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歲杪大驚失色。

    “真的是你??！”

    他虛虛捂住嘴瞪大了眼睛看著隋霧。

    隋霧輕巧地點頭，“我還以為你沒看到我呢?！?/br>
    “我還以為自己看錯了呢……”

    不知怎么的，程歲杪突然緊張起來，可是看隋霧老神在在的樣子，好像一點兒也不緊張，他又很快放下心來。

    也對，隋霧是誰??？

    他才不用自己這個無名小卒去為他擔心。

    縱使方才開席之時沒有見到他，也沒有聽聞今晚陸府來了客人，但是隋霧現在站在這里，只能說明他是在開席之后過來的。

    “你怎么除夕之夜跑到陸家來了？”

    今晚不是萬家團圓的日子嗎？

    聽說大戶人家尤其在意這些，就像陸岌，明明身體不好應該在自己院子里靜養，也要被抓出來參加家宴。

    “我來找你啊?！?/br>
    程歲杪眼睛瞪得老圓，他有一種不祥的預感，竟然一時之間突然變成了一個小結巴。

    “你，你，你……你不會……你不會是翻墻進來的吧？！”

    “啊?！?/br>
    隋霧看起來今日心情不錯，看著程歲杪輕輕點了下下巴。

    程歲杪意識到自己犯了錯，大錯特錯。

    他立刻閉嘴不再言語，轉身就朝著相反的方向走去。

    隋霧亦步亦趨跟了上去，“你怎么突然就走了??？你有急事??？”

    他！竟然還有臉說這種話！

    程歲杪一瞬間只覺得晦氣！

    剛才就應該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假裝沒看到他，為什么要出來找他呢？為什么？！

    隋霧在除夕之夜，所有陸家人都在家宴上的時候，翻墻進入陸府，他有什么目的？

    而自己，在發現了隋霧無緣無故出現在陸府之后也不能告訴任何人，因為隋霧的身份他根本得罪不起！

    所以我為什么要在這里呢？

    我剛才就應該真的去茅廁，或者……一直留在陸岌身邊。真是該死！

    隋霧見他不回頭也不言語，一副如臨大敵只想逃的模樣，直接抓住了程歲杪的胳膊，讓他逃無可逃。

    “你去哪里??？為什么不理我？”他的語氣聽起來竟然有點兒委屈。

    他還委屈上了？！

    程歲杪走不了了，只能停下來看著他。

    隋霧額前的發絲亂了，微微遮住了他半只眼睛，

    他目光澄澈，似乎心里裝著的，都是美好的事。

    “我什么都沒看見，隋公子，你就當沒看到我，想做什么趕緊去做，做完趕緊走，放開我，好嗎？”

    隋霧果然放開了程歲杪，眼神似乎有點兒受傷，但是下一刻又上手如之前一樣抓住了他。

    “不行，我一放開你你就要跑?！?/br>
    “我不跑留在這里被人發現說不定會沒命的……”

    隋霧看起來非常有耐心，而且一點兒也不害怕。

    “有我在這兒，誰敢要你的命？”

    他積極安撫著程歲杪的情緒：“我觀察過了，這里這個時候不會有人來的，你放心?！?/br>
    隋霧另一只手伸進袖子里拿了個什么東西出來。

    “我只是想給你這個?！?/br>
    程歲杪轉頭去看。

    只看到輪廓似乎是個小東西，但究竟是什么他還看不清楚，

    他動了動胳膊：“你先放開我吧?！?/br>
    隋霧撇了撇嘴：“那你答應我，不能跑?！?/br>
    程歲杪嘆了口氣：“我現在腦子凍清楚了，哪怕你此刻大喊一聲，所有人發現我跟你站在這里，沒命的也只會是我不會是你?！?/br>
    他確實想清楚了，無論隋霧翻墻進來有什么目的，現在的目的都一定是跟他說話，那么自己就聽他說完，說完讓他趕緊走。那樣最穩妥，比躲著他他半天不走強多了。

    隋霧這才放開程歲杪的胳膊。

    程歲杪順手接過他另一只手上一直拿著的東西，是個小錦囊。

    他疑惑地看向隋霧。

    隋霧催促他：“你打開看看呀?！?/br>
    程歲杪聽他的話，把那個小錦囊打開后，把里面的東西倒在自己掌心。

    是一顆褐色的小珠子，還穿了繩，看起來應該是可以佩戴的。

    程歲杪在隋霧的目光注視下，把那顆小珠子放在鼻尖嗅了嗅，有一點點淡淡的清香，有點兒像竹子的香氣，又莫名帶著一絲甜。

    “這是什么？”

    “給你的新年禮物?！?/br>
    程歲杪愣住了，他咽了咽口水。

    “你翻墻進來，不會就是為了給我這個吧？”

    隋霧點了點頭：“你又不出門，我準備了好久，都沒有機會給你?！?/br>
    程歲杪張了張嘴，實在是不知道該說什么好。

    雖然這東西看起來平平無奇，但是隋霧這么鄭重地送過來，肯定不像表面上看起來那么簡單。

    這份禮物無論是本身價值，還是附加的意義，都不是他能承受的。

    “我不能要?！?/br>
    程歲杪此刻也顧不得抓緊時間打發隋霧離開了，直接把禮物退了回去。

    “為什么？”隋霧似乎完全不能理解：“你陪我吃了飯，也給我了禮物，我該禮尚往來?！?/br>
    程歲杪回想了一下，不禁無語扶額：“隋公子，我那只是幾句吉祥話啊，而且吃飯也是你出的錢?！?/br>
    他說：“我什么都沒有給過你?！?/br>
    可是隋霧卻說：“你給了?！?/br>
    程歲杪疑惑了，又想著他指的可能就是那幾句吉祥話。

    “那只是幾句話，根本不值錢?！?/br>
    “這也不是什么值錢的東西呀?！?/br>
    程歲杪想還，可是隋霧就是不收。

    他不敢繼續跟隋霧這樣拉扯，聽到他篤定的話語之后，遲疑著看向掌心。

    “這到底是什么？”他問。

    隋霧眼珠子轉了轉，開口道：“心流珠，一種……植物煉化出來的，但你別看它小小一顆，你帶在身上，夏天蚊子都不會近你的身?！?/br>
    “……”

    真的假的？

    無論是真的還是假的，說實話，程歲杪有些心動。

    在炎炎夏日，他確實格外受到蚊子們的青睞，如果這東西真的有用……

    “真的?！彼屐F看他半信半疑的樣子，繼續開口解釋：“它就是個防蚊的作用，我看你細皮嫩rou……哦不，我是說，我自己夏天的時候就很容易被咬，覺得這東西有用，就拿來送給你，不值錢的?！?/br>
    程歲杪提溜起那顆什么心流珠看了看，聞著味道不賴，如果只是防蚊的作用……

    看起來確實是不名貴但又很實用的禮物，自己收著倒也沒什么不行。

    “……但你也不用為了送我這個，在今天翻墻進來啊，下次見面的時候再給我不就行了?！?/br>
    “不行?！?/br>
    隋霧答得飛快，看到程歲杪不明所以的樣子，他笑了笑：“這是新年禮物，非得今日送你不可?！?/br>
    他擺了擺手：“好啦，不是擔心我被人看到么？我這就走啦?！?/br>
    他們二人所在的位置，正是一面圍墻邊上。

    程歲杪還想問更多，隋霧已經一躍而起，跨在圍墻之上。

    “你……”

    “回去吧?！?/br>
    隋霧對他笑：“祝程歲杪程公子：新年快樂，身體康健，心想事成?！?/br>
    言畢，程歲杪還在發愣，隋霧已經跳到了圍墻另外一邊，連他的一點衣角也看不到了。

    只有程歲杪手里的錦囊和那顆小珠子能證明隋霧確實來過。

    他一個人站了一會兒，覺得冷，這才抬腳往回走。

    在那之前，那顆心流珠被程歲杪戴在了脖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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