壓她在墊上 二更)
馬車外,巫童的聲音打破了鶴尋晝的沉思: “晝師,廖奉御請來了?!?/br> 他通稟完,就對一旁的紂嫽輕聲道, “廖奉御仔細腳下,奴為您擺車凳?!?/br> 瞧這意思,竟是要讓她去馬車內與鶴尋晝相見。 紂嫽忙拒了,赧然道: “我雖為奉御,卻知男女之別,還是勞煩國師將手遞出來,我在此為他診脈?!?/br> 她說的有理,巫童也挑不出錯處,只能讓她先等等,他上了馬車去與鶴尋晝稟報。 不消片刻,巫童復又出來,歉疚笑道: “晝師請您入內來,此病雖小,也需要望聞問切,對外,晝師實在不好現身?!?/br> 畢竟他常年佩著銀絲銅面,自是不能大咧咧的撩開帷幔把它摘下。 紂嫽皺了皺眉,心中輕嘆一聲。 看來他是鐵了心懷疑自己,否則不會如此執著的要求相見。 推拒一二倒罷了,若咬死不去,反是惹人生疑。 她定定神,斂起眸中情緒,溫聲道: “那只好叨擾了?!?/br> 說著便提了裙擺,作勢上車。 巫童忙道小心,將車凳墊在她腳下,幫著遞了一把藥箱,對旁側的杏黃道: “杏黃jiejie就受累等一會兒,咱倆說說話,也能解個悶?!?/br> 言外之意,只得紂嫽一人進去。 這在她預料之中,紂嫽也不覺意外,就伸手接了藥箱,在巫童為她撩起帷幔后,躬身走了進去。 * 車廂內的空間并不算大,青色席墊上只靜坐一人,相比于蒙知韞的馬車,這里素凈的有些質樸了。 紂嫽嗅到了那連日來縈繞鼻間的冷香,香如其主,似霜雪凜冽。 她垂眸,帷帽遮住面容,只隱隱綽綽的看得清輪廓: “妾見過國師?!?/br> 低頜的臻首下是一段柔潤白皙的頸,大多讓帷帽的絲網遮去了。 像,實在是太像。 氣息、味道、輪廓。 簡直一模一樣。 若說有何不同之處,約摸是她溫聲細語,姿態婉順,與那夜夢里紅衣似火的明艷女郎截然相反。 一是碧水芙蓉,清顏如玉。一是牡丹國色,群芳羞妒。 如此迥異的氣質,為何又如此肖似? 鶴尋晝的視線在她身上緩緩滑過,她也rou眼可見的有些緊張,捏著藥箱的素手攥的極緊,指尖微微泛白。 他默然片刻,忽的開口問道: “你怕我?” 鶴尋晝的嗓音清潤醇郁,語調輕緩,卻不知怎的讓紂嫽坐立難安。 她急促的吸了一口氣,作出堂皇模樣,低道: “并非如此?!?/br> 聲若蚊蚋,略帶啞音。 鶴尋晝蹙了眉,銅面下的朱色菱唇緊抿出一條閉合的弧線: “既如此,為何不敢看我?” 紂嫽瑟縮了身子,瞧著更顯柔弱嬌憐: “……國師,國師乃天命之人,妾rou體凡胎,不敢逾越?!?/br> 這副姿態,將鶴尋晝心間的懷疑打消了兩分。 若是她……應當說不出這樣的話。 談不上是慶幸還是失落,他心口一空,松懈了神經,把手探出去: “罷了,為我診脈?!?/br> 紂嫽小心翼翼的覷了他一眼,放下藥箱,取出脈枕,擺在二人中間的小案幾上,讓他將手放上來。 他肌膚冷白近乎蒼青,淡紫色的脈絡在修長腕間格外顯眼。 紂嫽用薄絹覆在他手腕上,挽起一點袖口,搭住他的手腕。 她當自己應該過了第一關,安心之余便認真的開始為他把脈,然而百密一疏,被個小物件暴露了身份。 她用來藏藥的鈴鐺。 當那枚熟悉的鈴鐺手串落入鶴尋晝眼中時,他怔忡了。 腦中的一切回憶瞬間復蘇,空白過后就是無盡的震怒。那雙深幽瞳仁驟然抽縮,黑云席卷而來,把所有情緒盡數傾覆。 唯余暗夜。 專心把脈的紂嫽只覺眼前陡然一黑,還未來得及反應,搭在他腕上的手被人一擰一握,疼痛與桎梏感幾乎同時傳來,激的她低呼一聲: “國……嘶……疼!” 她心間驚疑不定,不知自己哪里露出了破綻,神態卻無措至極,又懼又怕。 鶴尋晝攫著那細白的雪腕,指尖挑起她腕上的鈴鐺,聲線壓的沉而低,隱含惱意: “這是何物?” 紂嫽下意識的想掙開,略一動,就覺腕骨生痛,不由顫聲道: “是,是一串鈴鐺手鏈罷了,妾不知國師不喜……” 鶴尋晝咬牙踢開案幾,一把將她扯了過來,死死壓在車廂的軟墊上: “時至如今,你還要誆騙于我,你分明就是那夢中人!” 他身形修健,比紂嫽高大許多,車廂窄小,他湊的如此之近,呼吸間都是他冷冽氣息,無處躲藏。 她暗罵自己一句粗心,容色卻維持如初,甚至還吣出淚濕了眼眶: “什么夢中人……妾實在不明,妾從未做過逾矩之事!” 她邊說,邊嗚咽著去推他,幾番張口欲出聲喚人,卻叫鶴尋晝一把捂住口鼻。 他被怒意熏紅了眼,手起勾落,把她遮面的帷帽掀在一旁。 絲網如霧靄飄渺曳地,沒了遮掩,她那雙滿是惶然的美眸清晰映入他眼中。 鶴尋晝的呼吸有片刻停滯。 不知是因那姝麗容色,還是因她青睫上滿綴的珠淚。 他的手不覺松了松。 紂嫽抓住機會,對準他的手狠咬了一口,待他吃痛收回,她就忙借機掙脫他的禁錮,跌跌撞撞的往車廂外撞去。 “來人!來……唔!” 眼見出口僅有幾寸,她才觸到小門,腰肢卻倏然一緊,被一雙健臂攬著整個拖了回來。 她頓感絕望。 要命,外頭的人是瞎了還是聾了,這樣都聽不清么?! …… 杏黃猛打了個噴嚏,剛想揉揉鼻尖,聽得耳邊車隊里數十匹馬兒的嘶鳴喧鬧,又忍不住捂住耳朵。 巫童與她擺出了一模一樣的姿勢,二人皆是愁眉苦臉。 這馬犯了病叫喚起來,怎比驢還難聽。 ———— 阿嫽:人呢?!人呢?! 杏黃【兩眼發黑】【正在被噪音折磨】 下章還有點刺激的東西~【搓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