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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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斯嬌眼簾動了下,目光上抬,在視線相觸時她不知為何忽然頓了下,緊接著飛快地垂下眼睫。 雪年立刻蹙著眉頭伸手,用手掌抬住她的下頜,迫使她驚然仰眼。 “看著我?!彼币曋鹚箣?,“不準逃?!?/br> 金斯嬌表情怔怔的,唇瓣動了動,但沒有吐出輕清晰的語句。 難得她有這么外露的情緒,雪年心頭有點觸動,語氣不由軟下些許,重拾耐心:“聽見我剛才說什么了嗎?” 手心很涼,她的氣質和溫度總是冷冷的:“聽見了?!?/br> 說話語氣也一樣。 這個讓人頭疼的小孩,軟硬都不吃,比看上去要難搞得多。 雪年忘了自己的手還處在一個微妙的位置。 她其實有點不高興,孟沈話說得實在難聽,她一方面覺得這種教導方式過于粗暴,另一方面又在疑惑,被這么粗暴地了對待金斯嬌是怎么做到毫無反應的。 一個愿打,一個愿挨,簡直天生一對。 但不高興歸不高興,雪年不能明面上表現出來,只能旁敲側擊,“孟導說的你理解了?” 金斯嬌點頭,下巴在她的掌心隨之蹭了下,像一只不親人的小貓頭一回做出親人的舉動。 雪年定了定,回過神來,緩緩收手。 她才發現,原來自己這么好哄。 副導演和場記站在機位邊溝通,兩人起了爭執,聲量不低,好幾次都有人扭頭,怕她倆吵起來。 金斯嬌分明靠得近,卻沒聽見她們倆在說什么。 她的全部注意力都在雪年身上。 紊亂的思緒還沒回來,下巴上仿佛還有殘留的溫度,沿著臉龐一路燙燒,燒到眼睛、燒到神思。 她聽見雪年低沉的嘆息聲,在問她:“能接住戲嗎?” 金斯嬌忍住抬頭的沖動,生硬地回答:“可以?!?/br> 雪年周圍的氣場變了,“你不用這么快回答我,再好好想想?!?/br> 說到這兒,她停下幾秒,或許是受不了金斯嬌一直不正眼看人,感到自己不被尊重,用極有禮貌的語調說:“安蔚是個有欲望的人,這場戲你不該這么沉默,至少要抬眼看我……安蔚,抬頭?!?/br> 安蔚是金斯嬌在電影里飾演的角色的名字。 金斯嬌克制地抬眼。 雪年望著她,雙目含情,沒有按金斯嬌所想的那樣動怒,“和我聊聊,把自己當成安蔚,說什么都好?!?/br> 說著,她視線一轉,低下頭,只一瞬間仿佛就變成了另一個人,“我的衣服,好看嗎?” 這是金斯嬌熟悉的語氣,《三十天》里雪年扮演的是個精神科醫生,溫柔多情,說話語氣低軟。 她身上和雪年有著許多共性,成熟、理性、包容……就像孟導說的,這個角色沒有誰能比雪年更適合。 最大的區別是,角色會戲劇性地和自己的病人產生不該有的感情,而雪年不會因為入戲太深而對同事有想法。 金斯嬌很清楚這一點,她能讓角色心軟,但打動不了雪年,暴露真實面目只會讓對方感到唐突和冒犯,所以脫離電影和角色,她得用冷漠和疏離的外殼藏好自己,不能露出一丁點端倪。 但現在…… 金斯嬌視線下移,看到雪年胸前別著的那枚胸針,她禁不住抓緊了桌臺邊緣,“好看?!?/br> 顏色、款式,都很適合你。 雪年傾身,兩手撐在桌臺上,把她圈在懷里,笑著問:“還有呢?” 周圍一靜,有人注意到了她們倆的動作,副導演先是意外地喊了一聲,隨后意識到她倆在對戲,撓撓頭,啊了一聲退回去,“沒事,繼續吧?!?/br> 這么近的距離,這么親昵的動作,是個人就會誤會。 身后無處可躲,金斯嬌手指抓得愈發用力,雪年身上有淡淡的香味,盈滿在她的鼻間。 按照劇本的走向,接下來安蔚該推開對方。 但金斯嬌推不了。 她不舍得。 “安蔚?”雪年在她耳邊提醒,“別發呆,和我說說話?!?/br> 金斯嬌從嗓子眼里擠出一聲:“說什么?” “你是怎么來的,打車嗎?” “嗯?!?/br> “在外頭等我多久了?” “一個小時?!?/br> “這么久,為什么不給我打電話?” 指尖的動作一點點松懈,金斯嬌漸漸緩過來,嘗試著按照安蔚的性格與語氣接話:“忘了?!?/br> 雪年意外:“你吃藥了?” 安蔚胡亂地點了兩下頭,吃完藥,她的意識不是特別清醒,說話顛三倒四的,“沒睡著,所以吃了點?!?/br> “怎么又失眠了,我看看……” 說著,她手伸過來,想要摸摸安蔚的額頭。 在即將被觸碰到時,安蔚偏過臉,盯著虛空處的某一點,渙散道:“習箏?!?/br> 習箏的手落空,“嗯?” “你喜歡我嗎?” “當然,”她摸了摸安蔚的頭發,動作溫柔得像在撫摸一只小動物,“是不是困了,去休息會兒?” …… 抽完煙,孟沈從陽臺回來,發現房間里靜悄悄的。 副導演輕步繞過來,“雪老師和金老師在對戲?!?/br> “對就對唄,”孟沈莫名其妙,“還來跟我匯報?” 副導演摸頭。也是,對戲嘛,不是很常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