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她還是那個倒霉孩子
唐砂他們出門自然帶夠了盤纏,銀票不說也有萬兩。 安全嗎?自然是不安全。 人外有人山外有山,唐砂有一手偷雞摸狗的好本事,自然明白這一行手段有多高明。 秉持著才不外露的原則,唐砂選擇了陽城最豪華的客棧。 因為越是這種大客棧,里面富有的人大把大把,晚上休息時,安全性更高。 若是住了那些破爛便宜的客棧,條件先不說,就論受眾來說,魚龍混雜,有時候越是貧窮的人,越是想不勞而獲。 當然就算最豪華的客棧,房間也是有好有壞,唐砂要了兩間地字房。 房里有暖氣,唐砂吹著小曲舒舒服服泡了個熱水澡,才爬上了床。 出門在外,唐砂睡眠都保持在一個很淺的層面。 夜深了下來,客棧個個房里的燈也都熄滅了。只有樓下大廳還傳來縷縷微光。 陽城靠近皇城,也算比較富庶。但畢竟只是一個小城。到了夜間,早早就安靜了下來。外面只有打更的更夫,和那些收糞的專人還在忙。 唐砂本來睡得還算安穩,可這是突然睜開了眼睛。 唐砂立即坐起了身來,看向門外。 一個影子正投在自己門前,唐砂借著微弱的光線,能看到一把刀已經伸進了門縫,移動著門閂。 唐砂心立刻提了起來,她完全不明白這人是沖著什么來,她沒得罪什么人吧? 唐砂心里咒罵了聲,立刻把被子裹成長條狀,握著匕首,踮著腳閃到了門后。 “啪!”門閂完全被抽了出來。 “吱~”門被緩緩推開。卻因為摩擦,發出了一些聲音。 那人似乎又放輕了一些動作。 唐砂貼在門后,從門下空隙看去,能看到一只穿著黑色長靴的腳,按鞋碼算的話,大約在四十四碼左右。 一只男人的腳,腳后跟先著地,然后腳尖在放下,呈四十五度傾斜,一點聲音都沒發出。 這人是受過訓練的。 來人似乎看到床上微微的影子,慢慢朝著床邊移去。 唐砂沒穿鞋,踩在地上有點涼,但勝在動靜小。 唐砂先輕輕的從門后邁了出來,然后向那人的方向走了兩步,看距離差不多了,步子瞬間拉開,快速移到了那人身后。 直接握著刀柄,輪著手朝那人后腦勺甩去。 那人只覺得后腦傳來一陣涼風,然后眼前摸黑,之后便沒了知覺。 唐砂一擊命中,那人啪的一下撲倒在了床上。試探的踢了兩腳,見此人還是沒反應,才放下心來。 拿出床頭包袱里的繩子,把此人用床單裹起,只露了個腦袋,困了個結實。 然后扯下面巾用插腳布堵上了他嘴,再用面巾圍著嘴系了一圈。 唐砂本來想出門去隔壁叫元芳,結果剛踏出了門立馬反了回來,并且快速帶上了門。 艸了!她這是遇上什么江湖恩怨了? 她剛才一出門,放眼一看,便看見好幾個黑衣人,都在撬動不同屋子的門。 到現在都還沒動靜,說明,他們應該在找什么人,而且還沒找到。 哦豁,她把這人綁了,似乎不太妥當呀。 要不……再把他扔出去? 這特么不是找死嗎! 唐砂這個人,從出生到長這么大,好像就不是很幸運。她覺得她一生的幸運可能都用在了遇到方丈和師兄身上。 而此后她得到的一切,可能都是在享用著他們的氣運。 如今身處異世,方丈也可能沒了。 她似乎又變成了那個霉神附身的可憐孩子。 唐砂回過身來,把那個床邊的黑衣人拖下來,塞到了床下。 現在該怎么辦?繼續睡覺?呵呵,想多了。 坐以待斃可不是她的風格。 于是立馬穿戴好,提上包袱,打開了床頭那個方向的窗戶。 客棧的后面是街道,唐砂翻出了窗,踩在一條沿上,用晾衣服的桿子敲了敲隔壁元芳了窗。 過了一會兒,窗戶就被打開了。元芳探出了頭,在街道上找了一圈也沒瞧見誰敲了他的窗。 此時他屋子里還有一個被五花大綁的人,剛才還以為又有什么歹人,可聽了一會兒,覺得不對勁,才把窗戶打開的。 元芳正想縮回頭,唐砂就一竿子敲在了元芳頭上。 他這才看向貼著墻站的唐砂。 唐砂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街道,然后把竿子收回來,自己直接跳了下去,在地上卸力滾了一圈。 元芳見唐砂下去了,看了眼身后地上那人,回身拿了包袱,也跟著跳了下去。 兩人借著街邊房檐上燈籠的光線,直接跑進了另一條街的巷子里。 “你房里也去了人?”巷子里,唐砂壓低聲音問元芳道。誰大晚上衣服穿得整整齊齊睡覺。 元芳點了點頭。 看來這群人不是沖著他們來的,也是他們也沒本事惹上這種人,渺小低微就是這點好呀。 “公子,接下來……嗯?!痹紕傞_口,嘴巴一下就被唐砂捂住了。 “噓~” 只聽房頂上瓦片碰撞,像是有東西在上面走動。 元芳一面提起心來一動不動,一面又心猿意馬。公子可知男女授受不親? 還沒等元芳反映過來,只覺得被人拉了一把,眼前一旋,已經身處一堆破爛籮筐后了。 可他一點聲音都不敢發出,因為從縫隙中,他看到兩持刀黑衣人從他們原先站的位置飛馳而過。 他們這才明白,原來不只是客棧一處,這簡直就是全城抓捕呀。 這究竟是什么大人物? 他們這種地位卑微的人就是這點不好,一不小心就成了炮灰。 待人走過了之后,唐砂才松了口氣,正想轉頭對元芳說此地不宜久留。 然后……一片詭異。 元芳察覺到了唐砂的異常,回頭一看。 迷之尷尬。 只見在這堆籮筐后的墻角已經蹲了兩個人,他們兩人也盯著唐砂和元芳,誰也沒開口說話。 巷子太黑看不清臉,但也大致能看到是一男一女。 女子靠在白衣男子身上,氣息有些弱,還有淡淡的……血腥味。 唐砂瞬間有個不好的猜測。 “芳兒,走?!?/br> 若他們是一般人,或許唐砂會毫不猶豫的幫助他們。 可這,一看就是一堆麻煩?;蛟S自己這一惹上,就怕脫不了身。 她為何一定要跟這葉懸淵? 因為這個人,就給她一種安全感。比如,就不會遇到這種事。 元芳立即起身,跟上唐砂的步伐。 剛邁出兩步,就聽身后傳來一道虛弱的聲音:“懇請二位幫個忙?!闭Z氣里凈是不安和懇求。 元芳聽到叫喚,停下了步伐。 唐砂沒回頭也知道元芳的動作,深深嘆了一口氣。她知道,若是今天走了,可能會成為元芳的心結。 見死不救,非他所知的義。公子,一直都是一個有義之人。 若是今日走了,公子可能面上不說,其實心也會有那么絲遺憾的吧。 唐砂和元芳在各自找的借口下,成功的蹲了回去。 “說說?!碧粕熬拖胫?,自己扯進去值不值。 那男子似乎懂唐砂的意思,沉默了一下道:“魔教之人,慘無人道,滅我滿門,逃亡至此。今我師妹身負重傷,若不救治怕性命難保。只求而為,能保我師妹一命?!?/br> 他語速很慢,聲音溫潤,聲音沒什么起伏,像是說話天生這么不溫不火。 “那你呢?” “他們想抓的,是我。我尚有一戰之力,若我引開了這些人,定不會給兩位帶來多大麻煩。若師妹有幸活了下來,二位可把她交給蜀州益城墨家?!?/br> 唐廈算是明白他的意思了。這人是想自己出去送死救小師妹,也算有點義氣。 唐砂能力有限,魔教——恩,聽起來就不是什么好東西。 沒能力攬的事,唐砂也不會不自量力。能救下一個,也算不錯了。反正益州也順路。 “我盡力,死了也別怨我們?!碧粕爸苯討讼聛?,這時候也不適合嗦,當斷則斷。 那人也沒想到唐砂會這么痛快,有一瞬間的驚訝,隨即收起,感激道:“謝過二位,在下陳旋,此后若還能再見,定當重謝?!?/br> “別廢話了這位陳老弟,你師妹快不行了吧?”唐砂甚是無語,這時候還有心思說這些客套話。 陳旋看了眼身旁的師妹,然后把她輕輕放在了地上。 又從懷中拿出一封信:“這封信,若是二位哪天有機會,望交給京城陳家。若是不便,毀了便可?!标柍?,離皇城不過一天騎程??伤赡茉僖不夭蝗チ?。 唐砂接過那封信后,陳旋便不在多言,站了起來,朝巷子外走去。 京城陳家?陳旋?陳家人理應步入朝堂,就算是旁系,也可以混個啥官當當吧。怎么就想不開來混江湖呢? 陳旋出去不久后,外面便刀光劍影,金屬碰撞的聲音在這靜夜中顯得格外清脆。 慢慢聲音漸息,不知是遠去了,還是人已經被抓了。 “芳兒,抱上她,注意點傷口,找郎中?!?/br> …… 陽城某家醫館。 大夫本來睡得好好的,這兩人突然闖進來。還抱著個全身是血的人。 二話不說讓他醫治,那年輕小公子手里還拿著一把匕首。這是來求救命的還是來要索命的呀。 心里雖然不情愿,但還是懷著一顆醫者仁心,全力救治傷者。 唐砂和元芳在屋外等著,當郎中和他下手從里面出來,告訴他們命保住了的時候,他們不由得都松了口氣。 “使命”算了完成一半了。 可人還沒醒,不能頂著一個昏迷的人趕路吧。唐砂想了想這個場景,就覺得……也不是不可以。 可在郎中苦言相勸下,唐砂放棄了這個打算。 皇城的商業輻射區到了陽城這里就差不多是頭了。 葉懸淵他們過了陽城之后,可能快馬半月便能抵達。 有時候想法和現實,總是有所出入。 葉懸淵路過陽城主街道的時候,唐砂就在臨街客棧的樓上窗戶邊上看著下面。 至于那兩個被他們綁了的人,已經趁著昨晚后半夜月黑風高,扔小樹林,任他們自生自滅去了。 葉懸淵騎馬走在最前方,一身玄衣干凈利落,頭發束起。 沒有多余的表情,顯得整個人有些冷峻。 后面緊跟著的就是亦風亦霜。二人裝扮和葉懸淵差不多,亦風很享受這樣的目光,自然興致勃勃。 而亦霜,更像葉懸淵一些。 唐砂雙手放在窗沿上,看得有些出神。 騎在馬上的葉懸淵,沒了那份溫柔,多了一份距離感。 亦風可能就是個多動癥患兒,就算騎在馬上也不太安生,四處張望。時不時還和人們打個招呼。 只聽他從嘴里愣愣吐出一句:“他娘的!” 顯然他和唐砂來了個對視,也顯然,他認出了男裝的唐砂。 唐砂也是很友好的朝他微笑著揮揮手。 旁邊的亦霜一直都在默默關注亦風的一舉一動,自是瞧見了他的異常。 順著亦風目光看上去,盯了一會兒,收回了目光。 沒想到在這里都能看到,這小公子的身影簡直無處不在。 但亦風是不是對這小公子關注過頭了,心中涌現了一股莫名的危機。 還有,他總隱隱覺得,還在哪里見過他。 直到他們出了陽城,亦風才對身旁的亦霜道:“哥,你有沒有看到剛才樓上那人?” “看到了?!币嗨氐?。 “那人是那次偷王爺錢袋那人對吧?” 亦霜愣了一下:“不知?!?/br> “若不是他,那上次和王湘竹在街上遇上他,他還戲耍我。還有前幾日你路過王府,為王爺辦事那天,我追他他為什么要跑?”亦風自顧分析道。 沒注意旁邊一臉尷尬望著葉懸淵背影的亦霜。 “哦?亦霜,本王何事讓你去辦事的?”葉懸淵自是聽到了身后亦風的話。 亦霜扯了扯嘴角,憋出一個笑:“或許,王爺記錯了吧?!?/br> 就不能賣他個面子嗎? 像是聽到了亦霜內心的祈禱,葉懸淵笑了笑:“可能是吧?!?/br> 他笑,不是為了亦霜或亦風。是他沒想到,小明居然出現在了陽城,只可惜沒能看到她。 也不止她是要去何處。 亦風在一邊看得有些莫名其妙。 他們繼續前行,沒人停下。對于他們來說,個人的恩怨,永遠不是那么重要。 …… 這邊的唐砂望著他們消失之后,嘆了口氣,算了算了。無緣莫強求,抱不上這條大腿咯。 在陽城待了兩天,那位姑娘才醒了過來。一睜眼坐起身來,便在打聽陳旋的下落。 唐砂坐在木桌旁,挑眉道:“不知道,那天為了救你,一個人大殺四方去了??赡芴幼吡?,但我看他那日氣息虛浮,多半是涼了?!?/br> 說好的做個人呢? 那姑娘聽了唐砂的話,眼神暗淡下去??刹]有唐砂相信中的要死要活,而是自顧自淡淡道:“有些事情,是該有個了結了?!?/br> 然后像是想起了身邊還有人,抬起頭來對唐砂道:“謝公子救命之恩,我師兄,臨走前可還說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