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對我念念不忘 第12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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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逃走的除了夏大娘一行以及路上遇到的隊伍中段的婦孺們,行走在隊伍中前端的壯婦和半大少年們也在混亂的第一時間往回撤退。 按說這些人可比那些帶著幼小孩子的年輕媳婦孕婦們有力氣多了,應該逃在這些人的前面,怎么大牛只遇到了婦孺,沒有遇到這一伙人呢? 郭選安慰道:“大牛是從南面騎馬走的,那些人是從北面走的,黑燈瞎火的不辨方向,若是走迷了路,遇不到也很正常?!?/br> 為了不吸引匪徒的注意力,逃的時候自然是熄滅了火把的。 葛老翁只能道:“但愿如此?!?/br> 郭選問道:“接下來怎么辦?葛公拿個主意吧?!?/br> 逃命這等事,在前輩面前,郭選就不班門弄斧了。 葛老翁沒有半點猶豫道:“先去圍子嶺找娃娃們?!?/br> 郭選頷首,沒有意見。 那些婦孺們實在讓人擔心,不去看一眼怎么能放心? 葛老翁繼續道:“郭管事,咱們就此別過,以后有緣再見吧?!?/br> 郭選挑眉:“您老什么意思?” 第119章 第 119 章 葛老翁道:“郭管事, 您跟咱們不一樣,您家小都在嶺那邊,翻過這座嶺, 您就能回家了。咱們家小都在嶺的那邊, ”他指了指荊棘嶺斜對面圍子嶺的方向, 繼續道, “她們生死不知,咱們得去找她們, 就是死,也得死一塊兒。您實在沒必要跟咱們一起冒險,如今天光已經大亮, 匪徒也都去了東面, 您現在過嶺,安全上無虞,咱們也就無需送您了?!?/br> 葛老翁這話有理有據有情有義, 不管算是人情上還是道義上,都為郭選考慮到了。 但是:“您老是不是忘了?咱們公子的女侍現如今也在圍子嶺呢,我要是放她不管,等公子回來了,命或許能保住,前途就別想了。老郭我還想榮華富貴, 享子孫福呢,葛公您方才這話卻是說早了?!?/br> 說到夏川萂,葛老翁不是不感嘆的, 逃跑路上發生的事大牛都說的清楚, 娃娃們都擠在馬車里,不用拖累他們母親也能保的命在, 這恐怕是他們這次逃亡中得到的唯一好運了。 他們遇上了一個愿意對他們仁慈的主家。 葛老翁承諾道:“您放心,夏川小女君對咱們仁厚,咱們就是拼死也會保得她性命在,”又看了看郭選,砸吧一下嘴,道,“您要是有心,可以去西堡帶府兵來圍子嶺找咱們?!?/br> 圍子堡估計這會已經被占領了,他們也回不去,只能跟婦孺們在一起,暫避圍子嶺。原本打算去西堡,除非西堡那邊派人來接,否則,他們僅剩的這點人是不能護著他們圍子鄉的婦孺們再去西堡了。 現在看來,連夜去西堡避難這個決定做的太過草率了,他們也太倒霉了,匪徒來了桐城郊外別家都沒事,就讓他們給遇上了,好像是老天要亡他們圍子鄉,見不得他們好。 郭選皺眉:“咱們已經派了圍子堡的府兵去西堡求救了,某就不用多此一舉了吧?”他見葛老翁對他的話無動于衷的樣子,陡然明白,去求救的人原本就都跟圍子鄉的人沒有什么關系,他們或許能將圍子堡的消息帶去西堡,但能叫來援兵? 這會郭選自己心中都是存疑的。 是將夏川萂暫時交給圍子鄉的人他親自去西堡求救,還是去圍子嶺將夏川萂找回來然后再去西堡? 如果只考慮夏川萂一人的話,郭選是有把握一人一騎平安將夏川萂帶去西堡的。 但是,聽大牛話里的意思,夏川萂是個聰明且重情重義的人,她未必愿意只自己一人回西堡,嘖,這可就難了,要是他強行帶這丫頭回西堡,回頭她再在老夫人和公子面前給他上眼藥,那他這好心不成了驢肝肺了? 既然這好人風險太大,那他就只有第一個選擇可以選了。 郭選再三考慮的空檔,其余還能活動的圍子鄉的勇士們已經開始收攏潰散的牲畜,整理流散的家當,套車趕騾的準備再次出發了。 郭選找到葛老翁,正色道:“葛公,某再三考慮,決定親自去圍子堡求救,您老放心,郭某以性命發誓,一定將援兵帶去圍子嶺......” 葛老翁忙打住他的話,道:“郭管事,您已經夠仁義了,實在無需如此,無需如此?!?/br> 郭選只當他是客氣,仍舊再三保證一定會帶著郭氏的府兵來救圍子嶺的鄉民們,然后就騎上他那匹跟他一起出生入死過的大青馬帶著自己養的心腹手下朝荊棘嶺的方向離開了。 一個黝黑漢子湊過來問葛老翁:“翁老,這姓郭的真能帶府兵來找咱?” 葛老翁嘿聲道:“最好找不到,誰知道來的是兵還是匪?!?/br> 這漢子不說話了,狠狠“呸”了一聲繼續干活去了。 這年頭世道亂的很,是兵是匪是良是草根本就沒法分的清楚。昨晚那些死在他們手下的匪徒們原本不都是老實種地的良民?還不是化成匪徒半夜來搶他們? 葛老翁點了一下人手,原本他們圍子鄉的老弱病殘有近五百人,經過這一夜,死了得有小兩百人,活下來的也都帶著傷,活下來的是還能喘氣,但什么都做不了,跟死了也沒差了。 讓他欣慰的是青壯勇士們只死了三人,讓他心痛的是牛羊牲畜們幾乎全跑了,有的是受到驚嚇跑的,有的是被點燃了皮毛去沖擊敵人燒死了。 他們圍子鄉十幾年的財富積累經此一戰算是全沒了,好在還有人在。有勇士們在,婦孺們在,他們就還有希望。 只要有人在,他們就還會有源源不斷的財富,葛老翁只能這樣安慰自己。 葛老翁跟自己的瘦馬告別,瘦馬的腿骨折了,站不起來了,只能等死。這是一匹老馬,就是腿好好的也活不了多少日子了。 葛老翁渾濁的眼睛掉下一顆老淚來,他撫摸著老馬干瘦的脖頸喃喃告別道:“老伙計,老伙計,老伙計......” 老馬流淚不止,眼眸留戀的望著初升的朝陽,在葛老翁喃喃送別中閉上了眼睛。 葛老翁薅了一把苜蓿草放在老馬嘴前,最后撫摸它的脖頸,轉身向重新組好的隊伍走去。 現在的隊伍只有不到兩百人,兩頭騾、五頭牛、一頭小毛驢,板車倒是不少。 留下的這些板車基本都是夏大娘和夏川萂她們的,因為鄉民們自己的板車逃的時候能帶走的都帶走了,所以眼前這些板車上裝的也都是些值錢的細軟、糧食等物。 簡而言之,都很值錢,各種意義上的。 阿大和阿二以及夏大娘身邊的幾個佃農占了兩頭牛車一頭騾車,葛老翁猜之所以只占這三輛,估計十這幾個人當中有人不會趕車,所以只占了三頭牲畜。 葛老翁對此沒說什么。 他見一些箱籠被放在草地上沒有搬上車,就問道:“這箱子怎么回事?” 一個夏大娘的佃農道:“這箱子里裝的都是沒用的東西,咱們車拉不了,就不要了?!?/br> 葛老翁見笨重的實木箱子上鎖著精致厚重的銅鎖,就問道:“里面裝的什么?” 佃農:“......書?!?/br> 一個圍子鄉的漢子在葛老翁耳邊道:“是夏川小女君的書箱,他們嫌沉也嫌占地方,就不要了?!?/br> 葛老翁笑笑,對阿大阿二他們道:“你們若是當真不要了,不介意老翁帶上它們吧?” 阿大爽朗笑道:“老翁自便?!?/br> 葛老翁對他們拱拱手表示感謝,圍子鄉的漢子們圍攏過來兩人一個將這幾十個書箱給抬上了木板車。 分給他們的牛騾只有四頭,只能拉四輛木板車,剩下的木板車也都是貴重的財產,漢子們就自己背著麻繩自己拉,能拉多少拉多少。 葛老翁騎上個那頭小毛驢跟騎馬的大牛在前頭引路,漢子們就拉著板車奮力在后頭跟隨。 也難怪阿大他們不愿意帶著這些書箱,又笨重又占地方,還壓根沒什么用處,帶著它們純粹找罪受。 但為著他們活下來的媳婦孩子,圍子鄉的漢子們使出了吃奶的力氣硬是將這些“沒用的”書箱拉到了圍子嶺下。 大牛知道夏川萂她們馬車拐頭的地方,找對了方向,順著明顯的車轍印和隊伍行走中踩踏的痕跡就能找到她們進嶺的地點。 漢子們都十分心焦,因為他們在尋來的路上發現了血跡,婦孺中應該是有人受傷了,再想到她們當中有十多個孕婦...... 不能再想下去了,再想下去他們都要喘不上氣來了。 葛老翁下令道:“虎子你帶著三十個漢子先進嶺尋找,剩下的留下來藏行禮?!蹦景遘囀沁M不了嶺的,只能就近藏起來。 葛老翁問阿大他們:“諸位義士如何打算的?” 阿大拱手客氣道:“咱們只有幾個人,帶不了多少東西,就都留下來請葛翁幫忙照看了?!?/br> 這是要葛老翁他們給他們干活藏車的意思。 葛老翁拱手客氣道:“好說,好說?!?/br> 阿大再次感謝一番,就騎上騾子和牛,跟在虎子帶領的三十個人的隊伍身后進嶺了。 葛老翁他們藏木板車的時候發現了夏川萂她們丟棄的三輛馬車廂,葛老翁看著被砸的稀巴爛的馬車廂,臉色凝重道:“有匪徒找來這里,你們找找看,是進嶺了還是去了什么地方?” 有擅于查看痕跡的漢子尋著草伏地的方向尋找過去,松了口氣回來對葛老翁匯報道:“瞧方向是從東面來的,在馬車廂的地方逗留之后,又回去了東面,沒有進嶺?!?/br> 葛老翁仍舊不放心,來回踱步道:“進嶺的口子多的很,他們沒從這附近進嶺,不能說明他們沒從其他地方進嶺,尤其是他們若是占了咱們的家,進嶺就更方便了?!?/br> 有漢子著急道:“那怎么辦?” 葛老翁下令道:“藏好車,帶上家伙式,咱們去家里看看去?!?/br> 有漢子咽口唾沫,喏喏問道:“咱們,不進嶺了嗎?” 葛老翁騎上小毛驢,狠聲道:“要是有惡狼盯梢,進了嶺有什么用?去打了狼窩,讓他們知道咱們才是這里的主人,他們就不敢進嶺了?!?/br> 漢子們齊齊叫喊:“打了狼窩!打了狼窩!打了狼窩??!” ...... 夏川萂一覺睡到夕陽西下,誰都沒喊她,任她睡到自然醒。 夏川萂是被餓醒的,她動了動疲軟的身體,立即有一雙手將她半扶半抱起來,夏川萂睜開酸澀的眼睛,認出來是夏大娘。 夏川萂張張嘴,有瓷碗端過來,正好懟進她張開的口中。 夏川萂順勢喝了一口,是溫熱的蜂蜜水。 夏川萂噸噸噸的喝光一晚蜂蜜水,這才覺著自己徹底活了過來。 夏川萂看了看四周,見多了十幾個漢子,不由高興道:“是他們找過來了嗎?” 夏大娘又從溫媼手中接過來一個碗,用湯匙攪拌了一下,舀了一湯匙湯塞入她的口中。 夏川萂品嘗了一下,彈彈的,好像rou,卻沒有半點rou的腥臊之氣,還帶著點鮮美,再嘗了一下,嗚,有胡椒,還有鹽,其他就嘗不出來了。 夏川萂又讓夏大娘喂了一湯匙,邊嚼邊問道:“這是什么?這么好吃?!?/br> 夏大娘:“蛇羹?!?/br> 語不驚人死不休! 夏川萂僵硬在當場,渾身汗毛直立,舌根急速分泌唾液,不知道是該咽下還是該吐出來。 夏大娘涼涼道:“只捉了這么一條,都舍不得吃,全留著給你了,在火上煨了一天,就等你起來吃了?!?/br> “哦?!毕拇ㄈM從容咽下,接過夏大娘手里的碗,咕咚咕咚仰天一飲而盡,嗯,確實挺鮮的。 又摸了摸自己的小肚子,感覺一股暖流從腹部緩緩升起,就跟吃了十全大補丸似的,五臟六腑都熨帖了。 夏大娘看著這丫頭臉上慢慢升起的紅暈,心下笑意升騰,她就知道,她這么一說就是再可怕的東西這丫頭都能面不改色的吞下。 夏川萂轉頭看了一下四周,還是那句話:“大家找來了嗎?怎么就這......十來個人?” 溫媼回道:“一開始找來了三十多個人,又走了十個的人去報信去了,但是等了半天沒這十個人都沒回來,不放心,又去了五個,也是到現在都沒回來,實在讓人擔心?!?/br> 聽說夏川萂醒了過來,路媼也找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