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貌廢物被迫登基后 第20節
經史多記憶,李昭漪昨日在云殷府上背了個七七八八,這會兒藺平提問,他也能答一些。 對方的神色明顯滿意了許多,聽說李昭漪溫習了功課,贊揚道:“陛下現下學得或許吃力些,但不必擔心。臣帶過許多學生,陛下天資算是上乘,配上這份勤勉,假以時日,定能彌補遺憾?!?/br> 即便是夸獎,他也端肅認真。 李昭漪頭一次被這么夸,臉頰微燙,眼睛卻亮了許多。 藺平看得心軟。 李昭漪的年歲也就是他的孫輩。 他心中暗嘆,語氣又和緩了些,繼續給他講課。 只是臨走,李昭漪猶豫了一下,還是叫住了他:“先生,今日顧次輔沒來,學生想問一個問題?!?/br> 藺平稍加思索,便道:“陛下是想問西南流民暴動一事?” 李昭漪趕緊點頭。 “這事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碧A平沉吟。 他頓了頓,“若是要論起官場政治,臣不如顧大人。不過陛下也不必太過憂心,有平南王在,事情會解決的?!?/br> 他看出了李昭漪實際是在擔心。 安慰的同時,他也多了一絲欣慰。 一個關心百姓和江山社稷的皇帝,才能做一個好皇帝。 然后,他就聽李昭漪道:“先生似乎……很放心平南王?!?/br> 藺平驀然冷哼了一聲。 片刻后,他神情復雜、緩緩地道:“臣有幸,當過王爺的老師。論才能,他當得起一句天縱奇才?!?/br> 這是極高的評價。 但李昭漪抓住了重點。 論才能。也就是說,藺平只認可云殷的才能。 李昭漪垂了眼。 他道:“他很敬重您?!?/br> 藺平微怔。 他沉默了片刻,道:“臣知道?!?/br> “陛下?!彼?,“老臣告退了?!?/br> 李昭漪站起來,還了師生禮,目送著他離開了文政殿。 - 李昭漪突然有些想跟云殷講話。 他想知道為什么。 為什么云殷當初要殺了李昭承,他和李昭鈺究竟是怎樣深厚的情誼,以至于他會動手得那么決絕,他想知道潛龍殿那一夜究竟是如何的。 最想知道,云殷為什么要推他上位。 云殷之于他,像是一個巨大的謎團。他不知道云殷的過往,什么也不知道。 他想知道。 但他同時也清楚,云殷不會告訴他。 李昭漪坐在文政殿,每天都很認真地學習功課。 他的手邊放著那個他很喜歡的撥浪鼓。被他掛上了可愛的小掛飾,很珍惜地放在了一旁。 學習很累,但是看到它,晃兩下,李昭漪就會感覺又沒有那么疲憊。 他等著云殷來,不問他什么也可以,但云殷一連幾天都沒有來。西南的事比預想中棘手,朝堂之上的唇槍舌劍都變得焦灼,李昭漪隔著簾子,能看到云殷沉著冷靜的樣子。 偶爾,他們也會對視。 那一刻,他的心跳會快一瞬,然后變得安心一點。 他等著這樁事結束,告訴云殷他最近有在努力地學習政事,小測就是證據。 只是,他還沒等到云殷,卻等來了另一個人。 一個平平無奇的雨夜。 李昭漪迷迷糊糊地躺在床上,燭火已滅,耳邊是凌亂的雨聲。 在某個瞬間,他似有所覺,驀然睜開了眼。 一雙手捂住了他的嘴,李昭漪瞪大眼睛。借著微弱的月光,他看清了那張臉,和那道猙獰可怖的傷疤。 第18章 云殷自書房出來的時候,雨勢正大。 木柯一身玄衣,穿著斗笠站在廊上,正安靜地候著。 和云殷一同從屋內出來的顧清岱冷不丁看到他,怔了一下,隨即便反應很快地收回了目光。 他對云殷道:“那我就先走了。明日早朝,我會早些到。松襄一事雖已暫時平息,但起得蹊蹺,還是多加留意?!?/br> “我知道,舅舅慢走?!痹埔蟮?。 等顧清岱離開,云殷收回了目光:“雨這么大,怎么不明日再回?!?/br> “查完了,怕主上等不及,就回來了?!蹦究聯狭藫项^。 他也不多廢話,跟著云殷進了門,就直接道:“查了宮內當時的記錄。許嬪薨的那一日,確是陸重去收的尸。那會兒他還在聞子璋的手下做事,聞子璋不想管冷宮的這攤子破事,索性都讓他處理了,也算是妥善安置?!?/br> 云殷的臉上沒什么表情,他道:“他做事一向妥當?!?/br> “還有呢?” “沒有了?!蹦究碌?,“許嬪在宮內來往本就少,從調動記錄上看,陸重跟她從未有過交集。查了冷宮和舊殿的宮人,也都說幾乎沒見過他來。至于他和陛下……” 他頓了頓,“收尸那天,陛下被嚇得挺厲害的,他也只是看了一眼,吩咐了好生看著,別讓人跟著去了平添麻煩,就帶著人走了。這應當是他們唯一一次見面?!?/br> 這實在是符合陸重一貫的、不近人情的風格。 木柯幾乎能想象出對方說這句話時臉上無波無瀾的神情。 云殷沒有說話,只是無意識地轉著尾戒。 木柯試探著道:“陸掌印……有什么問題嗎?” 云氏的暗衛各有分工,因為身份的原因,陸重在宮內可以說是云殷最重要的心腹之一。 其實查幾個人并不困難,之所以費了這么些天,純粹是為了躲開陸重。陸重的重要性可見一斑。 如果他有問題,無疑是一件十分危險的事。 他有些擔憂,云殷的面上卻很平靜。 “他如果有問題?!彼氐?,“宮內早就不會這么平靜了?!?/br> 他頓了頓,“他也不可能瞞我到今天?!?/br> 木柯想了想,覺得也是:“那……” “前幾日我和陛下出宮,他們見了一面?!痹埔笕粲兴?,“我總覺得他們之間的氛圍有些奇怪,卻又說不上來?!?/br> 木柯微怔。 片刻后,他想了想:“會不會是許嬪薨逝的那一日?” “陛下那時年紀尚小?!彼?,“遭逢大變,對突然闖入的陌生人應該會印象深刻。尤其是,陸掌印還有那一道疤?!?/br> 這個猜測和李昭漪的話互相印證,云殷眸色深了些,卻未置可否。 片刻后,他道:“陛下這幾日怎么樣?” “和往常一樣?!蹦究碌?,“每日不是上朝就是在澄明殿上課,沒怎么出過門。呃……那個,主上,屬下出宮之時經過澄明殿,燈是黑的,陛下應當已經睡下了?!?/br> 云殷停下腳步,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我有說要進宮?”他問。 木柯:“……” 這個問題,這個走路的方向。 難道不是嗎。 反駁是不能反駁的,畢竟是主上。 他眼觀鼻鼻觀心,癱著一張臉道:“屬下妄加揣測,請主上責罰?!?/br> 云殷很輕地笑了一聲。 然后他道:“明日我要進宮一趟,府中諸事你看著些?!?/br> 木柯躬身應是。 他離開之后,云殷站在窗前,看了眼遠處。 白日里恢弘氣派的宮殿此時此刻掩映在厚重的雨色之中,顯得格外朦朧。 他垂了眼。 李,昭,漪。 他咀嚼著這個名字。 他不覺得李昭漪經過那晚之后有膽子再做什么,也不覺得這么多年從未出過錯的屬下會背叛他。事實證明,調查結果也并無異樣。 所以…… 只是他的錯覺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