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廷悠游歲月 第116節
畢竟, 不是每個人都能從才人貶為紅霞帔,然后被遠遠發配到上陽宮這邊來的。 “...聽說這些年她的日子可不好過?!贝蚵牭较⒌亩糯盒釉谑膛〉南滤镎f道。 “這時自然的?!毙ぱ嘌嗖灰詾橐猓骸斑@樣從高處跌落, 還是犯了事發配來的, 最好欺辱, 不怕他們有朝一日翻身的...這宮里少有雪中送炭的, 卻多的是落井下石的。這顧氏早先還做過才人,怕是不少人覺得欺辱她更能取樂呢!” “jiejie們是在說‘顧月里嫦娥’么?我也聽說過她呢?!丙惔旱钸@邊的一個‘坐地戶’就道:“說來,早先還有一個管事瞧中她生的貌美,要與她對食。若那事成了, 說不得她日子還能好過一些。不過后來曉得她以前是官家的才人,到底不敢, 便沒再提了?!?/br> 欺辱一個落了架的鳳凰是一回事,知道對方這輩子不能翻身了,那自然是想怎么欺負就怎么欺負。但要和對方對食?事情不傳到上頭也就罷了,一旦被有心人知道,往上遞了,那都是要死無葬身之地的! 這就像是皇帝寵幸過t的女人,哪怕只是這一次,之后再也沒有了,身份上始終是一個宮女。之后再是后宮放宮女,也輪不到她!被皇帝寵幸過的女人,死也只能死在宮里——皇帝的女人,他不要了是一回事,卻也不許別人‘染指’的! 某種意義上,這和雄性動物標記自己所有物、領地,自己標記過的就不許別的雄性再碰了,是一個道理。 “沒有也好,對食難道是什么好事?特別是這等宮女無從反抗的...”肖燕燕搖了搖頭,雖然她因為素娥的原因,對顧月里嫦娥這個人天然沒有好印象,顧月里嫦娥如今過得不好也談不到同情。但要說‘對食’的話,她以一個‘宮女’的身份,很自然地就說出了這樣的話。 雖然說到‘對食’,總覺得是深宮之中,可憐而孤獨的宦官與宮女抱團取暖。即使宮規森嚴,一般都禁止這樣做,也架不住‘人情’‘人心’如此。 但是,那一般只出現在底層宮人身上,一個身居高位的宦官和一個小宮女這種的話,天知道里面有多少血淚——別以為宦官就做不出什么了,就是因為是宦官,沒法直接做什么,才有種種變態的手段呢! “肖jiejie說的沒錯,聽說有些宦官能出宮的,還會在宮外置一房家室。這種都是買的那等窮到快餓死的人家的女兒,可真心想過日子的內宦是少數,多數還是為了滿足自己,聽說...”說到這里,宮女都說不下去了。不過不說大家也知道,不外乎就是蹂躪那些‘妻子’,在她們身上施展別處施展不了的yin威而已。 “...聽說顧氏剛來上陽宮時,還想著能回去,買通一些管事遞信。但時間久了,宮里始終沒信兒,也只能放棄。這回官家駕臨,在上陽宮小住,她也想去觀風殿伺候呢!不過管事的不敢安排她來,哪怕她還有些底子,拿的出錢財來,也一樣!” 顧月里嫦娥當初是被削去了位份,還被‘流放’到了上陽宮,但她攢下的體己還是她的。就算在貶謫的過程中,免不得有些人上下其手,她損失了不少,相比起尋常宮女,她也是身家豐厚的。 若不是有這些錢,她何談買通管事遞信?在上陽宮的日子也恐怕會更難過。 “怎么敢將她安排到觀風殿?被官家瞧見了,天曉得官家是高興,還是生氣...誰活得不耐煩了,要賭這個?”肖燕燕淡淡一哂,宮里生活這么多年了,這種小心思用腳后跟都能想到。 顧月里嫦娥人要是安排到了觀風殿,郭敞有可能因為‘一夜夫妻百日恩’,心里可憐她,加上顧月里嫦娥自己‘表現好’,又重新寵幸她。但更可能想到顧月里嫦娥曾經做的事,以及下面的人自作主張而發怒! 麗春殿的‘坐地戶’宮女在旁既是補充,也是奉承地道:“肖jiejie說的是!再者,那些管事也得想想順儀娘娘??!聽說顧氏與順儀娘娘過去有些不和...這事兒知道的人不多,但管事們消息靈通,肯定是知道的?!?/br> 當初顧月里嫦娥被貶、被發配,表面上的原因當然不是她要害素娥。當時顧月里嫦娥是才人,素娥才是一個宮女,她要對素娥做些事,即使道理上不成立,但終究尊卑有別,不好重罰——宮里還有娘娘治死了手下的宮人呢!按理來說,這也是不許的??勺罱K這種事就算被揭開了,也往往是小懲大誡而已。 顧月里嫦娥被貶為宮女,流放到上陽宮,表面上的原因是她對官家不敬,犯了‘大不敬’的罪過。這種過錯才是能輕能重,全看郭敞這個皇帝想怎么處置的。在他自己站臺說顧月里嫦娥‘大不敬’的情況下,怎么罰都有理。 宮里的人不少都知道這里面的內情,就算當初不知道的,隨著素娥日益得寵,視線投注到她身上,也多少品咂出一二了。但上陽宮這邊不一樣,離得遠了,大多就只知道顧月里嫦娥被貶的表面原因,不知道這里頭還有素娥的事兒。 所以當下也只說是顧月里嫦娥和素娥的關系不好——這件事倒是有些人知道,因為有人曉得了顧月里嫦娥和素娥都曾是尚功局已故顧尚功的養女,覺得顧月里嫦娥可以借素娥的關系,謀劃回宮之事。 但出了這個主意給顧月里嫦娥,她只是支支吾吾,并未嘗試去做。時間久了,一些人自然有猜測,再加上隱隱約約打聽來的消息——要知道,為了謀劃回宮,顧月里嫦娥遞信的對象無所不包,凡是能扯上的都有嘗試,突出一個‘普遍撒網’。這種情下,偏偏漏掉了素娥這個‘異父異母的姐妹’,這是很可疑的。 如今‘高順儀’寵冠后宮,那些管事們也是會見風使舵的。原本就不想去賭官家的態度的,這下就更不愿意幫顧月里嫦娥了。 肖燕燕她們知道麗春殿這邊的宮女理解錯了,上陽宮這邊的人不知道內情,她們這些宮里來的,還是素娥的侍女,會不知道當年舊事?不過當下也無人糾正。說那些做什么呢?陳年舊事了,說出來沒有好處,反而可能會讓素娥多一些不知所謂的留言。 對于素娥來說,與顧月里嫦娥匆匆一面過去也就過去了。就像是平靜的湖面落下一片樹葉,泛起微微的漣漪后很快就重歸了平靜——然后這個夏天就這樣輕巧地過去了,等到素娥再在上陽宮見到顧月里嫦娥,就是九月中旬了。 九月天氣涼爽,重陽節會有登山習俗不是意外,若真是天氣太熱或太冷,都是不適合登山的。 素娥也是受人邀請去游玩,回來時穿過宮道,有些宮人退到了一邊。其中有轉角處宮人躲避不及,素娥這才在幾個宮人中看到了顧月里嫦娥。不過這一次就連‘漣漪’都沒有了,素娥平靜地回到了麗春殿。 素娥回到麗春殿,照常整理了一番自己后,首先就去‘游戲室’看孩子——郭璽如今滿打滿算有十個月了,正是非常需要關注成長狀態的時候。 素娥過去看時,郭璽正在爬來爬去,發出大笑聲。相比之下,盯著他的乳母和侍女就辛苦了,得眼不錯地看著,生怕這小祖宗磕了摔了...郭璽自從學會爬之后,迅速變得好動!也是少見了,才這么大就能爬的那么靈巧了。 因為太愛活動了,床上、榻上都容不下他了。素娥特意讓人開辟了一個房間做‘游戲室’,‘游戲室’內就沒有家具,地上鋪了一層草墊、一層皮革防潮后,就鋪上了柔軟干凈的褥子。游戲室的墻面上畫著菜色鮮艷的圖畫,褥子上散落的都是他的玩具。 郭璽在‘游戲室’可以隨心所欲爬來爬去。 “今日皇子怎么樣?”素娥斜坐在一邊,用能活動的小馬車模型逗郭璽。這個月齡的孩子往往特別喜歡移動的東西,素娥讓人制作了不少能動的玩具。放到郭璽這里,他果然很喜歡。 其中最精致的,是類似后世小火車的玩具,金屬的馬車車身上機關,能夠在軌道上平穩行進。不過這大概過于高端了,在郭璽眼前和普通的玩具差別不大,所以素娥暫且收了起來,準備他長大一些再給他玩兒。 “...小皇子喝奶的時辰是照舊的,再者,按著娘娘的吩咐,與小皇子玩了捉迷藏游戲,還叫小皇子自己抓東西...”乳母絮絮叨叨說著,事無巨細,包括郭璽今天換了幾次尿布都講了。 這也是她們應當記著的,也就是眼下郭璽身體健康,不然宮里尋常嬰孩,總有個大小病的時候。嬰孩自己沒法說哪里不舒服,就得她們講一切細節記得牢牢的,告知太醫——莫說是孩子了,成年人其實也有這個規矩!太醫望聞問切,其中‘問’這一節,相比起問本人,倒是問身邊的宮人更多呢! 畢竟本人記不得許多沒關系,可要是侍奉的人也不記得,那就是罪過了。 素娥聽著點頭,這個月齡的孩子需要和他們玩游戲,這本身也是一種智力開發。想了想后她又問:“皇子今日還是沒學會說‘爹爹’么?” 教小皇子說話,一開始自然都是從最容易發音的疊詞稱呼開始。素娥這里為了叫兒子討郭敞開心,也是著重教他叫爹的...這不算什么,身為妃嬪的基本素養了。 乳母小心說道t:“回娘娘的話,今日奴婢們又教了一回,爹爹、娘娘、嬢嬢之類都教過,卻是沒叫小皇子跟著學出來。不過娘子也不必擔心,小皇子平常也叫出聲過...再者,如今小皇子才多大?多數嬰孩這時都是不會叫人的?!?/br> 乳母其實有些覺得素娥cao之過急了,大約是想讓自己的孩子立一個神童身份,討官家喜歡吧——乳母倒是能理解這個,畢竟這宮廷之中,得到官家的喜歡就等于是得到了一切?;首与m然珍貴,可珍貴與珍貴也是不同的。 如果可以,乳母當然也喜歡自己伺候的皇子更得官家的喜愛。 假如素娥知道了乳母的想法,她大概會啞然失笑...現代孩子因為有科學的養育法,古代孩子相較于他們,各階段大多有些‘滯后’。類似‘三翻六坐七滾八爬十二走’這樣的,現代孩子幾乎人人能做到,古代就只有一小撮了。 像是說話能力、反應能力、理解能力等更需要有針對性培養的能力上,還會體現的更加明顯。 這和古代孩子是不是出身富貴沒有關系——當然,出身富貴的孩子會養的好一些,窮人家的孩子,母親甚至沒有太多心力去管。生下孩子后很快就要重新cao持家里、紡織工作等等,月齡小的時候就放在床上。月齡大了能爬了,就放到地上爬...自然談不到長時間陪玩陪說話,對孩子的種種給出反應。 富貴人家會雇奶母和丫頭,這些人圍著一個孩子打轉,這種‘互動’多了,孩子才能早早顯得機靈。但這和現代人有目的地‘幼教’,還是不同...前者的效率完全不能比的。 實際上素娥沒有cao之過急,就是按照正常規律來而已——她自認為養這個孩子,并不差現代孩子什么的,各方面條件甚至更好。 乳母似乎是怕素娥依舊想不通,還換了一種話術,道:“娘娘,奴婢家鄉有一句俗語,叫做‘貴人語遲’。說的就是未來顯貴的幼兒,說話都遲呢!就奴婢知道,早些年鄉里有一個四歲才會說話的,如今卻是極發達的?!?/br> “聽說是往北邊販鹽巴、藥材之類,又從北邊運來牛馬,好大賺頭!是本鄉第一等的富商,如今還和貴人家作了親家......” 素娥聽著乳母說了一些家鄉故事,應是半真半假的...真實的故事不大可能那么有傳奇性,但是大體應該有這么個人——乳母都是從京城左近縣里選的,能在這種地方做‘第一等的富商’,說是‘極發達’倒也不錯。 這乳母頗會講故事,素娥和侍女們都一時聽住了。等到她故事說完了,才有侍女嗔怪道:“許乳母這話說的有些欠妥當了!真要是這樣,宮里的皇子皇女得多大才能開口說話?他一介商賈就四歲才說話,皇子皇女們難道七歲、八歲才開口?那時候皇子都要到資善堂上學了!” 古代都說‘虛歲’,所以所謂的四歲其實是三歲,不過就算是三歲開口說話,也很遲了。 侍女這話表面上是在點這乳母,實際上卻是在為她說話。這個時候點破了,大家當玩笑話,說說笑笑也就過去了...就算對素娥沒有深入了解,伺候這么久也該知道,至少她不是對宮人苛刻的。 相比之下,讓人回頭琢磨出來,覺得這話說的不妥當,甚至有不吉利之虞,那才比較糟——要是過不得幾日,小皇子就開口說話了,按著‘貴人語遲’的理論,豈不是說小皇子算不得貴人了?一個皇子,只要順順當當長大,沒犯天大的錯,怎么可能不是貴人! 這樣的話,簡直沒法深想...就算娘娘不信,說不得也會覺得晦氣吧。 素娥聽出一些意思了,笑了笑說:“這些俗語都有其道理,卻又不能全信,特別是說命數那些的,大多無稽...我倒不是著急,只是想著這么大孩子,平素養得好好的,能叫人。不過遲一些也無大礙,你們照看璽兒是照看的極好的?!?/br> 干脆借著這個機會,她又給負責照看郭璽的乳母和侍女發了一回賞:“這孩子長這么大,一直康健極了,如今還這樣喜人,你們的功勞很大...如今你們還要照看他,好吃的好玩的倒是不好賞賜,索性賞錢最實在,這些拿去吧,都攢點兒底子?!?/br> 素娥讓自己的侍女取來了一個裝著銀錁子的匣子,一人給抓了一把。 乳母要喂奶,東西不能亂吃。同時為了照顧孩子,也不好玩什么——當然,這就是素娥的一個說法而已,更多是為了解釋自己做什么直接賞錢。這宮里放賞的時候,直接給錢是很少見的(金銀也算錢了),總覺得過于俗氣直接了。 這也不奇怪,但凡是富貴了很久的環境,多少會有些‘厭金銀’...若不是這樣,‘阿堵物’這類說法也不會在特定人群中流行了。 當然,直接拿到金銀的乳母和侍女卻是很高興的,她們可還沒到‘視金錢如糞土’的份上!特別是素娥說的誠懇,給她們攢攢底子——乳母就不說了,她們負責奶孩子,到了孩子不吃奶時也就出宮了。因此也只能趁著人在宮里時,希望多多得賞賜,積攢下來帶出宮去。 一般是三年吧,三年后乳母基本就得出宮了...雖然以皇家的富貴,孩子想吃奶到幾歲都可以。但孩子年齡大了還吃奶,總歸不好看,不然的話也不會有一些故事里,嘲諷小少爺好幾歲了還要在奶娘懷里吃奶。 所以,皇子皇女也有斷奶的一般時間,而斷奶之后乳母還會陪伴皇子皇女一段時間。這大約是照顧皇子皇女的心態,不好斷奶了立刻就將親密的乳母送走,說不得孩子還要哭鬧呢!一般都是慢慢來,分批送出。但至遲也不超過三年,除非那個乳母比較特別,脫離了乳母身份,混成了宮廷貴婦。 至于說給小皇子做侍女的宮女,她們是來素娥這里比較晚的,只比素娥封順儀時新來的宮女早一些。而且作為照顧小兒的宮女,平常自然是談不到好處的,也只有素娥和郭敞想起來時才有賞,她們就指著這個了! 素娥剛賞過這些乳母、侍女,郭敞就來了。瞧她人在‘游戲室’,便也脫了鞋走進來席地而坐。 素娥給他拿了一雙游戲室里可以穿的干凈寢鞋,道:“官家怎么不穿鞋?這屋子里雖然光著腳也成,可到底不方便?!?/br> 古代的襪子不是彈性布料做的,雖然會系帶固定,但到底容易滑脫。再加上不夠貼腳,脫鞋了后真是松垮垮的,不定什么時候就踩到腳底下去了。 郭敞接過寢鞋,也沒叫侍女動手,自己就穿上了:“懶得麻煩了...紅孩兒爬的真快!這時候還只會爬,能在一間屋子里呆著。真怕他學會走啊,到時候照看他的人怕不是得滿院子追?!?/br> “也快要學著站了,學站之后學走就快了?!彼囟鹣肓艘幌滦『⒆映砷L的進度,搖了搖頭,一副頭疼的樣子:“到時候再說罷?!?/br> 郭敞喜歡素娥談到孩子未來如何如何的樣子,不只是因為這是一種隱隱的期待,仿佛期待足夠多,所期待的未來就一定會到來——這個孩子這樣活潑可愛、聰明機靈,見誰都不怕,那么愛笑,而且他還那么健康,他一定會好好長大的。 更因為這種談話塑造的家常溫馨氛圍,仿佛他們就是普通的、富貴寧馨的一家人,和睦安樂、完滿無缺。 第146章 宮廷歲月146 素娥如今寵冠后宮, 但這其實并沒有引來太多側目——若不是后宮,以及后宮利益相關的人外,除非這個寵妃有‘禍亂朝堂’的傾向, 不然誰會特別在意呢?皇帝也是男人, 總會有特別喜歡的女人, 是這個, 還是那個,有什么關系? 過去官家盛寵過一個又一個,也不差眼下一個,在大多數人眼里, 素娥和之前的姚貴妃、曹淑妃等人, 也沒什么不同。 相比之下, 郭敞對郭璽這個年幼皇子的喜愛, 才更容易叫大家側目。如果不是皇子容易夭折, 現在說一些事太早,這種‘側目’還會醒目的多!但就是現在這樣, 也越來越多的人將這件事放在心上、持續觀察了。 “眼見得官家對高順儀所出的小皇子是越來越看重了?!彼较吕?,一個隨駕來上陽宮的妃嬪意有所指地道。 “何止是看重, 應當說是‘喜愛t’!”另一人強調道:“母以子貴、子以母貴, 從來如此, 倒也不奇怪...官家膝下皇子還是單薄了些, 每一個皇子都十分看重??煽粗貧w看重,喜愛卻是另一回事了?!?/br> “是啊,官家對高順儀所出皇子的偏寵,有眼睛的都瞧得見...要說是偏愛小的, 蘇順容所出的皇子怎么沒有這樣?” 其實素娥生子之后,除了蘇妙真外, 還誕下了一皇子,這也就是今年的事。只不過蘇妙真所出的皇子和郭璽離得近,而且她本人和素娥一樣也是嬪位上的有寵妃嬪,所以容易拿到一起來比較...... “噓——,可別說蘇順容了,聽說最近蘇順儀所出的皇子不大好,太醫竟是離不得了,就連官家也去瞧了幾次?!?/br> “嚇?真個如此?難道這是要不好了...”說話之人的意外不似作偽,應該是真沒聽說過這個消息。默然了半息后才道:“當初蘇順容生產倒還順遂,就連高順儀都比不得,高順儀當初其實是受驚早產了?!?/br> 另一人接過話說道:“可見有些事是說不定的!前頭都說范美人所出的四皇子病歪歪的,養活不了??扇缃袂浦趺凑f?序齒完畢這幾年依舊好好兒的。相反,一些皇子康健活潑的很,卻說沒就沒了...唉,若不是如此,看好高順儀的人怕是更多,麗春殿的門檻都要被人踏破了!” “這話也就是咱們私下說說了,外頭可不興說,忒得罪人不說,傳到官家耳朵里更不入耳!仿佛是咒了皇子皇孫...”提醒了一句后,這嬪妃又道:“話是如此,別人怎么看不說,官家卻是對高順儀所出皇子寄予厚望呢!” “聽說,官家已經下定決心了,要在今歲年末給皇子皇女們序齒一次。雖說上次序齒已經過了幾年,該有這么一遭了。但高順儀所出的小皇子就是冬月出生的,那時正好周歲剛過,這次序齒卻是輪得著了...若說這回序齒不是為他安排著的,我是不信得到?!?/br> 皇子皇女序齒的事不是每年都有,一般隔小幾年才有那么一次。有的皇子皇女‘運氣好’,很快就輪上了。有的運氣不那么好,說不得幾歲了還沒個排行——運氣更差的,到夭折也沒有排行,真就是‘風過水無痕’了。幾年過去,說不得大家都就忘了還有這么個孩子存在過。 大燕皇子皇女序齒的規矩,一般是不讓未滿周歲的序齒的,即使遇著序齒了也不行...主要是周歲以前皇子的夭折率還是太高,不想白來一場,更不想將來看皇子的排行,稀稀拉拉間隔著,著實不好看。 郭璽是冬月出生的,歲末序齒,明眼人都看得出來是郭敞有意的,叫他也能序上皇子排行。不然即使到了該給這一批皇子皇女序齒,怎么早不來、晚不來,就這么‘恰好’,能讓郭璽趕上呢? “就這么‘寄予厚望’么?也不怕...”這一截話雖然沒說完,但說話人的難以置信和嫉妒已然溢于言表:“以前官家何曾如此過?皇子難得生養,便是官家也怕了,從來不敢寄托太多。難不成如今官家轉了性子?” “哪里轉了性子?瞧官家如何看后頭的皇子就知道了。蘇順容就不說了,只比高順儀稍晚些生產,幾乎就是比著來的...也不是說官家就不關心了,只是那樣的關心到底透著生疏,和前頭妃嬪生下皇子沒什么不同?!?/br> “至于蘇順容后頭的那個,呵呵,那更是差的遠了...出身不高,又恰好撞著官家盛寵高高順儀,一應待遇不過是該有的都有,其余的就別想了——下頭的人可會捧高踩低了!見官家只是尋常,自然就跟風而行、變本加厲!” 蘇妙真后頭那個平安生下皇子的,位份不能說低微,但也確實不高就是了。加上寵愛平平,妊娠產子更多是運氣...可以想見,即使生下皇子,后宮真正有體面的人依舊是不怎么放在心上的。 或許將來真的將皇子養大了,會有不同吧。但現在,即使是素娥這樣得寵,郭璽又如此得郭敞的看中,下面的人也還多是觀望著,那樣的就更不必說了。 “這有什么奇怪的,這宮里生下孩子來不算什么,養大了才算!不然馮賢妃哪里有如今的超然?當初雖然也是東宮里有體面的太子妾了,可和其他良娣、良媛相比,也沒什么特別的。如今再看看,除了圣人,誰能越過她去?” 聽到這話的人笑了一聲:“圣人?圣人恐怕也忌憚著馮賢妃罷...不然此次來上陽宮的妃位豈能只有龔德妃一個?如今宮里雖然已有五個皇子了,說起來也不算少,多少皇帝都沒這么多皇子。但到底只有二皇子一個算是長成了,若是不出意外......” 郭家的男孩兒難長大,但生育能力倒還算不錯。過去家里窮,只有一個正妻時,還能不停生育,到底養活出來孩兒。這里頭既有運氣好的原因,也有生的確實比較多的緣故。等到郭敞祖父這一代發跡了,女人多了起來,孩子更是一個接一個降生,只不過男孩兒依舊難得平安生產、健康長大而已。 真要對比歷史上的皇帝,就算算上夭折了的,不少皇帝也沒有五個皇子呢!真要有五個皇子養著,怎么不會到擔心將來皇位繼承的程度——但在大燕,這很正常,因為說不準什么時候哪個皇子就夭折了! 而一旦這樣,就要從宗室過繼,可郭家血脈近的宗親是有同樣的問題的!就比如郭敞唯一的嫡親兄弟,情況還不如郭敞。膝下養著兩個兒子,但也沒有一個不讓人擔心的,誰也不知道他們能否長大。 “二皇子的確是最穩妥的,如今前朝都盯著二皇子的課業,不也是為了這個么?”就是將二皇子當儲君了,不然何必事事都放到放大鏡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