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他嗤笑一聲，“不就是手誤了嗎？都是隊友，我沒想過討什么說法?！?/br>
    更何況討不來。

    陳靖搓搓手指，臉上有些尷尬，“你別多想，這件事肯定是他做得不對?！?/br>
    “沒關系，隊長?！避囬镛A話姜南青不耐煩聽，他問：“還有別的事嗎？”

    陳靖再次掃了一眼他的手機，又很快收回目光，“沒事了，我先走了?！?/br>
    門重新打開又關上，姜南青臉上的溫柔冷卻下去。

    自那天以后，除不可避免的交流，兩人再沒有說過話。

    收回思緒，姜南青發覺站了一會腳有些發麻，跺了跺腳。

    他又覺得冷，向上拎了下圍巾，擋住下半張臉，鼻腔被暖意充溢，暖和了很多。

    他沒回陳靖微信，而是復制這條消息，粘貼給路蘊，發送。

    做完，他收起手機，繼續等車。

    很快，一輛白綠相間的出租車穩穩停在他面前。

    姜南青鉆進后排，司機扭頭看他一眼，確認道：“去安?？h？”

    姜南青說：“嗯，安?？h淸唐街?！?/br>
    司機又說：“打表的話，車費大概一百四五?！?/br>
    “開車吧師傅?！苯锨嗾f。

    司機沒再多問，踩下油門，出租車筆直行駛出去。

    一百四五，姜南青不住地想，是四個月話費，是六頓外賣米線，是三分之一透析費用。

    他咬了下唇，扒著副駕駛座位說，“不好意思師傅，麻煩您改下目的地，我想去大巴車站?！?/br>
    “都開到這了！”司機不大樂意，“剛上車不是問過你了？都開到這了變卦?！?/br>
    “抱歉?！苯锨嗾f，“麻煩您了?！?/br>
    “行吧?！彼緳C沒再說什么，改了目的地。

    十來分鐘后，出租車停在大巴車站外，“小伙子，到地兒了?！?/br>
    “謝謝師傅?！苯锨鄰澠鹧劬πχ乐x。

    司機看他一眼，揮揮手，聲音爽快，“沒事兒，一會兒平臺上給個五星好評就行！”

    -

    去安?？h大巴發車時間只有固定兩班，上午一班，下午一班。

    姜南青時間卡得準，剛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坐好，車就發動了。

    半道他收到路蘊的回復：[元宵快樂。]

    姜南青想起從網上學到的套路，在對話框里打好一句話，卻遲遲沒有發出去。

    他心臟通通直跳，像是做虧心事時，良知和惡念在打架。

    半晌，姜南青刪掉打好的字，額頭抵在車窗上，冰涼的觸感讓他漸漸平靜下來。

    算了，太羞恥了，發出去對方沒準會覺得太刻意。

    路面時而顛簸不平，大巴車不斷搖晃。

    姜南青閉著雙眼，沒一會便沉沉睡去。

    不知過了多久，他被喇叭吵醒。

    是到站之后司機的提醒，“安?？h到了！該下車的趕緊下車！”

    姜南青甩甩頭，抓起包幾步下了車。

    車站還是他熟悉的樣子，和一年前一樣。

    車站門口往西走，是一片空曠廣場，聚集了很多出租車和黑車。

    姜南青找了一輛出租車，確認是打表收費才報出地址。

    司機從后視鏡瞧他一眼，小聲嘟囔，“看著挺時尚一小伙子，倒怪摳門兒的?！?/br>
    姜南青沒聽到，注意力集中車窗外迅速后退的街景，熟悉的景象讓人有一種難以言說的滿足感和歸屬感。

    他忍不住掏出手機來拍了幾張。

    安?？h不大，坐出租車只需要半小時便能逛遍。

    所以用了不到十分鐘，出租車就停在淸唐街外。

    淸唐街位于安海第一小學南側。

    從前姜南青回外婆家時，街道里洋溢著熱鬧和生命力。

    街前巷尾瘋玩亂跑的孩子橫沖直撞，身后緊跟著的是家長的笑罵聲。

    現在是寒假期間，街道冷清不少。

    姜南青停在熟悉的門前，拾階而上，抬腕敲門。

    “外婆，外公，mama，我回來了?！?/br>
    “哎！是南南吧？”這時身后傳來一道女聲，姜南青轉過身看她。

    是一位中年女人，手中拎著超市塑料袋，袋口敞開，從里支棱出來兩根菜葉。

    姜南青認出她來，“王阿姨?！?/br>
    王阿姨笑瞇瞇問：“回來看外公外婆呀？”

    “對，”姜南青把口罩向下拽了一下，“過節了，我回來看看?！?/br>
    閑聊間，身后大門“吱呀”打開。

    外婆二話不說給了外孫一個擁抱，“南南回來了！”

    姜南青怕她摔著，趕忙扶住她。

    王阿姨忽然壓低聲音：“對了南南，聽說娛樂圈流行整容，你有什么好醫生，介紹給阿姨下？”

    姜南青還沒說話，外婆便道：“我們不用整容，天生麗質?！?/br>
    姜南青對王阿姨說：“確實沒有，不過我可以幫您打聽打聽?！?/br>
    王阿姨點頭：“謝謝啦！”

    祖孫倆進了屋，姜南青環顧屋里：“外婆，怎么沒看到我媽和外公？”

    外婆把開水灌進暖瓶，“他倆去菜市場買菜了，一會就能回來?！?/br>
    正說著，大門處傳來聲音。

    姜南青回頭看到那消瘦的身影，連忙迎上去。

    他伸手去接對方手中的菜，“媽，我來拿?！?/br>
    “不用，”南語溫柔笑笑，“這點菜也沒多沉?！?/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