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爭說：“他們已經承認，在來之前，收到了匿名信息?！?/br>
    何美說：“那你更應該去調查他們，調查匿名信息。陳警官，我只是被牽連進了案子里，我是無辜的，我沒有殺害任何人，也沒有唆使任何人?！?/br>
    何美相當平靜，仿佛早就知道陳爭會問什么，也早就想好了對策。目前沒有證據證明她是這一切的策劃者，梅鋒和劉熏已經承認殺害朱小笛、龔小洋、盧峰，而董京是誰殺的，還沒有答案。

    陳爭和鳴寒討論過李仁等人身上的嫌疑，用排除法，兇手必然在他們中間，查清只是時間問題。但現在何美浮現了出來，忽然將水攪得更渾濁了。

    陳爭想起鳴寒見霍曦玲去了，霍燁維這個案子也是籠罩在警方頭上的陰云。

    霍曦玲處在機動小組的監視之下，工作照舊，但暫時不可離開函省。鳴寒時不時就在她面前晃兩圈，跟她聊聊霍燁維的事。

    霍曦玲不愧是干掉霍家兄弟姐妹上位的狠人，唯一的繼承人被殘殺，她也能沉住氣處理集團事務，將鳴寒和機動小組的其他成員視作空氣。要不是鳴寒知道她是霍燁維的生母，簡直要越監視越覺得她就是殺害霍燁維的兇手。

    前幾日，霍曦玲說過一句話，“我確實隱瞞了一些事，我還沒有想好應不應該告訴你們。這關系到我和集團的將來?！?/br>
    她不開口，鳴寒就只能跟她耗，同時機動小組暗中調查渭?？萍??；絷亓徇@種老謀深算的企業家有一套獨特的決斷依據，一切都以她本人的利益為準，只有到了她判斷自己必須向警方求助時，她才會主動開口。

    下午，霍曦玲主持完一個項目會議，回到辦公室，略微走神?；魺罹S案已經影響到渭?？萍?，舒俊更是在網上煽風點火，不斷往她身上潑臟水。

    舒家不是好得罪的，此時，她竟然找不到一個合適的解決方法。一些合作項目暫時擱置了，很多過去看渭海臉色的企業都選擇了觀望，集團股價持續走低……

    霍曦玲將文件丟在桌子上，沉沉嘆了口氣。

    “喲，霍總，心情不美麗??？”鳴寒又來了，臉上掛著吃瓜群眾的笑。

    霍曦玲皺眉看他一眼，又戴上了刻板的面具?！鞍涯銈兊娜顺纷?，我心情說不定就美麗了?！?/br>
    鳴寒上前，靠在桌邊，“那你心情美麗了，就愿意和我聊聊‘量天尺’？”

    霍曦玲警告般地看他一眼，一言不發。

    “我呢，要是不當警察的話，可能就和你兒子差不多?！兵Q寒半開玩笑道：“說不定也能進娛樂圈混一混，說不定比你兒子混得還好?！?/br>
    霍曦玲蹙眉打量他，似乎在說：就憑你？

    “我怎么了？我這身高，這身材，這臉蛋，這么幽默，不紅天理不容?！兵Q寒走了兩步，頗有將這總裁辦公室當做秀場的意思。

    霍曦玲嗤笑，“在我面前開屏沒用，我老太婆了，對你這樣的小年輕沒興趣?！?/br>
    鳴寒佯裝受驚，“怎么說話的，我是有家室的人。老太婆……霍總，我說我和霍燁維像，是因為我們都有個不擇手段的商人家長?！?/br>
    霍曦玲盯著鳴寒，似乎是在思索他的這句話。

    “我老爹曾經在南山市和洛城呼風喚雨，后來生意做得正好，卻跑到g國去，運揚科技，聽說過嗎？和你家一樣，都是科技企業?！兵Q寒唇角勾著隱約笑意。

    霍曦玲說：“你是卜陽運的兒子？”

    鳴寒說：“記不記得我跟你說過，我差點遭到‘量天尺’的毒手？這幫人想要我的命，很可能就是因為我那個壞事做盡的老爹?！?/br>
    霍曦玲臉上的皺紋輕輕顫抖，她似乎動搖了。

    “我差點小命嗚呼，霍燁維沒我那么幸運，霍總，你們到底做了什么？報應都讓下一輩承受了？”鳴寒說話時是笑著的，但他的笑容卻讓人感到寒冷。

    “我……”霍曦玲握緊了鋼筆，移開目光。

    “我再告訴你一件事吧?！兵Q寒說：“卜陽運那個老東西不見了?！?/br>
    霍曦玲下意識道：“什么？”

    “你這是緊張還是詫異？”鳴寒問：“你和卜陽運是什么關系？”

    霍曦玲反問：“不見了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兵Q寒逼近，“他已經在g國生活了很多年，和我早就斷絕聯系，但在我聯系他之后不久，他就失蹤了?！?/br>
    霍曦玲嘴唇顫抖，虛假的面具幾乎要脫落。

    “霍總，這段時間我們也不是只盯著你?！兵Q寒繼續道：“你們渭?？萍荚谀阏茩嗲昂蟮淖兓?，我也大致了解了一下。當年你一個旁支，不是合適的接班人，僅比你大七歲的小叔才是。他這么一個備受器重，潔身自好的人，為什么會突然沾上賭和毒，最后死在監獄里？”

    霍曦玲臉色泛白，這樁陳年往事像是從污垢的過去伸過來的藤蔓，牢牢將她束縛住。

    “還有凌空、萬星這兩家科技企業，它們曾經都是渭海的競爭對手，同時也是盟友，如果它們正常發展，渭海的不少市場份額，似乎得交到它們的手上?！兵Q寒說：“可惜，這兩家都出現了家族內斗，渭海成了最大的獲利者?！?/br>
    霍曦玲長長地吐出一口氣，走到窗邊。冬日的洛城被霧霾籠罩，建筑像是飄浮在鉛灰色的浮沫中。鳴寒盯著霍曦玲的背影，“繼續查下去，你猜，我還會查到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