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掙 第223節
“砰——”百年老樹茂盛的枝葉頓時變作巨大的火球,燒焦的枝葉大雪一般落下。 但在盛大的火焰中,攀登索如箭射出,鳴寒在火海里飛躍,攀著東側的枝干,朝高臺上掃射! 正要出膛的火箭彈爆炸,偵察兵高臺頓時崩塌,鋼筋木料紛紛揚揚,其中一根貫穿了一名雇傭兵燃燒的軀體。 鳴寒蹲在樹干上,短暫停歇,抹掉一腦門的汗水。腦海中閃現在警院的一幕幕。 陳爭所在的班級有一堂選修課,攀登索飛躍。這堂課看上去非?!叭A麗”,利用固定飛槍,在間距較窄的建筑、高大樹木間高速移動,仿佛叢林里敏捷的猿猴。 但它的實用性卻不是很強,一來難度非常大,二來在和平環境中能用到的場合少得可以忽略不計。陳爭自己都說,大學時學過,但從來沒有用過。不過陳爭說的時候得意洋洋的,那明媚得甚至有些囂張的笑容烙印在他荷爾蒙最旺盛的年紀里。 陳爭跟學生們得瑟,說自己這門課當年拿了全校第一,學生們吹著口哨起哄。陳爭固定好裝備,在攀登索的帶動下,輕盈地在特訓建筑間飛躍。灼目的日光下,陳爭是一道黑色的剪影,這剪影在他眼中,卻像太陽給與的燙傷一樣,經久不散。 他所在的班級沒有這堂課,每次他看著陳爭手把手指導那些半天學不會的學生,都感到嫉妒像青草一樣瘋長。因為這門課不實用,學生們在熱情消退后,幾乎不再練習。后來陳爭半途離開警院,更是沒人再練習。 他卻成了練習得最認真的那一個。 無數個月光灑落的黑夜,他借來固定飛槍,在特訓建筑里孤獨地飛行,因為沒有人保護,沒有人傳授經驗,經常摔得渾身傷。但他固執地追逐著那個早就離開這里的身影,想象陳爭就在他的前方,日出萬里,明月凌空。 那一屆無人掌握的技能,他在無人知曉的角落學會了。此后經年,他不曾使用過,就像和陳爭同在洛城的許多年,他從未因為這份單方面的鐘情而去打攪他放在心底的人。 槍聲再一次變得激烈,偵察兵高臺的倒塌讓他成為敵方的第一目標,即便他身在高處,機動速度非???,也難以招架這傾盆而下的火力。 敵方已經發現他,一梭子子彈釘在他作戰靴剛剛踩過的枝干,火箭炮張開巨嘴,一口咬向他身軀掠過的光影。 “萬哥!”他在無線電里大喊。 子彈從特勤堅毅的面龐唰唰飛過,猶如一道道電光,特勤手中的單兵火箭炮聞風而至,火球爆燃,他得以在這爆炸的烈焰中掠去另一方枝頭。 “鳴哥,我們來了!”阿禮一邊喊一邊駕車飛過地雷陣,特種車上三槍齊射,硬生生將來自偵察兵高臺上的火力逼退。 鳴寒如同深淵中的鬼魅,在枝頭上神出鬼沒,徹底打亂了敵方的節奏,雇傭兵既要分心尋找他的身影,向上攻擊,又要時刻不停地向特種車射擊。鳴寒與特種車珠聯璧合,在這彌漫著地獄之火的絕境中撐開了天穹。 偵察兵高臺被接二連三摧毀,阿禮振奮得大叫,但眼看著敵方的陣型即將完全被摧毀,一枚從濃霧中射來的火箭彈在特種車左后方爆炸,氣浪將特種車整個掀起,這次阿禮再難回天,特種車在地上翻滾數下,車中人抱著頭顱,嘔出一灘鮮血。 來自地面的火力支援停歇了,鳴寒瞳孔一縮,朝火箭彈的來源極目望去,這才發現在火墻之外,那里還有一座更龐大的偵察兵高臺! 不,那不止是偵察兵高臺,那是敵方火力的核心! 鳴寒汗水已經浸透黑色作戰服,雙眼充血地看向那個位置。懷里的通訊儀沙沙作響,阿禮喘不過氣的聲音傳來,“我,我們沒事,鳴,鳴哥,你找個地方,躲,躲起來,看哥,哥們兒馬上,馬上把這車弄起來……艸!艸!怎么不動!” 鳴寒深呼吸,翻倒的特種車簡直就是活靶子,看樣子阿禮等人傷得不輕,無法從車里轉移出來,所幸現在近處的偵察兵高臺已經被毀,濃煙阻礙了遠處高臺的視野。但一旦濃煙散去,致命打擊就會襲來。 不,也許等不到濃煙散去! 一枚火箭彈從鳴寒身邊飛過,泥土四濺。那些不要命的雇傭兵開始盲射了! 無線電里傳來刺耳的爆炸聲,夾雜著阿禮越來越虛弱的罵聲。鳴寒知道不能再耽誤下去了,現在的有生力量只有他,如果他繼續躲藏,這里就是隊友的埋骨之地! “嗖——”攀登索雷電般射出,鳴寒在濃煙中飛躍,爆炸在身下騰起,他仿佛置身于世界末日的隕石雨中,四周都是高溫火球。那些濃霧青灰近黑,猶如死人失去生機的面容,他在尸山血海中奔襲,踩踏的是尸體,想要抓住的卻是生命! 近了,近了!那火焰中的高臺形如吞噬一切的怪物,槍口對準他,卻在他的閃電速度中迷失。他聽見雇傭兵的罵聲和笑聲,他們窩火卻又志在必得,揮舞著碩大的電拍,想要拍死他這只不自量力的“蒼蠅”。 他躍到高臺的右上方,瞬間擊發,機槍手捂著胸口抽搐倒地。子彈在他離開樹枝的一刻射來,他隱沒于林間,靠著高速移動誤導雇傭兵。 機會再一次到來,雇傭兵在接連錯失目標后一邊咒罵一邊換彈匣。他飛快躍起,但長時間高強度行動耗盡了他的體力,他右腳在樹干上一滑,頓時失去重心,子彈當空打來,即便他用盡全力避閃,也來不及了! 攀登索被打斷,他瞳孔猛縮,身體彎折,無可阻攔地向下墜去! 子彈雨傾瀉,撕裂他的手臂,在空中拉出道道血線。突然,火箭彈近在咫尺炸響,暴起的火光鋪滿他的整個視野,連他自己也被淹沒其中。 走馬燈似的慢鏡頭里,他輕輕咽了咽唾沫,火力驚人的敵方高臺遭遇重炮轟擊,折斷的情形異常眼熟,就像去年在居南市云鄉劇院尚未竣工的工地,那吊塔在狂風中斷裂。那時,是陳爭如天降神兵,將他從死神的手中搶奪了回來。 他的胸膛里擠出一口濁氣,有些惱怒地想,當年還在警院的時候,他為什么不再努力一些?固定飛槍要多少有多少,特訓建筑夜里從來無人,足夠他從日落練到天光乍亮。 他那樣憧憬陳爭在日光下飛躍的樣子,為什么還是懈怠了?如果那時多練哪怕一個小時,現在會不會就能夠躲過流彈? 敵方高臺下燃起滔天大火,火球滾滾而下,鋼筋徹底崩塌,而他也在這一刻撞向地面。他閉上眼,但想象中骨骼刺穿內臟的劇痛并未出現,好似有一陣疾風從身邊掠過,溫柔包容卻如電如瀑,他根本來不及反應,整個人就被抱住,頭被用力護在懷里,在充滿硝煙和腐臭的泥地上快速翻滾。 他埋在熟悉的懷中,那人將他抱得異常緊,高速滾動中,他們的身軀仿佛融為一體,任憑炮火、烈焰、生死都無法將他們分開。 槍聲漸止,翻滾也慢了下來,徹底停下時,鳴寒仰面躺在草木中,急促喘息,失焦的雙眼中漸漸映出一張滿是汗水的面容。 陳爭的雙手撐在他身側,比他單薄的身軀籠罩著他,投下的陰影高大可靠,足以再次奪回他流逝的生命。 兩人都精疲力竭,情難自禁,胸口大幅度起伏,但這喘息追著彼此的節奏,緩緩合流。鳴寒伸出手,顫抖著想要撫摸陳爭的面龐,他太累了,手臂已經舉不起來。陳爭一把抓住他的手,幫他將手心貼在自己的臉頰上。 “哥——”鳴寒嘶啞地叫了一聲。 陳爭的汗水低落在他臉上,流向他撕破的唇角。血和汗水一齊浸入唇舌,咸的,腥的,鳴寒下意識舔著嘴唇,粗糙的指腹在陳爭臉側顫抖。 陳爭忽然俯身,吻住了他滿是血的嘴唇。 這一刻,他混亂的大腦終于在劫后余生中清醒,緊緊抱住陳爭,一個翻身,在這劈啪作響的火墻中,仿佛要奪走陳爭僅剩下的呼吸。 “陳警官!” “鳴哥!鳴寒!” 李功盛和阿禮從火線另一端趕了過來,陳爭扶著鳴寒站起,李功盛連忙檢查二人的傷勢,阿禮瘸著一條腿,看天神一般看著鳴寒,“鳴哥,我阿禮服了你!你也太猛了!要不是你,我們現在恐怕都是鋼簽上的燒雞了!” 鳴寒看向陳爭,“哥,你們……” “上車再說?!标悹幍溃骸拔奈蛩麄円策^來了,還好趕上了?!?/br> 翻倒的二號車已經被推了回來,一名特勤重傷,文悟正在給他緊急處理。三輛車停在一起,車身上全是彈孔,如果是一般的車,早就已經損毀。 陳爭在接到鳴寒無線電時,沒有停留,直接讓周決向東北方向開去,路上雖有地雷陣,火箭彈一刻不停,但周決和李功盛一個開瘋了,一個殺瘋了,和特勤一起愣是短暫地壓制住了敵方的火力。 陳爭抓住空隙狙擊高臺上的雇傭兵,并且和鳴寒想法不謀而合,用狙擊來測試地雷位置。 就在二號車被炸飛,失去戰斗力時,一號車殺到,為暴露在子彈中的鳴寒吸引了部分火力。李功盛大喊著扣發單兵火箭炮,三發命中高臺上的彈藥庫,引發聲勢浩大的連環爆炸。三號車隨即趕到,將另一頭準備支援的偵察兵高臺擊毀。 但鳴寒從樹上墜落,沖擊波席卷他的身體,在陳爭的視野里,他就像秋天飄零的落葉。 他好像沒救了。 但陳爭爆發出驚天的吼聲,“周決,沖過去!” 周決竭盡所能,向鳴寒飛馳,特種車在火焰上騰空飛躍,誰也沒想到,在這一瞬間,陳爭竟是借著跳車的慣性飛身從車頂躍出,俯沖向鳴寒! 在鳴寒落地的剎那,他抱住了那具無力掙扎的身體,飛速翻滾,卸去墜落的沖力。周決看著這驚心動怕的一幕,半天沒顧得上合嘴。 危機在此刻基本解除,埋伏在森林中的雇傭兵或死或傷。通訊恢復,雖然還是聽不太清楚,但好消息傳來,另一組兩國聯隊已經從東側進入森林。 陳爭決定原地等待片刻,艱難地和盧賀鯨匯報此次遇險。他們遭遇的雖然是身份不明的雇傭兵,但埋伏得這么精準,背后很可能是龍富生、李東池等人的對手,他們竭力阻止m國警方鏟除“量天尺”,要在華國警察、特勤前往北方的路上制造焚燒場。 李功盛恨得咬牙切齒,照著尸體打了一梭子子彈。 半小時后,援兵趕到,由李東池親自率領。李東池面色愧疚,甚至有些灰頭土臉,“怪我,我沒能保護好你們?!?/br> 陳爭搖頭,出國執行任務,哪有什么保護和被保護,他并不信任李東池,但也清楚這人確實存有清除“量天尺”的心,不管是不是有自私的目的,至少在這一刻,他們必須團結。 重傷的特勤轉移到李東池的車上,特種車隊再次出發,濃密的森林在身后燃起滾滾黑煙,仿佛這片土地經年累月的傷疤流血流膿。 鳴寒換到了陳爭的車上,陳爭和李功盛換位子,從副駕挪到后座。鳴寒的傷經過文悟的處理,暫時沒有大礙,不過他有些不支,安靜地靠在陳爭肩上。 林中的路異常顛簸,車晃得厲害,陳爭找來一條毯子給鳴寒墊著,這樣稍微好受一些。鳴寒在藥物作用下有些困乏,自言自語地說:“還該多練習?!?/br> 陳爭拍拍他的臉,“說什么夢話呢?” 鳴寒在陳爭肩頭蹭了下,“固定飛槍,你教他們,從來不教我,所以我才沒學好?!?/br> 陳爭怔住,這才來得及回想鳴寒掛在空中的一幕幕。 他們的裝備中包括固定飛槍,但這不是從國內帶來的,而是m國警方臨時提供的。在m國,這種雜耍般的裝備有真正的用途,而他,只是學過…… 他眼神忽然一頓,想起程蹴上次說,鳴寒偷偷看他上課,偷偷練習。 樹木在車外飛速退去,光影斑駁,他低下頭,和鳴寒視線相撞,鳴寒成年男子的凌厲輪廓仿佛稍稍柔和,變回了那張青澀的面容。 “對不起?!彼f。 鳴寒一愣,“哥,你說什么?” 陳爭手指在他的面龐上摩挲,“是我沒有教過你?!?/br> 特種車隊即將開出森林時,忽然天降暴雨,陰云像鉛黑的海浪一般沒頂壓下,雨柱傾瀉在枝葉上,猶如剛剛停歇的槍林彈雨,令人不由得膽寒。 燃燒的火焰與雨水頑抗,逐漸不支,化為滾滾黑煙,像一堵巨大的高墻,斷絕了車隊的退路。陳爭往后看了看,黑煙中還剩下星星點點的暗紅,仿佛一只只滿含惡意的眼睛,正注視著他們駛向新的絕境。 森林中的路本就不好開,此時泥土、腐爛的草木混淆在一起,有些低洼的地方簡直變成了臨時沼澤,車一陷進去,就要耗費大量時間和力氣才能開出來。 這場雨拖住了車隊的步伐,當他們終于掙脫這吃人的森林,來到節蘭地區南部時,看到的是正在燃燒的房屋,滿地掉落的殘肢。 “‘量天尺’已經打起來了?!崩顤|池看著前方彌散的硝煙,轉向陳爭,“陳警官,這其實是我們的好機會。你要緝拿的梁岳澤,和我要清除的金秀河,他們一旦兩敗俱傷,我們就可以漁翁得利?!?/br> 話雖如此,陳爭的心卻逐漸往下沉。他在國內見過很多慘烈的刑事現場,但最殘忍的兇手,也不及此時所見分毫。他也數次因公出國,但那只是學習、考察,所見皆是盛世清平,國泰民安。 不遠處坍塌的建筑里傳來低啞而痛苦的叫聲,他不由得看去,一個雇傭兵打扮的男人只剩半截了,五官都被炸得血rou模糊,正徒勞地向他們伸出手。 “是毒販雇的人?!崩顤|池搖搖頭,“走吧,陳警官,一路暢通的話,從這里去綠寶石宮殿還要開一個多小時?!?/br> 陳爭回到車上,車門關閉,這條堪稱地獄的街道上的一切聲音都被隔絕了,慘叫、燃燒、小型爆炸……特種車優越的性能將它們全都擋住。陳爭輕輕嘆了口氣,鳴寒蹭過來,再次靠在陳爭肩頭。 “機動小組以前在像這樣的地方執行過任務嗎?”陳爭摩挲著鳴寒的手,輕聲問。 鳴寒點頭,“嗯?!?/br> “是嗎?!标悹幙聪虼巴?。 車里安靜了會兒,坐在前面的李功盛忽然開口,“我想把這里變得像蕉榴市那樣,把蕉榴市變得像你們的國家那樣?!?/br> 陳爭和鳴寒都向后視鏡看去,鏡片里映出李功盛皺得極緊的眉心,還有那雙無論何時都炯炯有神的眼睛,“所以我必須把盤踞在這里的毒販、軍火販、‘量天尺’那樣的組織統統趕出去!只有他們離開,這里才有發展的可能?!?/br> 片刻,陳爭說:“會的?!?/br> 空中電閃雷鳴,一道慘白的閃電當空劈下,巨大的震蕩如同地震。積水從城市各處奔涌而出,裹挾著血污,也沖刷著血污,仿佛城市正在慟哭。 綠麗公路上,一場激戰正在進行。僅剩三輛的裝甲車傷痕累累,火舌不斷從車頂和車窗噴出,火箭炮劃過低矮得幾乎落到地面的天空,飛向沿途的各個關卡、火力點,爆炸接二連三,人體被氣浪當空撕裂。 就在裝甲車彈藥幾乎耗盡,難以再推進時,西北方向的雨幕中突然出現一架武裝直升機,機槍口在黑云中閃爍刺目的金光,子彈如冰雹射向滿目瘡痍的大地。在這極其強悍的掃射下,雇傭兵像被秋風掃蕩的麥穗,頃刻間成片倒下。 杜月林乘坐的裝甲車已經駛出綠寶石宮殿,瞠目結舌地看著眼前的慘狀,肝膽欲裂。幾秒后,她大喝道:“直升機呢?全部開出去支援!” 有武裝直升機的不止梁岳澤,盤踞在m國北部的犯罪組織,幾乎每一個都有一定的空中打擊和偵查力量。 蒙面人卻道:“按你的意思,放出去尋找失蹤的裝甲車了?!?/br> 杜月林倒吸一口涼氣,是,她怎么忘了這一茬。天亮之前,梁岳澤的車隊在混亂中少了兩輛車,她越想越不安,明知那可能是梁岳澤擾亂軍心的陷阱,卻還是無法不去想,梁岳澤是不是在失蹤的車上?梁岳澤是想逃,還是繞到她的腹心,打她個措手不及?幾番掙扎,她派出了三架武裝直升機,搜尋失蹤的裝甲車。 杜月林咬了咬牙,看著那瘋狂掃射的直升機,眼中暴起深紅,“把迫擊炮拿來,務必給我打下來!” 蒙面人愣了下,照做。杜月林長期和m國的軍火商做交易,火箭彈管夠,但迫擊炮并不多。直升機還在肆無忌憚地為裝甲車開路,迫擊炮已經緩緩朝空中升起炮筒。轟然震響,火龍拔地而起,和此時陡然降下的閃電在空中交匯,如一雙手將武裝直升機撕扯絞殺! 只見一團巨大的火球凌空炸開,血rou在高空中瞬間蒸發,無數碎片從火球中飛濺而出,帶著猙獰的火焰,砸落在無邊的荒野上,火在四處燒了起來,火力點的彈藥發生連環爆炸,這條曾經蔥蔥郁郁的公路頓時成為一架跨越火海的橋,火星不斷墜落在橋面,岌岌可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