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1章
白皎抿著唇。 白初賀開口,“不是,外面——” 白皎有些著急又難過的聲音響起,他一下又一下地輕輕擦著白初賀眼下,聲音也因為難過變輕了許多。 “你怎么哭了呢,發生什么事啦,你不要哭?!?/br> 白初賀的聲音止住,看著白皎用自己的袖子替他擦臉,雙手并用,笨拙但輕柔地想要替他擦干那些冰涼刺骨的雨水。 “你別難過啦?!?/br> 明明臉上掛著難過表情的人是白皎,但他卻抱住白初賀的脖頸,輕輕蹭了蹭白初賀,傻里傻氣地叫他不要難過。 “難過的事情最后都會過去的,沒關系的?!?/br> 白初賀靜靜地聽著白皎用哄小孩一般的語氣安慰自己,甚至還抱著自己的脖子搖了搖。 他本來想告訴白皎,他沒事,打濕他頭發和臉的其實應該是窗外瓢潑而下的雨水。 這一瞬間,白初賀突然想起不久之前他和白皎一起打車回家的那個下午,走在嶺北悠然的步行道上,他問白皎為什么要跟班上那些說他是小矮子的人一起笑。 白皎笑得無拘無束,用干凈清澈的聲音告訴他,他們說的也沒錯,我確實有點矮啊。 那晚,他最終沒有告訴白皎,那些人的笑聲里的真實含義。 他當時說不清楚是出于什么動機,又是什么理由,但現在他明白了過來。 就像他現在不想告訴白皎,他臉上的水是雨水一樣。 雨聲噼里啪啦地打在外檐上,咕嘟咕嘟,和煮粥的聲音很相似。暴雨深夜,他們一起呆在溫暖的房間里,這一刻安心不已。 雨水和淚水又能有什么差別? 那些寒涼的雨水拼命地從天上落下來,打在他的身上,落進他的眼睛里,再被他的體溫染得guntang,最后再流出來,再一次歸入雨水當中。 白皎其實沒有那么遲鈍,他很聰明,在別人反復為表象的釋義而陷入囹圄時,他能夠一眼看穿最深處的本質。 也許那些濕潤之物真的是淚水。 白皎松開了白初賀的脖頸,但雙手仍然捧著白初賀的臉,擔心地看了一眼,確定白初賀現在沒有在難過后,才露出一個暖融融的笑臉。 和他小時候不愿意見身邊人難過的樣子一模一樣。 “初賀哥,你去哪兒了,我刷完牙出來就看到你不見了?!卑尊粗壮踬R脫下濕漉漉的外套。 “回了趟家?!?/br> “真的嗎?”白皎睜大眼,“怎么不等我一起去啊,不對,都這么晚了,怎么還來回去了一趟,不累嗎?” “幫你拿點東西?!卑壮踬R轉過身來。 白皎點了點頭,眼神左右偷瞄了一下,迷茫中有些懷疑。 拿點東西?他沒有缺什么東西,更沒有什么東西是要白初賀深夜冒雨回家非拿不可的。 白初賀兩手空空,不像是帶了什么東西的樣子。 難道是放在客廳里了? 白皎還在胡思亂想著,臥室柔和的燈光里,忽然一閃而過一道冰涼鋒利的光,在一片柔和里顯得相當顯眼。 白皎的眼睛被晃了了一下。 白初賀伸手,叮鈴一下,從掌心里滾出一條精致小巧的項鏈,掛在他的手指上,小小的月牙在空中晃蕩著,閃閃發光。 “我的項鏈!” 白皎感覺自己的脖子刺痛了一下,去南市的火車上那種因為沒有摸到吊墜而心神不寧的感覺又來了,但下一秒,那顆明亮的月牙貼在了他鎖骨下方的皮膚上。 白初賀替他戴上了項鏈,鈦鋼冰涼但并不寒冷的溫度不斷安撫著白皎的內心。 搖晃了一整天的心終于平靜下來,仿佛所有東西都回到了它們原本的位置。 “我把你的項鏈給你帶過來了?!卑壮踬R說。 他看見白皎笑了起來,沒像剛才那樣欲言又止地用“沒必要特意跑一趟”的眼神看著他,但笑著笑著,白皎悄悄地抿住了笑容,抬眼偷偷看他。 安下心來后,白皎一邊偷看白初賀,一邊用最快的速度,看起來最自然的動作,把項鏈收緊衣領里藏著。 白初賀看著白皎做賊似的動作,也笑了一下。 宋琉對他說過,連他們都很少能過手這條項鏈,白皎幾乎從不摘下,寶貝似的,甚至不愿意給別人多看。 他以為白皎那些自以為自然的小動作是出于這個原因,但不知道白皎心里真正想著的東西。 “吊墜有點舊了?!卑壮踬R出聲, “嗯...嗯,有一點點?!卑尊ㄓ悬c緊張,馬上又補充了兩句,“但是我覺得很漂亮,其實也沒那么舊,嗯,雖然也沒那么新,但是挺好的,嗯?!?/br> “是很漂亮?!卑壮踬R伸出了手。 白皎的后背都繃緊了起來,整個人坐在床上微微后仰,右手忍不住隔著睡衣捏住那顆小小的月牙。 項鏈從脖頸上繃斷的感覺仿佛還殘存在皮膚上,在那個夢里,白皎覺得被扯斷的不止是項鏈,還有些更深、更復雜、更刻骨銘心的東西。 白初賀的手馬上就要碰到他的脖子了,白皎已經縮到了床頭,無路可逃。 脖頸微涼。 但白初賀只是幫他將后頸微絞起來的細鏈翻正過來。 白皎微微松了口氣,隨后覺得將夢境當真的自己太過無厘頭。 “我去洗個澡?!卑壮踬R的手并沒有在他的脖頸上停留太久,“已經很晚了,你先睡,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