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繚伸出一只手，緊緊揪住他的袖口。

    “你什么時候安排的？”

    清冷聲線中裹挾了一點兒軟綿鼻音。

    仰起頭看他時，烏瞳浸在淚水中，格外清透明澈。

    裴聞檀歪頭，作出一副思考的樣子。

    “什么時候啊……”

    他倏地笑了起來，“當然是從上綜藝的第一天起?！?/br>
    冷白長指在緋紅眼尾流連徘徊。

    裴聞檀認真問道，“看到他們，你覺得驚喜嗎？”

    虞繚用力點頭，“很驚喜?！?/br>
    踏上這條充滿了玫瑰花香的路，聽到了從陌生人到熟悉朋友的殷殷祝福。

    她像是被浸泡在了一汪暖融融的溫水之中。

    眼淚止不住的落。

    可唇角卻始終上揚著。

    裴聞檀便舒了口氣。

    “那就好?！?/br>
    他收回手，深褐眼瞳無比專注地凝視了虞繚幾秒，才牽住她，帶著人往花海中間而去。

    “我曾經在腦海中無數次設想過今天?！?/br>
    裴聞檀低聲道，“直到現在，握住了你的手，懸在半空的心才終于踏踏實實落了下來?！?/br>
    “——不是夢?！?/br>
    他們在花海中央停住腳步。

    裴聞檀轉身面向她，昳麗眉眼略略壓低，陰影之下，那雙眸深黯又虔誠。

    “你之前問過我，我是從什么時候開始喜歡你的?！?/br>
    虞繚的心跳開始加速。

    她下意識收緊了手臂，緊緊抱住懷中那捧花，烏瞳眨也不眨地注視著裴聞檀。

    男人微微揚唇，笑了下。

    “從很早之前?！?/br>
    “虞繚，這是我認識你的第三千五百零九天?！?/br>
    “也是我喜歡你的第三千五百天?！?/br>
    “……”

    即便在之前有了一點兒猜測，可真的聽到裴聞檀親口說出的這一瞬，虞繚還是下意識屏住了呼吸。

    她近乎茫然地看著裴聞檀，聲音很輕地重復，“三千天……？”

    裴聞檀滾了滾喉結，啞聲應道，“在京都一高的便利店，那是我第一次見你?！?/br>
    “在思政園，你放飛了一只蝴蝶，那是我對你動心的開始?！?/br>
    他對那個渴望自由、倔強又不屈的溫柔靈魂，起了好奇，動了喜歡。

    虞繚只覺得自己像是被誰施展了什么定身術。

    連腦袋都陷入一陣無言的空白。

    半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一高的春季游學，去海洋博物館那次……”

    裴聞檀坦然點頭，“那天我請了假，想試試能不能在博物館里遇到你?！?/br>
    “問答環節是我找人加的，抽獎箱是我換的，里面有、也只有專屬于你的錦鯉?！?/br>
    虞繚頓了下，在自己亂糟糟的思緒中勉強翻到一個問題。

    “你大四那年突然簽約了天昱出道，是因為什么？”

    “……”裴聞檀目光微微偏移，又轉了回來，耳根泛起一點兒不明顯的紅，“因為你?！?/br>
    虞繚眨了眨眼，看著他有些不好意思的樣子，福至心靈。

    輕聲問道，“你從一開始就知道秋梧是誰，對嗎？”

    裴聞檀嗯了聲，“我去天昱找人，正好碰到一位歌王前輩在討論專輯制作的事，我看到了你的手稿，認出了你的字，所以……”

    他屈指壓在唇邊，低咳一聲。

    “我想唱你寫的歌，就、和前輩打了個商量，買過來了?！?/br>
    舒月那時似笑非笑盯著他，問，你又不是歌手，買首詞算什么意思？

    “……那我就當歌手?！?/br>
    思緒回轉。

    裴聞檀看著虞繚，濃密眼睫眨動，語調輕緩。

    “虞繚?！?/br>
    “我是因為想唱你寫的歌，才進娛樂圈的，又因為想拍你寫的劇本，所以當了演員?！?/br>
    “到了后來，我又想，如果我再有名一點……是不是你也會多看我幾眼?！?/br>
    第124章 裴聞檀已經愛了你很久很久，也會繼續愛你很久。

    裴聞檀是為了一個人進的娛樂圈。

    這個傳言究竟是從哪兒流出的，已經無從考證。

    但幾年間，裴聞檀工作室對于其他傳言處理得都很快，唯獨兩個消息，始終聽之任之，沒有官方發過聲明。

    一個是裴聞檀自稱的已婚。

    一個就是為愛進圈。

    而現在。

    在搖動花海之中，裴聞檀低眸凝視著她，字句清晰，繾綣落下的尾音，像是墜在枝條的蝴蝶，輕飄飄蕩起在風中。

    又一頭撞入虞繚的心口。

    ——“我是因為你才進娛樂圈的?！?/br>
    ——“是不是你也會多看我幾眼?！?/br>
    虞繚抿著唇，卻止不住不停落下的淚。

    淚珠聚集在下巴，搖搖晃晃，滴答沒入大朵玫瑰之中。

    “裴聞檀?！?/br>
    虞繚鼻音很重，眨著通紅的眼眶，同樣一字一句認真道。

    “從第一次見到你開始，我就在看你了?！?/br>
    她很少對外吐露心里話。

    卻在此時，覺得言語都失了足夠的重量，只能一遍遍重復。

    “我記得見你的每一面?！?/br>
    “從一高到京大?！?/br>
    那時候或許還不是喜歡，更多的是對于明燦太陽的仰望與羨慕。

    可是。

    他靜默落下的每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