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柔纏綿 第39節
實在是過于匪夷所思。 凝神思索許久,心里的那股躁動依舊沒有壓下去,反而是愈發濃厚。 不得不承認,他想見她的念頭非常強烈。 過了好一會,還是不能消解,王雋索性打開車門下車。不同于車里的謐靜,車外風息微熱,遠處轟隆的聲音忽遠忽近地傳來。 一切如此鮮活。 就像季煙,是個很熱烈、不能忽視的存在。 站了近半個小時,心緒逐漸平靜下來,那股突然涌起的念頭終于被遏制下去,王雋松了口氣,有種如釋重負的慨嘆。 他折身回到車上,一邊系安全帶,一邊告訴自己—— 會慢慢習慣沒有季煙的日子,只是時間問題而已。 回到住處,等待電梯的時候,他盯著某一處看,至于在看什么,想看出點什么他也不知道。 沒一會,電梯門開,他低頭一掃,雙手空空的,默了數秒,這才想起那份落在副駕駛的快件。 盯著靜寂的電梯箱看了看,他往后退一步,唇線抿平,轉身,朝停車場走去。 快件這會還是安安靜靜地躺在副駕駛上。 隨時等待人過來取。 王雋盯著看了會,末了,輕嘆了一聲氣,附身拿起。 回到家里,他拿著快件關進書房,忙了一個多小時,時間將近11點,他合上電腦,靠著電腦椅靜了會神。 余光瞥見丟在一旁的快件,他看了看,起身,撈過打開。 時隔二十多天,季煙到底還是把合同原封不動地寄回來了。 不過相比上一次,這次倒多了一樣東西。 是一份打印的房本復印件,邊上寫著一行字。 【我有房子了,謝謝?!?/br> 客客氣氣的一句話,彰顯她一貫的作風。 她有自己的自尊和原則,而且不可輕易撼動。 就好比如,他要送她一套房,她毫不猶豫地自買一套,直白而坦蕩地拒絕了他。 再比如之前的兩輛車,以及房屋的燈,她堅持的,她從來不妥協。 王雋盯著看了好久,半晌,手一轉,紙張從手中滑落,最后靜靜地躺在木地板上。 他漠然看著,搖頭自我嘲解。 她是一輛車都要算得清清楚楚的人,說了再見就斷得干脆利索的人。 究竟是什么假象讓他誤以為,她會收下那套房子? 王雋從來都覺得自己是個果斷決絕的人。 從不會對什么人或者事物產生過分的迷戀,當斷則斷才是他的人生準則。 但地上的那張復印紙,以及紙上的那行字,他猛然發覺,他高估自己了。 又或者,他低估季煙了。 她才是那個當斷則斷的人。 思及此,王雋眸光一暗,彎腰拾起地上的紙張,連同桌子上的合同一起放進抽屜。 她不要就不要吧,房子空在那里也礙不了什么事。 至于她放在房子里的東西,王雋屈著手指敲了會桌面。 先留著吧,他暫時還沒想好怎么處理。 至于季煙自己提出的扔掉,不是他的首選。 至少,目前還不是。 想罷,王雋關掉燈,走出書房。 - 季煙突然買房的事情到底還是被父母知道了。 接到季硯書的電話時,她正訪談完此行最后一個供應商,拍好照,她和同事說了聲,拿著手機走到一旁接聽。 季硯書劈頭就問:“你在深城買房了?” 季煙注意著同事那邊的情況,心虛地應著:“啊,好像是的吧?!?/br> “是個什么是,你在哪,沒事回家一趟?!?/br> “媽,喂,媽你聽得到嗎?我這邊信號不太好,聽不到你說什么,這樣吧,我回去再打給你?!?/br> 裝模做樣應付了幾句,季煙二話不說地就把電話掛了。 那邊同事已經簽好訪談承諾書,拿過來給季煙看。 她檢查了兩遍,抬頭瞥了眼明亮的天空,跟同事說:“我們先回酒店把這些天的訪談記錄整理出來,確認無誤后,明天回去?!?/br> 訪談記錄包括視頻、合同復印件、當事人身份證、當天實時訪談的合照、訪談承諾書。一個多月的實地走訪下來,最后她們要把內容歸納成了一摞摞的文檔以及影像記錄,然后放進底稿。三個人忙了一晚上,交叉檢查確認沒有問題后,在次日早上買機票飛回深城。(*) 回到深城,季煙照舊忙碌不停,早出晚歸,不是埋頭寫材料,就是和企業董秘確定企業高管的訪談時間。 這天下午季煙剛和負責海外市場的總監訪談完畢,季硯書的電話再次碰巧地打進來。 她一見是季硯書的名字,頓時頭疼,該來的終究是逃不過。 剛一接通,那端季硯書很干脆:“我和你爸現在就在你家門口,你看著辦?!?/br> 她還能怎么辦? 幸好今天的工作安排都完成得差不多了,季煙和施淮竹說明了情況,對接完白天的工作,準點下班。 在停車場等電梯的時候,季煙忽然想起一件事。 從她寄回那份快件,距今一個多月過去,北城那邊沒再來過消息。 出差的那一個多月時間,她有拜托前來家里打掃衛生的阿姨注意收到的快遞,也有麻煩辦公室的同事幫忙查看。 無一例外,那個人沒再來過任何消息。 最后的一點牽扯,終于如她所愿,斷得一干二凈。 她應該開心才是。 可心里卻說不出的惘然,就像一張巨大的網,悄無聲息地投下來,密密匝匝地把她罩住,讓她透不過氣來。 到底是有些不舍的。 電梯門開,季煙走進去,一邊按樓層,一邊漫無邊際地想。 或許還要一些時間來放下這段感情,2年說起來不算長,但也不算短,要一下子撇下,確實不切實際。 叮的一聲,她的樓層到了,季煙收拾好情緒,平心靜氣地走到家門口前,輸入密碼。 晚上,由沈寧知親自下廚,做了一桌豐盛的晚餐。 季煙吃著可口美味的食物,心里想的是,那人也會做得一手好菜。 念頭剛起,又被她摁下。 不能再想他了。 從今往后再沒有任何關系的人,想了也沒用,徒增困擾罷了。 季煙嘆了口氣,又夾了一個蝦餃。 季硯書看在眼里,戳了戳沈寧知,遞給他一個眼神。 沈寧知搖搖頭,推推手,示意她開口。 “小煙,”季硯書說,“房子進度怎么樣了?” 滿藏心事的季煙一臉迷茫:“???” 季硯書搖頭嘆氣。 飯后,沈寧知負責洗碗,季硯書拉著季煙到露臺閑談。 話題圍繞著季煙新買的房子展開。 比如。 季硯書問:“怎么想到買房子了?” 季煙說:“就……那天上班看到廣告,覺得挺好看的?!?/br> “……” 季硯書又問:“買房子這么大的事,怎么不先跟我們討論下?” 季煙早已有理由應對:“我不是怕跟你們說了,這錢不就不用我出了嗎?我都這么大了,啃老不好?!?/br> “……” 不管季硯書怎么問,季煙要么含糊應付,要么頭頭是道回應。 總之,她之所以買這套房子,起先是心血來潮,定下時卻是深思熟慮。 季硯書很是頭疼,在她看來,自己的女兒做什么都會有個理由。 一套屬于自己邏輯系統行為的理由。 當年季煙決定在深城工作時,她和丈夫沈寧知打算在深城給她買套房,地點就在季煙就職的公司附近選擇。 可季煙說什么也不同意。 直說不需要。 最充分的理由就是,一年工作有大半時間在出差,基本沒怎么住,租個房子比較合算。 季硯書不理解為什么租房子就合算了,可季煙堅持,無法,她和沈寧知只能表示尊重,不過多干涉。 一晃四年過去,季煙瞞著他們,二話不說就買了套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