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潔倒吸一口氣，錯愕道：“兇手畫的？我，我沒見過其他的，兇手是什么時候來畫的？上次，上次警察沒有說過畫的事！”

    涂鴉這條線索直到最近才被認可，三年前警方當然不會詢問涂鴉相關的問題。陳爭問：“你認識婁小果嗎？”

    任潔茫然，“誰？我沒聽說過?！?/br>
    陳爭點開照片，“就是這個男生?！?/br>
    任潔低頭，兩秒后驀然直起身子，眼中是遮掩不住的驚愕。

    陳爭問：“你認識他？”

    任潔卻下意識搖頭，“不，不，我不認識?！?/br>
    陳爭說：“真不認識？”

    也許是受到了驚訝，任潔本就白的臉顯得更加沒有血色，她不再與陳爭對視，低聲說：“不認識，我不知道這是誰?！?/br>
    經過之前的交流，陳爭已經初步掌握了任潔的性格，她很內向，內心懦弱，總是想要依靠他人，以前依靠的是舅舅杜光寶，現在依靠的是不斷鼓勵她的粉絲。她不善于偽裝，情緒很容易表現在臉上。此時她咬定不認識婁小果，但她的反應已經出賣了她。

    她必然認識婁小果，但對涂鴉確實不知情，也不知道婁小果的名字。

    她為什么對婁小果的照片反應這么大？婁小果以另一個名字接近過她？如果婁小果只是一個一般熟人，她為什么要掩飾自己認識婁小果這件事？

    陳爭并不著急，緩緩道：“剛才我給你看的這個人，是我們重點鎖定的嫌疑人。還有蟬的涂鴉，也可能出自他手?！?/br>
    任潔沉浸在震驚中，木頭人一樣望著院門。

    陳爭說：“你知道最近傳得沸沸揚揚的案子吧？應強集團的老總被人殺死了，現場也有類似的涂鴉。這就是為什么我們又開始查鐘力山和孔春翔的案子?！?/br>
    任潔顫抖起來，“他，他還殺了其他人？”

    陳爭瞇起眼，“‘他’？哪個‘他’？”

    “不不，我不知道哪個他?！比螡嵒琶忉?，“我是聽到你說什么涂鴉，我才這么問，我不知道兇手是誰?！?/br>
    陳爭安撫道：“沒事，是我問得太急了。這樣吧，我會再來，要是你有什么想對我說，隨時聯系我?！?/br>
    “好，好的?！?/br>
    陳爭已經走到院門口，忽然轉過身，“其實涂鴉的事我還沒有說完?！?/br>
    任潔魂不守舍，“什么？”

    陳爭說：“涂鴉第一次出現不是在你家院墻上，是在一座廢棄工廠的乒乓球場附近，你在南山市長大對吧？聽沒聽說過南溪中學的案子？”

    任潔起初像是沒聽懂，很快睜大眼，“你是說那個老師殺害學生的案子？”

    陳爭說：“對，我們現在懷疑，這三起案子的兇手是同一人?！?/br>
    “可是……”任潔額頭上出現汗水，“可是那個老師不是早就死了嗎？”

    陳爭聳聳肩，“也許還有另一個兇手?！?/br>
    任潔的汗水從臉頰滑落，須臾，她看向別處，“是，是嗎?！?/br>
    第104章 蟲翳（30）

    重案隊在二手書店暫時沒有查到新的線索，陳爭回市局后直接前往技偵辦公室。鳴寒一手支在技偵隊員椅背上，回頭，“哥，回來了?！?/br>
    陳爭嗯了聲，“怎么樣？”

    鳴寒朝顯示屏抬了抬下巴，“婁小果沒有關注過任潔，似乎不是他的粉絲。但不排除他還有別的號，而我們沒能發現其他號?！?/br>
    陳爭歇口氣，“繼續查，這兩人必然有聯系?！?/br>
    鳴寒遞給他一杯水，“這么確定？”

    陳爭說：“今天面對任潔的如果是你，你會比我更確定?！?/br>
    鳴寒笑了，“這是在夸獎我敏銳嗎？”

    陳爭沒接他的茬，“那么多拋尸的地方，兇手不選，非要把尸體放在文具廠。他既然這么做，就是想達成某個目的。隨機亂扔，這不符合兇手一貫以來的行為邏輯。見到任潔之后，兇手的目的我覺得更清晰了?！?/br>
    鳴寒：“哦？”

    “文具廠所在的院子本就屬于任潔，她不爭不搶的性格讓杜光寶長期占據院子，她被迫給杜光寶打工，雖然她提到那幾年的直播生涯時沒有流露太多情緒，但對她來說，應當相當痛苦?！标悹幷f：“她幫不了自己，周圍看著她長大的鄰居礙于各種原因也幫不了她。如果不是突然出現的尸體，她至今可能都在過著同樣的生活?！?/br>
    鳴寒說：“倒是鐘力山和孔春翔的尸體拯救了她?！?/br>
    “杜光寶被扒皮，放棄院子，任潔拿回屬于自己的東西，開二手書店，終于不再受人擺布，就像她所說，賺得沒有文具店多，但自由了?！标悹幈鹗直?，“怎么看，任潔都是這起案子的受益者，之一?！?/br>
    “那從受益者角度出發，人是任潔殺的？”鳴寒說完搖頭，“但似乎不大可能？”

    “任潔不是兇手，她這樣的人，比她舅舅杜光寶更不可能是兇手?！标悹幷f：“我懷疑我們的嫌疑人是在有了殺人計劃之后，‘順便’將幫助她放進了計劃中。他知道，當尸體出現在文具廠的院子里，輿論必然聚焦文具廠，杜光寶開不下去，灰溜溜離開，事實上將院子還給了任潔?！?/br>
    鳴寒說：“那就得看看我們的嫌疑人，婁小果，怎么說了?！?/br>
    婁小果低頭看著任潔的照片，半分鐘后抬起身子，面無表情，“這是誰？”

    陳爭說：“你不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