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柔纏綿 第25節
她說:“我清醒了?!?/br> 他挑眉:“確定?” 她點點頭,語氣甚是誠懇:“不醉了,今晚的酒度數很低,過了這么久了,酒精應該稀釋沒了?!?/br> 他像是認可了她的話,但留在腰上的手還是沒放開。 季煙正想讓他拿開,她好起來,冷不防地聽到他氣定神閑地說。 “既然酒醒了,把剛才電話里說的那句話再復述一遍?!?/br> 季煙怔住,半晌說不出一句話。 王雋牽起她的手,摸著她的指腹,一副耐心等候的模樣。 季煙很想就此長醉過去,不用再面對他。 王雋嗯了一聲,抬眸,略略看著她:“想起來了嗎?” 季煙:“……” 又過了一會,季煙不好意思道:“要不我們換個地方說?” 王雋沉吟著。 看樣子有戲,她努力游說他:“去你那,這邊這么多人,不合適?!?/br> 王雋意味深長地看著她,片刻后,他的手從她腰上挪開,人起身。 季煙松了口氣,下一秒,視野里出現一只手,她抬頭。 王雋站在觸手可及的地方,正朝她伸手。 - 回去途中,季煙真覺得腦袋有點沉了,眼皮耷著,睡意不時來襲。 她望著窗外,迷迷糊糊想著,就這么睡過去也不錯。她轉過臉瞥了一眼駕駛座,王雋聚精會神地開著車,唇線抿得一絲不茍的。 瞧了有些許時候,待王雋側目看過來時,她及時轉過臉,心安理得地閉上眼。 車子停下許久,季煙都沒有醒來的意思。 看了會,王雋輕聲解開安全帶,打開車門下車,繞了半個車身走到副駕駛門外。 玻璃窗內,她睡得很安穩,甚至連一絲防備都沒有。 到底是對他太放心了。 王雋等了會,她還是沒有醒來的意思,甚至找了個更舒適的姿勢靠著座椅沉沉睡著。 他有點想笑,良久,嘆了聲氣,打開車門,放輕動作,將人抱出來。 一路進出電梯,到了家里,直到把她放在客廳的沙發上,季煙仍是沒有蘇醒的意思。 有些時候,王雋是有些佩服她的睡眠的。 實在過于良好,不受外界聲音干擾。 他去盥洗間擰了一條溫熱的毛巾,坐在沙發旁仔細地給她擦臉。 睡著的季煙更無辜一些,沒有了平時的鋒芒,顯得更沉靜。 擦好臉,王雋倒了兩杯水,一杯放在桌上,一杯自己拿著,不時喝一口,再偶爾朝沙發上躺著的人看一眼。 屋里靜得出奇。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這份沉靜被一通來電打破。 王雋拿起手機看了眼,來電人是他的父親王崇年。 他將聲音關掉,掃了眼沙發上的人,季煙似乎也聽到了聲音,眉間擰起,就在王雋以為她要睜眼醒來時,而季煙只是側了個身,臉朝沙發里側繼續沉睡。 看見這一幕,王雋唇角微微彎起。 她真是睡得夠好。 王雋垂眸掃了眼手機屏幕,又瞧瞧正在熟睡的人,半晌,放下手里的杯子,走到季煙身旁,彎腰給她掖了掖身上的毛毯,轉身拿著手機走進書房。 門啪嗒一聲扣上,季煙適時睜開眼,坐起身,看著那扇緊閉的書房發怔。 第18章 后來再回想起那晚的事情,季煙有些后悔自己當時為什么要跑到露臺吹風。 其實王雋手機響的時候,季煙聽到聲音就醒了。 但她能感覺到王雋并沒有第一時間接電話,人還在客廳,手機鈴聲消失沒一會,她又感覺到王雋似乎走到她身旁幫她檢查身上的毛毯。 她索性繼續裝睡。 在沙發上坐了一會,書房的門仍是嚴絲合縫地關著,她拿起桌上的水杯喝了半杯,又坐了一會,屋里實在太過安靜。 她四處看了看,半晌,趿著拖鞋悄聲走到露臺吹風。 夜里風息微涼,拂在臉上,季煙只覺清醒異常。 雖然剛才靠著睡覺躲過了一次,但想著公園里王雋那副漫不經意的詢問,她莫名覺得等會王雋是會再次詢問的。 正尋思著待會如果他問起了,她該怎么回答,是忽悠過去,還是如實照說。 忽然,一道聲音打斷她的所有思緒。 “您弄錯了,我不會結婚?!奔澎o夜色下,王雋的聲音清晰地從書房的窗口傳過來,“我很尊重您,我希望您也尊重她,不要再過多打聽我和她的事?!?/br> 無意聽到這話,季煙神經瞬間繃緊,她一閃,貼墻靠著,避開了書房窗戶那邊投過來的視線。 此刻,不止王雋看不到她,她也看不到王雋。 但他的聲音卻清晰異常。 王雋沉聲說道:“我11月已經提交了離職辭呈,預計三月左右回北城?!?/br> 那邊說了什么,只聽他又不急不徐地回道:“我和她什么時候結束,這不用您cao心。另外,您更不用給我安排人,我還是那句話,結婚不在我的人生計劃內?!?/br> 話落,那邊許久沒出聲,季煙卻是慢慢地握緊拳頭。 她望著昏沉沉的夜色,無不在想,哪一個信息沖擊力更大? 是王雋即將離職? 還是因為他是個忠實的不婚主義者? 不容她多想,書房那端再次傳來王雋的聲音。 這次他的語氣不太好,至少沒了剛才的云淡風輕,反而多了幾分冷漠。 “我對季煙是有好感,但這點好感遠不及我可以為她放棄我的原則,您不必多此一舉去打擾她?!?/br> 如果剛才還在揣測王雋口中的“她”是誰,那么這會,季煙已經不用再多猜度了。 王雋到底是王雋,耽溺誠實于愛欲,但該分得清的地方仍是足夠的清醒,同時也是足夠的狠。 一句輕描淡寫的話就此打破了季煙所有僥幸的幻想。 他工作行事素來以穩準狠聞名,但離了工作時間,在私底下接觸時,不可否認,有時他也是個溫柔體貼細致的人,容易讓人產生不切實際的想法,私以為自己會是那個意外。 倘若不是如此,季煙不可能跟他不清不楚這么久。 內心深處,她一直以為自己或許會是那個特殊,足以打破他的原則,讓他破例為她停留。 現在一個猝不及防,在這么尋常的一個晚上,她藏在心底里的那個人用最直白的語言擊潰了她僅存的那點希冀。 畢竟上回她向他要到了承諾,兩人還會繼續這種關系。 可事實是在王雋說“算數”的前一個月,他已經向公司遞交了離職辭呈。 她仿佛成了一個笑話。 季煙手心面向冰冷的瓷磚貼著。 她想,這場夢做得夠久了,似乎也該醒了。 - 王雋從書房出來,習慣性地往沙發一看,先前睡得甚是安穩的人,這會坐在木地板的毛毯上,雙手抱著雙膝單從背影看,有種落寞感。 腦海里突然閃過剛才父親在電話里的那句話,讓他過年把季煙帶回北城。 此時此刻,王雋還是那個想法。 他對季煙是有稍許喜歡,但這點喜歡在婚姻面前不值一提。 遠遠不能動搖他不婚的原則。 思及此,斂起情緒,王雋神色坦然地朝她走去。 季煙環抱膝蓋望著落地窗,一邊留意著身后的聲音。 王雋住處的裝修風格偏簡約生活話,地板全是用的木地板。是以,不論春夏秋冬,人走在上面,都接近無聲。 以前,季煙常常喜歡放輕腳步聲走到他身后,忽然給他一個驚喜。 而王雋則相反,他覺得這種事情很是幼稚,或者沒必要。 那會她以為他是成熟理智,不拘小節。 今晚她才后知后覺—— 這等屬于戀人或者親密友人之間的小情趣,他是不屑一顧的。 季煙根本不能再自欺欺人。 她也沒有余地再這么做。 因此,當王雋在她身旁坐下時,她沒有像往常一樣喜悅地撲上去,而是無動于衷地望著落地窗外的夜色。 王雋以為她酒勁上來,疲憊了,淡聲詢問:“要洗澡嗎?我給你放熱水?!?/br> 你看,這個人就算不愛,就算她和他不是情侶關系,他依然是細致體貼的。 季煙始終覺得,不能怪她自作多情,而是他一再給她錯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