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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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齊斯聞言,目光直直落在她臉上,足足過了好一會,才開口道:“溫老師,有人說過你是很較真的性格么?” 溫年眼眸里露出幾抹淺笑:“是古板無趣吧?!?/br> “這可有些糟?!敝荦R斯懶聲開口,“我對你評價是較真,而你對我評價是我行我素?!?/br> 溫年聽出男人有意揭開那篇,難得用了句俏皮話接道:“所以我們進了一家門,是有道理的?!?/br> 這話一出,溫年好一會沒聽到周齊斯回答,垂眼,有些難為情地說:“我是不是……還挺不適合說這種玩笑話的?!?/br> 周齊斯口吻里幾分意味不明:“有種笨拙的可愛?!?/br> 溫年被他突然的一句可愛,眼睫微顫了下,莫名臉熱,只顧著悶頭,繼續給手掌纏繃帶。 動作有些急,卻在幾秒后,突然反應過來她有些沒輕重的力道。 又把動作放緩。 溫年輕聲說:“手上血管很多,要是傷得重,指不定會怎樣,以后還是要注意點,小心別再傷到了?!?/br> “一般一兩天更換一次就好了,我看近些天天氣還好,也不用太勤,傷口所幸不是很深,好好處理一下,應該是不會留疤的?!?/br> “溫老師,你難道不想問我是怎么傷著的?” 溫年聞言微頓,才意識到她剛剛一直在碎碎念。 沒等她開口,周齊斯微掀唇角,自顧自開口道:“大伯得了樣古董瓷瓶,昨晚找我一同看,卻太過激動,反倒失手摔碎了?!?/br> 男人語調隨意,聽著就像是玩笑話,完全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 溫年瞥了他一眼,有些無奈,想著時間有點晚了,也該出發了,輕抿唇角:“傷口是不是還有些疼?我看路上有些遠,還是我來開車吧?!?/br> 周齊斯不甚在意地開口:“這點小傷,倒不至于動不了手?!?/br> “還有溫老師,我不是你班上的小朋友?!?/br> 溫年頓時意識到她職業習慣作祟,下意識用了輕哄小孩的語氣,一時卻忘了面對的是個大他五歲的成年男人。 “小朋友都知道怕疼,不會讓自己輕易受傷?!睖啬晗肫鹉腥俗蛲韺跍啿辉谝?,又輕聲補充道,“也不會帶著看著就很痛的傷口,跟沒事人一樣亂晃?!?/br> 周齊斯唇角微扯,薄唇輕啟,似是覺得聽到什么荒謬的玩笑話。 “所以溫老師的意思是,我比你班上的小朋友,還要不聽話?” “你跟聽話兩個字,哪里有一點關系了……” 溫年微仰起頭,才驚覺他們此時靠得有些近,剛剛一心包扎傷口,沒能注意到他們之間漸漸縮短的距離。 清冽的木質氣息,似有若無地縈繞過鼻尖。 周齊斯非但沒有退開半分,而是就著這個姿勢,稍稍傾身,目光直直落在她臉上。 那股迫近的木質氣息,似裹著燙,隨著如有實質般的視線,在白皙臉頰落下灼熱溫度。 他的口吻幾分懶怠。 “所以溫老師,你打算怎么教我聽話?” 第11章 演技 車一路朝著青山駛去,大概兩小時路程,沿著環山公路上去,周遭滿目青綠,春意盎然。 溫年佯裝閉目養神。 腦海里回想起剛剛對視的慘烈敗局。 怎么教他聽話? 被這道直直的目光瞥著,溫年莫名生出種念頭,眼下或許是她教學生涯中,最為棘手、且沒有能與之相提并論的教學難題。 “老師的教學,是需要學生良性配合的?!?/br> “溫老師這樣說,是不是太過狡猾?”周齊斯明顯看穿她的意圖,薄唇微扯,“正是有良師,不然怎么能凸顯循循善誘的作用?!?/br> 溫年知道男人這是把問題,原封不動地給她拋了回來。 斂了斂心神,盡量不讓自己過度投向這雙漆黑眼眸,以免被那股好似漩渦般的深沉卷襲。 可稍稍垂下目光,注意力反而不經意涌向這雙嘴唇。 薄唇本該看著薄情,可男人唇形卻過分漂亮,唇色殷潤,似酒暖醉意,沾染上冷清月光,盈滿惹眼活色。 心口鼓動的急促聲響,似驟落斷線的急雨,溫年感覺過于吵鬧的心跳聲,仿佛要沖破薄薄一層的脆弱耳膜。 嘴唇微張,甚至有種輕呼出的氣息,都被沾染上灼熱的感覺。 可也就是在她錯神的幾秒內,周齊斯再度開口:“還是說溫老師,并沒有教會我聽話的把握?!?/br> 明明溫年腦海里本能高懸著警報,可男人這般懶怠的口吻,明顯帶著看輕的意味,不想服輸的念頭完全占了上風。 “有沒有把握,并不是現在就能下定論的?!?/br> 話音剛落。 那擾亂她心神的薄唇,微掀,浮現幾不可查的弧度。 “那就靜等溫老師的教導?!?/br> 溫年瞬間清醒地意識到一件事,剛剛沖動之下的一句話,將她完全推入下風。 而已然跌入對方狡猾圈套的自己,當她的目光長久停留在那雙唇形漂亮的薄唇時,這場對視的交鋒,她便注定敗局已定。 他那樣敏銳的一個人,多半早就留意到,自己盯著他嘴唇的錯神…… 臉頰升騰熱意,溫年微顫眼睫,一時目光都不知道該往哪放。 一時沒有人開口。 眼前姑娘半垂眼睫,臉頰、耳尖、側頸處,似灼起高燒般的高溫,鋪陳出大片油畫般的晚霞色。 周齊斯目光掠過她的右耳耳垂,白皙柔嫩的皮膚,泛著一層發燙粉意,更顯出綴在尾尖的淺褐色小痣,漂亮又惹眼。 喉結上下滾了滾。 不知道過了多久,溫年仿佛再度喪失了對時間的感知力,眼前像是蒙了層朦朧白霧。 那道如有實質的視線,總算是想起施舍般地移開。 溫年后靠進座背時,下意識很輕地緩了下氣。 …… 到山莊時臨近十點,他們先去客房放行李,清泉山莊是林雅君舊友的家族產業,始建于上世紀九十年代,歷經多年風雨,是青山上一道極具標志性的建筑。 老派江南的建筑風格,白墻青瓦,亭臺水榭。 雕欄長廊往深處蜿蜒,這處廊面爬藤的是木香花,初春的滿目綠意中,初綻鵝黃泛白的花蕊,點綴星星點點的春意。 為她們帶路的年輕姑娘孟思嘉,主管山莊的木香居,她從小跟山莊的大小姐一起長大,跟周齊斯是熟人,特意為他們帶路。 注意到她探去的目光,孟思嘉彎著笑眼:“這里的藤架是木香花,花期是四月到六月,但是山上開花緩,再等半個月,就會開得很漂亮了。除了這處花架,還有凌霄花、鐵線蓮、三角梅、紫藤……一年四季都可以來賞花?!?/br> “去年有人為大小姐尋了千層雪來,是鐵線蓮的一個品種,比幻紫品種顏色要淺些,只不過這個品種就很嬌貴了,得護著捧著,廢了大小姐好多心思?!泵纤技涡Φ?,“不過費力是費力,開花那天也是真美,就連大小姐都看得目不轉睛?!?/br> 周齊斯淡聲開口:“他倒是有心,送千層雪來?!?/br> 孟思嘉撇了撇嘴,嘟囔道:“公子哥一個,滿口喜歡啊愛啊,指不定哪天就跑沒影了?!?/br> 剛說完,就意識到自己又多言了,瞬間收斂嫌棄神色,唇角揚起笑意,恢復往日明媚神色。 送到客居,孟思嘉開口道:“大小姐現在在外面,說是你們來,明天請你們吃頓飯?!?/br> “溫小姐,很歡迎你來,大小姐一直很期待見你,請你明天一定要來?!?/br> 溫年臉上浮現淺淺笑意:“嗯?!?/br> 等孟思嘉離開,周齊斯偏頭時,瞥到身邊姑娘一瞬不瞬看著他。 等他探去目光,溫年又移開了目光。 一臉想知道八卦,又不知道該不該開口的模樣。 周齊斯薄唇輕啟:“想問什么?” 溫年猶豫了下,還是好奇心果斷占了上風:“千層雪是有什么故事嗎?” 周齊斯開口道:“我還以為你會問那人是誰?” 明明很容易就能猜到大概,溫年聽出男人是有意這樣說,口吻無奈:“我還是有一定理解力的?!?/br> 目光淡淡掠過眼前姑娘,周齊斯唇角微掀,總算揭曉答案:“大小姐全名唐千雪?!?/br> 把千層雪送給千雪,溫年瞬間領會到這片心意:“那他確實是有心了?!?/br> “有點想親眼看看千層雪了?!?/br> 他們訂的是一整個長院,庭院內柚子花開得正好,散發著甜甜的清香,長輩們住朝南的兩間客房,她和周齊斯住朝北的兩間。 在客居放好行李,三位長輩去青山頭踏青,他們打算前去匯合。 一路穿過長廊,走到轉角處,周齊斯來了通電話,眼睫半垂,眉頭幾不可查地輕皺了下。 “是工作上的事嗎?”溫年溫聲道,“還是先接一下吧,別耽誤了事情?!?/br> 周齊斯微微頷首,朝著長廊盡頭處走去,修長身影很快消失到拐角盡頭。 庭院內青竹聳立。 隱隱傳來不絕雨聲,循聲望去,竹林的幽深處,是一道霧蒙蒙的雨簾,哐當清脆,似琳瑯圓珠落入玉盤。 溫年想著周齊斯估計沒怎么快過來,便走近細看,眼前雨簾不絕,蒙著層縹緲的霧氣,微風吹來,裹著些涼,在鼻尖掠過淡淡的花香。 “jiejie?!?/br> 隨著落下的輕快腳步聲,溫年聽到一道清脆女聲。 偏頭看去,身旁走來個年輕姑娘,眉眼俏麗精致,栗色短卷發,朝著她明媚笑問:“jiejie,能不能幫我個忙???” 這時從她身后走來個黑長發的姑娘,手肘輕撞了撞她的肩膀:“沒想到還真被你逮到了人?!?/br> 年輕姑娘朝她俏皮眨了眨左眼:“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嘛?!?/br> 又朝著溫年解釋道:“我前幾天求了個桃花符,說是在今日,出門碰到的第一個有緣人,還必須得是陌生人,請她借一點好運給我,當日就會桃花運大漲?!?/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