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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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是心中有數,李戈陵還是希望男人能當場反問你為什么忽然要我做手術,或者直白點說出你覺得我們外貌不匹配的懷疑。 可樓昭很明顯有外貌受挫感,他還是沒有發作。 他倆一言不發地吃了頓飯,回去洗好碗的樓昭回來就找鋼筆把手術協議簽了,紙邊上全是水,顯得他像被李戈陵遺棄了,但他的字跡卻工整清晰。 好像在說天塌了,他也是樓昭,不能太狼狽。 劉副院長囑托他們:“盡快回來做檢查吧,心理和生理近期都要有所準備,就是動完手術了,你們還有一個恢復期,等到紗布解開,全無壞死,內心也徹底接受新的面孔,這才是患者的新生?!?/br> 李戈陵的胸口又被戳了一下,他答應繼續努力,還是沒有消化干凈情緒。 電話剛被掛了,一滴滴冰涼的水掉落在李戈陵的腳邊,他捂著臉在思考,卻覺得生活黑漆漆的,讓他無法正常地面對樓昭。 雖然說不生氣,但還是很歉意…… 樓昭的痛苦抑郁和努力生存不是一般人能共情的,即便他把心掏出來,都始終覺得健全人時而在中傷這個男人最避而不談的心理陰影。 他們都很抱歉,又覺得怪不得全世界,那這么大的雨,偏偏砸了兩個相愛著對方的屋檐,又該怪誰? 在他眼里都是模糊不清的拉長影子時,一個身影安靜地停下腳步,站他面前。 樓昭來了,便利店門口的二人在燈光前對視。 李戈陵了然,這是來給他打傘接自己回家了。 樓昭是想了很多東西才下樓的。 在他確定李戈陵是真要冒一半風險還他健康之后,所有的搪塞就不存在了。 丁秘書收到了他的請假郵件,爺爺奶奶那邊也被樓昭安排好,具體的住院治療方案就等回去再說。 他又查了一下,植皮給捐獻者帶來的疼痛感可以類比什么樣的痛苦。 查完了,樓昭沉思,想反悔了。 整整三年他沒讓李戈陵吃一點苦頭,現在就要推翻,他真該死。 這就是他為什么不能馬上面對李戈陵的理由。 樓昭還把幾年前就立好的財產轉移書又拿了出來。 此刻下來,樓昭的做法已經完全不會被看出來了。 他把傘拿著,說衣服都收了,小金也睡了,遛彎該結束了。 莫名其妙的,李戈陵有種感謝,看樓昭給自己一個臺階下,他也打算明天再說。 樓昭也不講話,拉他慢慢起來,手指插入他落在并攏膝蓋上的掌面,兩個人握著手。 短短的一秒皮膚接觸,好像勝過很多語言強調的山盟海誓,連樓昭眼下的陰影,下巴上的胡茬,對他而言都很有魅力。 李戈陵無意識的被男人帶入黑雪松香味的胸膛,他感覺到拉下口罩的男人接近了自己的嘴唇,又用指腹和疤痕一起奪走了他的正常呼吸。 他倆在一起經常接吻,可樓昭今天摟著他的呼吸很啞很悶,令人有種說不出的悲傷,他們都在盡可能不傷到對方的嘴唇皮rou之傷,溫柔,歉意,小心地加深感情關系之間的細節分。 最后他們還是回到家,躺床上休息的時候,話題聊到給臉動刀。 樓昭說他想摘自己的皮。 “你的不行?!崩罡炅攴穸?。 “那你不疼?” “我疼能有你疼?” “……” 說完他們都沉默了,李戈陵聞著樓昭的氣味,身上搭著他整個人非常不自在的手。 之后又是一個失眠夜。 樓昭睡覺淺。 哪怕睡前他們是一起墜入夢里面的。 到了后半夜,只要李戈陵一有風吹草動,他會馬上有所了解。 比如今天,他在李戈陵上廁所的一瞬間會跟著醒來,他還起身開燈幫忙擺了拖鞋,又讓李戈陵坐在床上,手把手給青年穿。 樓大神彎腰跪半膝,還親手在給他穿拖鞋——這感覺讓男人更有種生怕被嫌棄拋棄的卑微了。 拯救者自己卻在受苦,樓外樓,你到底在想什么? 李戈陵想到這里似乎堅定了手術治療的事,他以前就發現了。 這個拒絕被拯救的男人對他很有負罪感,因為樓昭覺得李戈陵會愛自己是一種恩賜。 他時常想,萬一哪天他倆老了,一方先走一步,樓昭肯定得崩潰。 沒錯,李戈陵已經開始暢想他們八九十歲的事了,但毋庸置疑,如果他們老了,自己還會是這位大神的唯一精神支柱。 算了,還是先把眼前這個事度過去吧。 離開這里回首都前,他倆去老吃的餛飩店點了兩碗早點。 他們在老人孩子中間。 本小區這幾年因為周圍蓋了新學校,儼然靠地理位置優越一舉拿下了學區房的殊榮,可惜他倆是得光棍到老了。 但可能是混跡二次元的他們也過日子過久了,聽著小朋友和家長溝通,二人也沒有不溶于其中。 等點了單,李戈陵吃長魚面,樓昭吃油渣餛飩,有街坊四鄰送小孩上學,一個mama在隔壁choucha課外閱讀理解,“丁澤宇,你老師說的題還有印象嗎?歐亨利的《麥琪的禮物》最后一段講了什么?” 小孩哥不得不現場背書,“1906年,一對窮困的年輕夫婦在圣誕節那天互贈禮物,丈夫吉姆賣掉了祖傳的表給妻子買了梳子,太太德拉卻在另一邊賣掉長發為吉姆買表鏈?!?/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