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廷悠游歲月 第75節
“回稟官家,才只畫完了淑妃娘娘一人的...淑妃娘娘催的緊了些,高才人推拒不得。不過如今畫著呂淑容的就好多了,呂淑容又不催促。說不得呂淑容本就不在意一張寫真畫兒的事兒,不過是其他人都要了,她隨大流而已?!?/br> 王志通這算是暗暗幫呂淑容說了好話,他這個人多少有些‘有恩報恩,有仇報仇’的心的。當初康皇后對他有些好處,如今康皇后早不在了,宮里看來看去只有一個呂淑容算是康皇后的人...這就算是全了當初一點兒恩情。 當然,王志通也不能瞎說,幫呂淑容說的是好話,那也是實話! “端娘的性子么,一向是不會為難人的。她和素娥又沒得仇怨,你不說朕也知道...”郭敞瞥了一眼王志通,雖有敲打之意,但看起來并不至于生氣。 ‘端娘’是呂淑容的閨名,她原名為‘呂端娘’。 郭敞又接著說:“朕的妃嬪,第一要務是伺候朕,旁的事兒和她們有什么相干?叫人忙的那個樣子,是想著怠慢朕嗎?” 王志通知道,這是官家在給曹淑妃她們令高才人畫寫真畫的事定性。 “明日去傳朕的口諭,只說高才人許諾她們的寫真畫兒不成了,朕有別的畫要叫高才人去畫..t.再有,既然她們想要寫真畫,朕也不會不滿足她們。不過是寫真畫,畫院里的畫師一樣能畫!從明日起,自有畫師去給她們畫?!?/br> “不僅要畫,還要畫的精細,畫的多多的...一張怎么夠?畫個十張八張,叫她們哪間屋子里都有的張掛才好!” 王志通低著頭,將官家口諭牢牢記住了。第二日立刻就讓人去各處傳口諭,同時安排畫師進宮。 宦官帶著不同的畫師去到曹淑妃、呂淑容、韓充容等人的宮殿,王志通自己則是特意親自帶畫師去呂淑容處——郭敞沒有給呂淑容特別優待,和曹淑妃她們是一樣的,他過去說幾句話,是想寬寬呂淑容的心。 他將官家口諭說了,又指了指一同來的畫師,笑著道:“...淑容娘娘的寫真畫就由蔡大人來畫了?!?/br> 呂淑容并沒有因為王志通所傳口諭里那些話有一絲絲神色變化,仿佛聽不出這道口諭里的‘責備’,一切如常地‘謝恩’。末了又對王志通道:“還是官家想的周全,還叫畫師來進宮畫寫真......” 王志通見呂淑容神情還好,便到一邊去,壓低了聲音與她道:“淑容娘娘不要多想,官家知道淑容娘娘性子和緩,這次的事也只是隨大流,并沒有見怪。之所以一般安排,大抵是為娘娘好。不然其他人都是這樣,娘娘沒有這樣,倒叫娘娘不好做人了?!?/br> 呂淑容面露感激之色:“官家向來明察秋毫,妾是知道的,如今只是畫畫寫真而已,能有什么的?只要官家不生妾的氣,那就好了?!?/br> 王志通的話半真半假,郭敞沒生呂淑容的氣是真的,看郭敞那時的反應,王志通就能確定這一點。不過,要說郭敞是為呂淑容著想,特意將她和其他人一起‘罰’,那就有些假了。不是郭敞沒有這份細心,而是在呂淑容身上,他是不會有這份細心的。 但此時這樣安慰呂淑容,有些話就不必說透了——甚至,呂淑容自己不見得看不清,只不過有時難免自欺欺人。 而不同于呂淑容處的‘平靜’,往漱芳殿傳口諭的劉亮就正面面對了曹淑妃的不滿。 “這不可能!官家怎么會——”曹淑妃眉毛都擰了起來,她根本不相信官家會這樣‘不留情面’! 眼下這件事的關鍵其實不在于郭敞‘罰’她們被畫寫真畫,是的,按照郭敞的命令,要一次畫個十張八張的,還都是畫師仔仔細細對著畫,那是很折騰人了。但是,真要說是什么難以承擔的懲罰,那也不至于。 關鍵是這個舉動透露出的訊息:官家為了一個小才人,居然沒給她留體面! 即使那個小才人是有寵的,也不能這樣??!這要是傳出去,她在后宮的氣勢,怕是要一下散去大半了...說到底,她在后宮能成勢,一靠位份高,二靠官家寵。而位份高,本質上也是因為官家寵愛么。 而一旦官家的寵愛打了折扣,其他人怎么看? 面對曹淑妃的不滿,劉亮自是不會有所勸慰的。只是露出宦官常見的那種略帶討好的笑容,然后保持沉默就好了——他是來傳官家口諭的,完成這個任務后,曹淑妃的情緒和他有什么關系? 若是曹淑妃情勢正好,又或者他和曹淑妃有些交情,那也罷了,總要說點兒好話寬慰??伤筒苁珏菦]得交情的...至于曹淑妃的情勢么,別說劉亮已經從師傅王志通的暗示中知道了。就是沒有師傅的暗示,官家這次的口諭,他也該看出來了! 官家寵愛高才人不假,可曹淑妃的面子,說下就下了,就不只是官家寵愛高才人那么簡單了。應該是官家對曹淑妃本身也沒太多耐心了...不然的話,總有更圓緩的法子,不至于叫曹淑妃面子上難堪。 等到代表福寧殿的劉亮離開,曹淑妃才真正發火了!就算是畫師人還在漱芳殿,也不能讓她暫時抑制自己的怒火,以及從內心深處漸漸升起的憂慮。 曹淑妃是那種進宮以后,真的一點兒委屈都沒受過的‘幸運兒’。這種時候卻是顯出了這種‘幸運’帶來的不足,如韓充容等人,或許有不滿,但當下都不會說什么,只默默接受‘懲罰’就好。只有曹淑妃,哪里能忍!稍后就去福寧殿‘求見’了。 郭敞聽說她來,大約知道她是為了什么。本來根本不想見,但曹淑妃執著,不見就不走。再想到這些年的情分,郭敞到底還是見了她。 見到曹淑妃,就嘆了口氣:“淑妃你這又是怎么了呢?” “官家,臣妾不服!”曹淑妃跪倒在郭敞身前:“該是高才人與官家告狀了罷?臣妾不知高才人與官家說了什么,可實際不是那樣的...臣妾不過是見官家那寫真畫畫的好,便托付高才人也幫著畫一幅,高才人答應的好好兒的,當時見著并無不情愿——” 郭敞原本還有些憐惜的,畢竟他知道自己這幾年寵愛下,曹淑妃哪里受過這樣的委屈,有過這樣低的姿態。但此時聽她說到這里,最后一絲憐惜也差不多消散了,只擺了擺手,不讓她繼續往下說了。 “素娥并未告狀?!惫ㄒ痪湓捑妥尣苁珏冻隽恕@不可能’的表情,然后才道:“再者,花容你與朕說實話,你真的沒有一絲別的心思,只是想要一幅寫真畫兒?真的不知道素娥她不情愿?” 郭敞和曹淑妃對視,曹淑妃有些頂不住來自皇帝的壓力,但還是勉強說道:“官家,臣妾沒有,臣妾真沒有?!?/br> 其中心虛,是個人都聽得出來。除非是聽話的人有意配合,不然的話,真是只能用來騙傻子了。 郭敞露出失望的表情,搖了搖頭:“罷了,就是如此了...你今日來就是要說這些么?總不能是叫朕收回成命的吧,天子金口玉言,沒有朝令夕改的...說完了就回去罷?!?/br> 曹淑妃近乎于茫然地回了漱芳殿,這時候畫院來的畫師依舊在。恭恭敬敬道:“淑妃娘娘,照官家旨意,臣要為娘娘畫寫真畫...娘娘想畫個什么樣的?坐著、站著都行...” 其實也不必選姿態,因為按照郭敞的話,要一次畫個十張八張的,什么姿態都能輪得上! “就這樣畫吧...”曹淑妃低落地道。沒有特意換衣服梳妝,就這樣坐在圈椅上,神色茫然。 這樣當然是不好入畫的,但畫師也不是傻瓜,這種時候自然只會應‘是’。很快鋪開了畫紙,細細描繪起來,期間曹淑妃其實動作經常有改變,甚至去里間休息過,他都沒提出異議——真按照郭敞‘罰’人的本意,這些都是不應該的! 就是要用這種法子磨人呢! 今天的份畫完了,畫師告辭離開...曹淑妃依舊沉浸在自己的情緒中,等到回過神來,忽然就跑進了臥室,拿出了收在櫥中的一卷畫軸,動手就要撕裂。然而裝裱好的新畫很厚很堅韌,真不是輕松能撕裂的。 曹淑妃力氣不大,一下沒撕開,立刻就拔下了頭上的簪子,一下又一下地扎在畫上,扎出好多小洞——這是一幅寫真畫,畫的是曹淑妃自己,是素娥畫的那幅。 雖然曹淑妃不喜歡素娥,但這幅畫畫的很好,所以得到這幅畫后,她還在小廳掛了小半月。后來收起來了,也是好好藏著的,打算等來年再掛上(此時掛畫也很有講究,太冷太熱時都不適宜掛畫。太冷容易凍損,太熱容易蒸濕。而且掛上墻后,不多久就會換別的話,以免搞臟沾塵,又或者看厭了)。 “娘娘、娘娘,娘娘何必如此??!”一開始漱芳殿眾人都沒反應過來,等到畫都被扎壞了,才上來勸:“娘娘和一幅畫置什么氣?如此只是氣壞了自己身子?!?/br> “你們只會說這等廢話!本位難道不知道這樣沒用,只會氣壞身體?可是除了這樣,你們有什么好法子叫本位出氣,心情舒暢嗎?”曹淑妃恨恨道,一手扔下自己的發簪,發簪落到地上,嵌著寶石的簪頭一下就碎了。 之后一個月,曹淑妃幾乎每天都不得不去給畫師做‘模特’,畫那該死的寫真畫!她是真的膩了煩了,也發過不止一次火。畫師自然不敢惹她,盡力配合她了。但皇帝的口諭在那里,至少面子上要過得去...... 曹淑妃這里t是這般動靜,怎么可能瞞得過同住漱芳殿的方采薇。很快她就打聽來了事情根由,然后就陷入了沉思。 方采薇在仔細回憶,‘未來’的記憶里,有沒有這寫真畫事件,然后就確定是沒有的。之所以這么確定,是因為這件事里向婕妤也是當事人之一,和曹淑妃受到了一樣的‘懲罰’。若是‘未來’的記憶里有這件事,她在向婕妤那里沒道理見不到。 方采薇倒是不知道‘蝴蝶效應’之類的說法,但她也知道自己做的事不僅僅會影響到自己,也會或多或少影響到別人。所以思來想去,只當曹淑妃引起寫真畫事件,就是這種接連影響的結果。 現在的問題是,官家竟然為了高素娥一點兒微不足道的‘委屈’,一氣‘罰’了好幾位高位嬪妃...雖說這罰的輕巧,但罰就是罰!重點不在于懲罰的內容,而在于這種將雙方上稱稱量后,做出的選擇本身! 顯然,高素娥在官家那里,比曹淑妃、呂淑容、韓充容、向婕妤、魏美人、楚美人加起來還重! 哪怕呂淑容從未得寵,向婕妤更是不招喜愛,魏美人算昨日黃花,楚美人則是有些不上不下——可曹淑妃總歸是曹淑妃,而韓充容,雖然方采薇不怎么喜歡她,但也承認,人家屹立不倒這些年,不管宮里誰得寵了,誰又失寵了,她始終是有自己的位置的。 方采薇知道曹淑妃是今時不同往日了,但在她徹底失寵前,所謂‘破船還有三千釘’呢! 實際上,直到方采薇‘未來記憶’的最后,曹淑妃也只能說是在不斷走下坡路,走到底了也說不上徹底失寵...不過對比她曾經的盛寵,那樣不疼不癢地做個尋常后妃,也可以說是‘徹底失寵’吧。 但眼下這樣,就是因為高素娥的那‘一點點委屈’,曹淑妃的體面也算不得什么了。方采薇不確定這代表著什么...她‘未來的記憶’是否哪里出問題了?或許高素娥崛起比她知道的要早。以及她這小半年做的事,看起來阻擋了高素娥,實際根本沒用。 亂七八糟想了很多,但最終也沒個頭緒。之后見到已經是吳國夫人的徐青紅,以及王玉卿時,她就忍不住說起了這事兒。 “...近日淑妃娘娘、淑容娘娘等人一直照著官家的話,在畫寫真畫,這事兒你們可知道?” “自然是知道的,不少人都在議論呢?!蓖跤袂潼c點頭,一旁徐青紅也跟著點頭。 “怎么議論的?”方采薇忙問。 “還能怎么說,都說是高才人告狀了。不過她運道倒好,正逢著官家要她畫一幅畫,這才好將寫真畫的事兒和盤托出。不然平白去說這事兒,倒顯得有些多事了,不是官家喜歡的樣子?!?/br> 原本寫真畫的事知道的人其實不多,也就是如今曹淑妃等人都‘受罰’了,大家才深入打聽,使之成為了公開情報。 “便是運道好,逢著官家要她畫一幅畫,也沒有這樣為了一個小才人,責備那么多高位妃嬪的道理...”徐青紅這時慢慢地道,這也說出了方采薇的‘心病’。 郭敞說要素娥幫她畫一幅畫,那其實是借口。不過口諭里這樣說了,大家自然不會多想,只當官家真有一幅畫交給素娥去畫。 “是啊,正是這樣?!狈讲赊编哉Z了一聲,又問:“你們覺得這里面可有什么緣故,譬如官家是不是比看起來更寵高才人?” 徐青紅反而能很自然地接受這個說法:“這是自然的,妾一直覺得官家看重高才人。侍寢雖然只能說不上不下,可經常伴駕,這說不得比侍寢還難呢...不過,就是這樣看重,還是顯得古怪了?!?/br> “官家此舉背后,我們知道的太少,還是不好揣測?!?/br> 方采薇有些焦慮,‘未來記憶’是她的殺手锏,但現在有關鍵情報和‘未來記憶’對不上了,她也是有些不知所措...但事已至此,她也不可能因為這種程度的偏差,就不去做原本就計劃好的爭寵。 她只能盡力讓自己冷靜:可能一切都只是她想多了。 第97章 宮廷歲月097 《千里江山圖》并不是容易畫的, 歷史上的王希文畫了足足一年才成,而且這期間必定是工作量拉滿了。素娥雖然因為有算得上半個底稿的‘原畫’,因此省了很多事前工作, 效率也能提高, 但到底一樣要一點一點去畫。 考慮到她是做不到王希孟那樣一心一意只畫畫的, 最終她也畫了一整年, 也就不奇怪了。 這一年之中,她不止一次出宮‘采風’...其實到后期,她的畫都畫了一半了,哪里還用采風?但郭敞只要讓人傳話帶她出宮, 她也從沒主動說明情況, 只是默默跟隨著一起出宮——不管怎么說, 她還是想出去的。 即使她很清楚, 這樣出宮就好比是豢養鳥雀的人提著籠子往外遛一圈, 看到的‘外面的世界’其實和那只鳥兒無關...不管怎么說,隔兩個月左右就能出宮一次, 對素娥已經像是一個‘盼頭’了,想到能離開宮廷喘口氣, 她甚至會覺得宮廷其實沒有禁錮住她。 這不是還能出去么? “...總算畫完了?!焙涡「T谝慌蕴嫠囟鹗帐皠倓傆眠^的畫具, 目光不住地往剛剛畫好的《千里江山圖》上瞟。雖然之前隨著畫作一點一點完成, 已經看過很多次了, 這一次完成,并不比上次畫好后多了太多變化,但驚嘆依舊。 何小福并不會畫畫,但素娥經常畫畫, 她因此這對水墨丹青有了更多了解...當然,即使一點兒了解都沒有, 她也認為《千里江山圖》是一幅難以描述的杰作。 “是啊,總算是畫完了?!彼囟鸹顒恿艘幌掠行┙┯驳募绨颍骸霸俨划嬐?,顏料又要不夠用了。雖說官家允了我隨意去取用顏料,即使是珍貴的石青石綠也是如此,但那些人的抱怨一樣不少?!?/br> 顏料并不是宮妃應有的供應,素娥能去取顏料,那是郭敞給特批的。按理說,這都是皇家的東西,下面的人管她用多少呢?但事實就是,很多人很容易生出不必要的‘主人翁精神’。這讓素娥想起上輩子自己有一次領了餐廳的大額優惠券,真的去消費時,遇到的‘特殊服務’。 真的,餐廳是老板的,又不是自己的,客人用大額優惠券,照常服務就好。就算‘占便宜’,也是占老板的便宜,打工人急什么呢? 素娥用那些貴重顏料的時候,遇到的也是差不多的情況...總歸是聽了一些閑話,雖然不是當著她的面說的。 “那起子人不過就是看娘子面嫩,一向輕聲細語的,才敢那樣議論!要是真遇到個厲害的,要把這樣事兒捅上去,論個分明,他們哪里敢這樣說話?宮里多少事是禍從口出,還吃不到教訓嗎?”何小福依舊有些憤憤不平。 “真的捅上去又如何?”素娥倒是平常心的很,淡淡道:“真的捅開了,他們受罰,我又能得什么好?不過是日后受的排擠更隱晦些,說都說不出來...那起子人盤根錯節,除了官家、圣人、大娘娘他們,還有宮中最風光的一些人,他們何曾怕過?有的是法子作弄人呢!” 所以宮里才有那么多無寵的小妃妾日子難過,即使她們名義上是主子,可奴婢依舊有的是辦法敷衍,甚至為難她們。 何小福明白這個道理,跟著也嘆了口氣:“正是呢,前幾日范陽縣君來說話,奴婢就和她的婢女說過話。說起今年的過冬炭,她們縣君都有些不足了,更不必說什么日常內膳房那邊不恭敬......” 范陽縣君李蟲兒和素娥的關系還不錯,但素娥一個小才人,又不是她的主位,也做不到庇佑她。因著李蟲兒位分低,沒得寵愛,日常真是處處磕磕碰碰的,難過的緊。 “李jiejie性子要強,這些都不會說...”素娥搖了搖頭:“過幾日恰好是李jiejie生辰,到時候送禮就送的實在些吧?!?/br> 素娥是玉殿主位,又是有寵的,物料什么的不止不會短缺,還多有富余。所以聽她這樣說,何小福便以為素娥是要送物料給李蟲兒,道:“娘娘是要送些過冬炭給范陽縣君么?” 素娥搖搖頭:“那也忒直白了,倒叫李jiejie臉上不好看。再者,送炭動靜太大,別人都看見了,說不得叫人議論,t我倒是沒什么,可李jiejie還要仰仗主位娘娘過活呢...送些真金白銀罷,左右有錢在手里,什么都能買得到?!?/br> 相熟的‘閨蜜’之間送禮,素娥過去也計算價值,但更多還是講究個有紀念意義,不可能純論錢的。這一次倒是不必了,素娥考慮了一下,就讓人找出了一對銀瓶、一對金碗——東西的工藝還可以,但在宮廷中就尋常了,稱不上有收藏價值。 這樣的東西送過去,就不用特意留著,本就是可以直接當錢花的。 處理好這事兒,素娥用了晚膳,天也就黑了。冬日日短,是這樣的——第二日,也是‘恰好’,郭敞又一聲招呼沒打,來了玉殿。 素娥見她,便笑著道:“官家來的可巧了!《千里江山圖》昨日才畫完,如今正在晾干墨跡呢!官家若是不來,臣妾也不好送到福寧殿去。如此,官家要看到這卷畫兒,又得再等些時日了?!?/br> 無論是西方的油畫,還是華夏的國畫,其實都要挺長時間才能真正晾干,有的時候還會用上輔助手段。 郭敞自從素娥正式開始動筆,就沒再看過《千里江山圖》了,最多就是當初見過底稿,曉得一些布局而已。之所以如此,卻是素娥特意要求的——在作品完成前保持神秘,這也是維持期待感,增加到時候驚艷程度的法子。 當然,對郭敞不會這樣直接說,只說是要給他一個驚喜就夠了。 “畫成了?”郭敞意外地挑了挑眉:“阿彌陀佛!總算成了,你這一年別的什么都沒畫,盡畫這幅畫兒了...朕原本打算叫你為大娘娘畫一幅觀音像,好叫大娘娘高興高興,于你也有好處??梢娔銓嵲诔椴怀錾?,也就沒提,只叫畫院的張本亭畫了了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