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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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繚點點頭,起身時,襯衫領口的面料擦過肌膚,讓她動作微不可察地頓了頓。 有點說不上來的奇怪。 這幾年來,為了盡早還完錢從岑家脫身,虞繚接過很多的兼職、時常忙得腳不沾地,連足夠時間的睡眠都成為了一件奢侈的事。 更別說給自己添置衣服首飾。 能穿耐穿就行。 這件襯衫是工作室對面小店的打折款,淺米咖色,樣子還算好看,就是布料微微粗糙。 下水過了幾次,柔軟了許多。 可如今,扣緊的領口隨著走動微微晃動,布料摩擦過頸側肌膚,恰好是那個牙印所在的位置。 有些隱秘的疼。 虞繚的腳步慢了下來,身旁男人若有所覺,第一時間垂下了眼,“怎么了?” “……” 虞繚蹙著眉,很輕地嘆了口氣,“你咬得太上面了?!?/br> 裴聞檀愣了下,慢吞吞眨了眨眼,乖巧道歉,“對不起,我下次注意?!?/br> 虞繚忍不住抬眼看他,脫口而出,“還有下次?” 烏瞳盈水,含著驚詫。 “……” 裴聞檀屈指蹭了蹭鼻尖,低眉順眼,“沒有沒有?!?/br> 又眼巴巴問道,“是疼嗎?要不讓小袁去買支藥膏?” 他態度良好,虞繚抿了抿唇,別開了視線,輕聲道,“不用,就是領口正好磨到了,我解開就行?!?/br> 一邊說著,一邊抬起細白手指,將最頂上的扣子解開。 襯衫領口軟趴趴地歪倒下去,露出凝雪肌膚上泛粉的牙印,又被水蜜桃的創口貼遮住大半。 虞繚自己看不到,秀氣眉梢微微蹙著,忍不住問道,“很明顯嗎?” 裴聞檀斂眸打量。 “很漂亮?!?/br> “……嗯?” “我是說,”裴聞檀面不改色,深褐眼瞳微彎,“不明顯?!?/br> 牙印是真的不明顯,畢竟一小半被衣領蓋住,又貼了個創口貼上去。 但那創口貼卻足夠顯眼。 裴聞檀理直氣壯地想,明顯和顯眼可是兩個詞,他也不算說謊。 虞繚卻不明所以,聽裴聞檀這么說也就信了,點了點頭,著實松了口氣。 他們已經走了一段距離,遠遠的,能望見長歡西圖瀾婭餐廳建筑物上那個碩大的漢堡模型。 卻在這時,不遠處傳來了一道急促的腳步聲。 虞繚下意識看了過去,首先映入眼簾的,是扛著機器的跟拍團隊。 哪一組嘉賓和他們正巧碰上了? 下一秒,一道身影越眾而出,西裝三件套肅穆規整,細框眼鏡后的黑眸狹長漆黑,眸底沉著過于兇戾的陰鷙。 ……竟然是岑池墨。 虞繚淡淡看了他一眼,目光移開,落在了他身后慢慢悠悠走著的黎令歌身上。 剛要開口打招呼。 岑池墨驀地上前幾步,眼眸死死盯著虞繚頸側的那個粉色創口貼,額角繃起青筋,一字一句,似是從牙縫中擠出。 陰沉得有些滲人。 “——誰咬的?” “虞繚,我問你,誰咬的?” 第41章 她不會心軟,也不會回頭,因為她是虞繚。 虞繚很少看到岑池墨這樣的……失態。 岑夫人是完美主義者,要求向來嚴苛,對獨子更是挑剔到了極致。 一處沒做好就要厲聲苛責,甚至還在家中專門騰了間小屋子出來當做禁閉室。 課業沒完成、考試沒拿第一、比賽沒得名次…… 禁閉室常常發揮用處。 傭人害怕岑夫人的威勢,路過那禁閉室也不敢多停留,只有虞繚,會悄悄地藏起零食點心,偷溜進去,將吃的喝的塞給岑池墨。 后來被岑夫人發現了,他們倆被一起關了進去。 禁閉室黑漆漆的,沒有光也沒有聲音,虞繚害怕得不行,卻鼓起勇氣,短手短腿抱住岑池墨,不停地給他講著自己從母親那兒聽來的故事。 稚嫩尾音在黑沉沉室內回蕩。 岑池墨那時板著小臉,小聲說,繚繚,你對我真好,我也會對你很好的。 只是。 時日長久,人心易變。 岑池墨沒枉費岑夫人的心血,至少在外,永遠都是溫文爾雅的優雅貴公子,模樣俊朗,風度翩翩,待人接物挑不出一絲錯處。 即使來了京都,也能憑借出眾的外貌和體貼的言行,讓京都世家沈家的大小姐為他傾心,答應成為他的女朋友。 可那聲稚氣又認真的、屬于小岑池墨的誓言,早已被他忘了個一干二凈。 “……” 虞繚望進那雙鏡片后用強硬來掩蓋慌亂的眼,唇瓣微彎,嗓音清冷如春溪。 “岑先生,謝謝你的關心?!?/br> “但我想,答案應該很明顯,不是嗎?” 岑先生。 咬字疏離又客氣。 曾幾何時,在記憶中脆生生喊他阿墨哥哥的小姑娘,已經成長為了面前眼神清凌疏離的女人。 她不再站在自己的身邊。 而是在另一個男人的身旁,頸側留著淡色牙印,像是被打下的印記,明晃晃的灼傷眼眸。 岑池墨握緊了拳,喉音嘶啞,“虞繚,你明明……” 明明說過,會陪著我的。 明明應該,永遠在我身后。 虞繚卻先一步移開了視線,望向一臉看熱鬧的黎令歌,烏瞳彎起,“黎老師,好巧。剛剛我們還碰到了小韶和一航,說起來,那另外一組應該就是寇先生和沈老師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