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章 新始(大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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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九章新始(大結局) *** 人生如戲,總有落幕的時候。 當沉寂的鐘鳴聲響徹云霄之時,鑿帝的人生落幕了,這是死亡的鐘聲。 戲如人生,當主角退出舞臺時,他主宰的一切也隨之結束了。 然而,歷史的長河還在繼續流淌,再偉大的人也只是一個過客,最多不過留下一個存在的烙印,然后迎接下一個留下烙印的人。 雨后的天空,澄凈如洗。 黎明破曉時分,一輪紅日從天際升起,照徹朗朗乾坤。 天空那樣的藍,風那樣的和煦,陽光那樣的明媚,世間美好的仿佛新生的嬰孩。 張曦君看著蔚藍的天空,緩緩地閉上眼睛,呼吸著風雨過后的馨香,可是在清新的芳香,也掩蓋不住空氣中彌漫的血腥。 她睜開眼,目光終于投向了廝殺了一夜的戰場。 與烈火濃煙彌漫的夜晚不同,青天白日之下,世間的一切罪惡無處遁形。 望樓之下,尸橫片野。 數不清的尸體堆滿了那條三丈余寬的溝渠,渠水鮮紅,向兩岸漫去,韓家烏堡成了人間煉獄。 她呆呆地看著眼前的一幕,一動不動。 不知是在樓上立了一夜,讓她四肢僵硬的無法動彈,還因為眼睜睜看著數萬條鮮活的生命逝去而驚震,她久久地難以回神,直至嬰孩天真無邪的笑聲在耳旁響起。 “夫人,我們勝了!”不知何時出現在望樓之上的阿杏,與英秀一起抱著雙生子驚喜叫道。 聽見阿杏激動興奮的叫聲,雙生子只以為又是逗他們玩的,頓時沒心沒肺的吱吱笑個不停。 看著雙生子天真的笑容,張曦君一把捂住胸口,眼中淚水閃爍,幸好,幸好輸的人不是他們…… “夫人,您看!”劫后余生的激動還不及平復,一貫穩重的英秀忽地大叫。 順著英秀指的方向看去,黑壓壓如鐵水大軍從京城的方向行軍而來,一面上書“蕭”旌旗高舉陣前,迎風招展。 與此同時,齊蕭策馬駛出,矯健的馬蹄踏著敵軍的尸體徐步跨過溝渠。 一夜的殺戮,殺紅了所有人的眼,殺怔住了我方軍士,一時天明戰休,他們怔愣了,怔怔地立在敵人的尸骸中。 當曾經一起并肩作戰的戰友,高抗勝利的旗幟與他們會師,看著他們的主帥,為之終身效命的西北王,迎著朝霞,踏著敵人的尸首,向著勝利的旗幟走去,他們清醒了,他們又一次從戰場上生還!他們又一次勝利了! 這時,不知是誰,又或者誰也不是,而是他們所有的人。 他們所有人的腳步,像有了自己的意識般,僵緩卻堅定的向著齊蕭聚集,向著勝利的旗幟聚集。 不及行至,軍隊領頭的一人,一馬當先駛出隊伍,在齊蕭百米之處勒馬下地。 齊蕭亦勒住馬,居高臨下的看著向他跑來的人——肖先生! 一改文士的溫文爾雅,已逾四十的肖先生身上多了一分剛硬,他如一個在戰場上出生入死的先鋒一般,走到齊蕭馬匹之下,取出袖中詔書,面向四周,振臂一揮, ——王、謝兩族勾結,煽動禁軍叛變,皇上皇宮自焚,尸骨葬于火海中。圣上無子,宗室子弟唯攝政王有功于社稷,堪當大任,故傳位于攝政王齊蕭! 激昂的聲音甫落,肖先生驟然退后一步,面向齊蕭毅然下跪,雙手高舉詔書,“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明朗的聲音傳向四野,傳入每一個將士的耳中。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片刻的寂靜之后,四下眾將士紛紛下跪,向帶著他們出生入死的主帥,向著他們心中過去的無冕之王臣服,一時間,聲呼萬歲的聲音響徹四野。 這一刻,無人質疑詔書的真假,十萬統萬城將士只向著他們心中的王下跪。 眾人向他匍匐跪倒,唯有他高居駿馬之上,昂首立于天地之間! 燦燦金光耀目,卻不及他,讓人無法直視。 一條鴻溝赫然出現眼前,他難以走進,他與她,君與臣。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睆堦鼐栈啬抗?,也一同掩下了心底那一抹莫名的空洞,原地跪下,隨著眾人聲呼萬歲。 正如張曦君所想,一切塵埃落定,君臣名分已定。觀望一夜,乃至祈禱過王氏一族取勝的文武百官,比百姓更快,亦更清楚的認清了事實——新皇已出,齊來朝圣! 萬歲呼聲,又一次響徹云霄。 就在這時,在眾人擁護新皇入城的這一刻,齊蕭出人意料的勒馬回頭,行至韓家望樓之下,翻身下馬,獨自登上望樓。 此起彼伏的萬歲呼聲,隨著齊蕭出現在望樓之上,漸漸聲歇,眾人只不約而同地看著望臺上,注視著上面之人的一舉一動。 齊蕭一步步走進,張曦君猶自不知,只是有些恍惚的發現外面的呼聲似乎小了,耳邊似乎傳來了熟悉的腳步聲。 念頭閃過,心下隨即一哂,此時此刻,齊蕭應該正被迎入城吧。 “曦君?!彼季w紛雜間,齊蕭的聲音在清楚不過地在耳邊響起,緊接著一雙軍靴出現眼前。 怎么可能??? 張曦君愕然抬頭,下一瞬,便陷入一雙深沉的眸子。 那眸子仿佛藏著千言萬語,薄削的雙唇幾番顫動,卻終無言語。 可依舊讓她怔住,讓她滿心的不可置信,不可置信在這個關頭,齊蕭竟然出現在她的面前。 然后,她看著他抬起手,似要向她伸來,她的胸口頓時響如擂鼓,怦怦直跳。 這是齊蕭么?這還是她知道的齊蕭么? 皇權至上,自古無旁人可共享,是以九五至尊,也是孤家寡人。 如今,鑿帝已死,世家子弟幾乎盡數死于昨夜的殺戮,而他手中已握天下兵馬,試問誰又能威脅他?如此又怎會再像以前那般做戲于眾人之前? 腦子不停轉動,張曦君不停的告訴自己齊蕭此刻的舉動的緣由,心中卻止不住的狂跳,一個壓不住的念頭在心中欲要破土而出。 這讓她再無法思考,只怔怔地看著齊蕭一舉一動。 時間一分一分的過去,仿佛一個世紀般長,卻又好似不過片刻一樣,她心頭落下,意料之外又是情理之中——她看著齊蕭的終是一轉,從阿杏手中抱過還在襁褓中的琥兒。 果然不是她。 張曦君釋然一笑,只覺提到嗓子眼的心終于落下了,只是她不知的是,那抹淡的幾乎看不見的笑容里,滿是失落的苦澀。 掠過那抹幾欲不見的苦笑,齊蕭欲轉身離開的動作停下,他默默的看著那張因一夜未睡而蒼白的小臉,良久,眸中的思忖褪去,也在這片刻之間,一切皆在他心頭掠過,心悅于她已無爭議,而子嗣已有,是他期待,亦是他需要的孩子,更是符合他設想的孩子,如此,何不許了意? 只聽他道:“此后一生,我只有你?!?/br> 張曦君大震,目光難以置信的在齊蕭臉上梭巡。 沒有回避,沒有應付,他看著她的眼神,溫柔而纏綿,灼熱而真實,帶著一目了然的情愫,深深地將她纏繞其中。 再沒有君臣之隔,仿佛又回到了一個多月前的日子,回到昨夜的生死相依。 即使這其中有其他因素又如何? 她自己又何嘗不是呢? 水至清則無魚。 無論如何,前半生他深深地扎進了她的生活,后半生他們亦將在一起。 這個世上,最至親的孩子與父母也未必永遠相陪,而現在她有了一個將一直相陪相守的人。 飄泊已有根。 想著,眼睛莫名一酸,淚就要往下掉。 恐此時落淚,讓眾人看見齊蕭勸慰于她,忙要仰頭逼回淚意,齊蕭卻已轉身,帶著琥兒走下樓臺。 看著他們一大一小離開的背影,淚水再也忍不住的落下。 “夫人,您聽見了么?”看見齊蕭父子策馬離開,阿杏語無倫次的興奮道:“王爺他是不是說以后只有您?”不等張曦君回答,忙又拉著英秀,迭聲問道:“我沒聽錯吧,王爺……不,是皇上,他就這樣說了,對吧???” 耳邊充斥著阿杏興奮的歡叫,張曦君搖頭微微失笑,卻不言語,只緊緊抱著懷中的珠兒,看著女兒天真的笑顏,她忍不住低頭,輕輕的吻上女兒柔嫩的肌膚,然后遙遙看著那駿馬之上的身影漸漸遠去,她揚起一抹微笑。 ———————————————————————————————— 《后記》 三日后,叛軍首領俱已伏誅,女眷貶為官奴。 次日,滿朝文武以鑿帝遺詔為由,請齊蕭登基為新帝。 齊蕭不允,旨意馮皇后腹中胎兒才是皇室正統,奈何文武百官長跪王府外不起,齊蕭無奈應允,卻道一旦馮皇后產下皇嗣子,立馬退位讓賢。 七月十六日,黃道吉日,齊蕭登基為帝,承襲國號晉,示意齊氏晉朝皇室正統;因金陵皇宮毀于一旦,又為防外族入侵,遷都長安,于河間王府舊址修建皇宮。 十月十四日,遷都長安。 十月十五日,下詔立齊張氏為皇后,子琥為太子,女珠為昭陽公主。 十月十六日,下詔長子瑞為金陵王,其母為金陵太妃,即日赴封地舊都金陵,如無奉召不得入京。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