和溫琰送資料和傳話。 在那之前,王雋之于季煙的存在僅限,他是個很厲害的人物,是她欣賞仰慕的人。她清楚地知道彼此的差距,更懂得“遠觀不可褻玩焉”的道理。 因此,她只遠遠看著,順帶學習一下王雋做報告和數據分析的能力。 但那一晚,或許是個例外。 溫琰的老婆過來接人,施淮竹也被一個電話緊急叫走。 冷瑟、空落的酒店門口,兩人靜靜對視數秒,季煙連忙說:“王總,我叫了車?!?/br> 王雋喝了一晚上的酒,雖不至于醉,但寒風一吹,頭隱隱發疼,聽見季煙的話,他點了點頭。 很快車來了,季煙打開車門,看著王雋,后者稍微頓住數秒,頃刻,抬步上前,經過他身邊時,說了聲謝謝。 季煙笑著說都是她該做的。 確實也是她該做的,溫琰和施淮竹知道她酒量好,離去前讓她務必將王雋安全送上車。 王雋上了車,身體靠著車背,手摁著額頭,雙眼微閉。 司機那邊在問目的地。 季煙看向王雋,他唇線抿緊,一聲不響。 猶豫半晌,季煙做了個大膽的舉動。 她拉開副駕駛的車門,并將自己家的地址報給了司機。 后來季煙無數次想,那晚到底是不是酒精在作怪,不然她怎么有勇氣把王雋帶回家的。 她的住處是兩室一廳,房間很大,有個連接的步入式衣帽間,另一間則是被她當作了書房,用來平時加班。 當時她挑選這套房來租,看中的就是格局好,空間跟算過的一樣,大小很入她的眼。 房租是貴了點,但貴得值。 可當她把王雋帶回家后,卻又犯了難。 王雋睡哪里,她又該睡哪里? 她在廚房泡了杯蜂蜜水,不知道王雋能不能吃甜,她還調了好幾次,拿著杯子走出廚房時,王雋站在落地玻璃窗前,背對著她。 他人很高,身材又好,一身裁剪得體的西裝將他襯得清雋挺拔,頗有幾分玉樹臨風之資,又有幾分長身玉立之感。 也不難怪公司那么多人惦記他。 正出神間,背對著她的人,緩緩轉過身。 視線隔空對上,他眉間微皺,眼神有些迷茫;季煙則是眨眨眼,愣在原地,忘記了言語。 沉默數秒,王雋出聲:“這里是?” 他的嗓子有些啞,聲音就像磨砂一般,季煙覺得格外動聽。 她冷靜走上前,將蜂蜜水遞給他,說:“這是我家,剛才司機問您地址,您沒答,我就……” 盡管是一早想好的托詞,可等到了說出口,又覺得甚是緊張。 王雋喝了半杯水,將杯子拿在手里,淡聲說:“謝謝你?!?/br> 季煙想,他真是沉默寡言啊,她還糾結緊張怎么回答他,他一句輕飄飄的“謝謝你”就這么把她打發了。 一室沉默,過了會,就在季煙不知怎么回答時,又聽見他說:“還有水嗎?” 嗓子依舊沙啞。 季煙忙說:“有?!庇稚焓秩ソ铀乃?,“我給您接?!?/br> 他手往后一縮,避開她,而后搖搖頭,往餐廳一看:“在廚房?我自己來?!?/br> 季煙趕忙把他帶到廚房。 那一瞬,她想的是,還好她是個廚房白癡,平時除了燒水和熱牛奶以及加熱外賣,幾乎不怎么用。是以整個廚房跟個樣板間一樣,沒有一絲油煙味。 王雋喝了兩杯水,把杯子洗干凈,轉身看著她,似乎在問杯子要放哪里。 季煙愣了愣,說:“隨便放?!?/br> 他則是頓了下,放在了水池旁的架子上。 季煙想,這人真是講究。 再次坐在客廳,王雋說:“我……” 還未說完,季煙忙打斷他:“沒事的,這么晚了,叫車也不方便,您就住我這一晚吧?!?/br> 他倏地看過來,目光定定的,一言不發。 季煙無不緊張,無不尷尬,她笑著,佯裝鎮定:“臥室、書房,看您住哪方便?!?/br> 他無奈地笑了下:“你……” 只說了一個字就戛然而止。 季煙很想問,她怎么了? 但王雋沒往下說,甚至,他就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目光幽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季煙可以肯定的是,他沒有離開的意思。 已接近一點,時間確實很晚了,明天還要上班,季煙回房。 她的弟弟和王雋差不多高,去年夏天來深城開學術會議時,在她這邊暫住過一晚,是以她這邊還留著他兩套衣服。 是兩套短袖短褲,黑白款。 雖然這會是冬天,但屋里開了暖氣,應付一晚上還是可以的。 季煙把衣服找出來,又找了一條新的毛巾,一并拿給他。 王雋坐在沙發,漆黑的眸子幽幽看著她。 季煙忙解釋:“這是我弟弟的衣服?!?/br> 他的目光突然變得模棱兩可。 她瞬間慌張地辯解:“親弟弟?!?/br> 他難得笑了下,笑聲輕輕的,仿佛輕便的羽毛,從她心間拂過,留下一陣若有若無的觸感。 略微泛癢,還有些麻。 季煙呆住。 王雋倒是坦然地接過她手里的衣服,波瀾不驚地從她眼前經過,然后穿過客廳,走進盥洗室,輕輕關上門。 季煙轉過身,望著浴室的那扇門,以及磨砂玻璃透出來的昏黃燈影。 這一刻,她心里的某扇門,就這么輕而易舉地被打開了。 半小時過去,盥洗室的門打開。 王雋擦著濕頭發出來。 長手長腿,身姿甚是挺拔。 季煙坐在木地板的地毯,聞聲,仰頭看他。 他也看著她,眸子漆黑沉靜,半晌,他說:“我好了?!?/br> 季煙撐著桌子起來,指著旁邊兩間房:“你挑一間?!?/br> 王雋問:“有書房嗎?” “有,左手間就是?!?/br> 他點點頭,徑直走向書房。 書房有個小床,是可伸縮的,平時不用時,季煙就把它折起來靠著墻壁。 這會已經被她放下來,并且鋪好了床罩,上面還有一條蠶絲被。 王雋站在門口往里看了看,轉身,朝季煙說:“晚上我住這邊,麻煩你了?!?/br> 客客氣氣的一句話,瞬間劃分了兩人的界限。 季煙清醒過來,笑著說:“不客氣,遙控在桌上,你可以看著調溫度?!?/br> 王雋點頭說了聲謝謝。 季煙去房間拿了吹風機,出來時,看到王雋站在落地窗前,一邊擦頭發,一邊看夜景。 nongnong夜色下,他背影修長,卻又格外孤寂。 季煙看了會,在意識到他要轉過身時,她走過去,把吹風機放在茶幾上,說:“用吹風機吹一下,頭發干得快些?!?/br> 王雋神情淡淡,依舊說了聲:“謝謝?!?/br> 季煙搖搖頭,回房拿衣服洗澡。 噴灑的水落下來時,她閉上眼,腦海里想的卻是,他可真疏離淡漠,跟公司里那些傳言別無二致。 半個小時后,她也擦著頭發出來。 王雋還在客廳,正在看手機,聽到聲音,他轉頭看過來。 她怔了怔,拿下毛巾,說:“你還沒睡?” 他嗯了聲,清清淡淡的一聲,聽不出什么情緒。 她一時不知道怎么答。 所幸,他很快收回目光,繼續看著手機,偶爾在屏幕上打幾個字。 應該是在忙工作。 怕影響到他,季煙拿著吹風機回房,插電要摁按鈕時,想到什么,她放下吹風機,走到門口半掩好門,再折身回去吹頭發。 房屋隔音良好,這樣就吵不到外面的他了。 她頭發多又長,吹了十來分鐘才算全干。她關掉吹風機,拔掉電,將電線饒了圈,出來時,王雋還坐在客廳,不過這次倒沒拿手機,而是靠著沙發背,神色平平,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把吹風機拿到置物柜放好,回來時,她看過去,他正好也看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