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沈繡婉下意識去搭他的手。 肌膚相觸的剎那,沈繡婉突然想起男女授受不親。 這樣的場景若是叫熟人看見,還不知道要怎么編排她和白元璟,也會叫金城對她心生誤會。 她渾身的血液都涌上了頭,正要抽回自己的手,卻發現白元璟握得很緊,他牽著她踏上旋轉樓梯,來到樓上才松開她。 沈繡婉臉頰燥熱:“我——” 還未開口,余光忽然注意到并肩站在二樓陽臺的那兩個人。嵇 雖然只是背影,可她仍然一眼就認出了他們—— 是金城和周詞白。 陽臺朝南。 燕京北郊的風景盡收眼底,極目遠眺,遠處山川染成了霜色,近處的梧桐和楓葉漸次凋零。 ——這十年,你過得好不好? 傅金城仍舊在等待周詞白的回答。 周詞白握著一杯咖啡,雙肘搭在陽臺邊緣,白山茶花窄檐呢帽下的那雙眼睛水光瀲滟明艷動人,秋風吹拂著她的白絲巾,落在傅金城的眼里,仿佛一只隨時會被吹走的白蝴蝶。嵇 周詞白平靜地注視遠處,微笑:“重要嗎?” 傅金城不假思索:“重要?!?/br> 周詞白陷入沉默。 這十年,她過得好不好? 當年她選擇背叛和金城的感情,她為了她的事業留在了巴黎。 期間也不是沒有想過聯系金城,可是她在他最落魄最無助的時候拋棄了他,她根本就沒臉回頭找他。 后來得知金城在國內結婚,她便也答應了一位富商的求婚。嵇 婚后的夫妻生活并不浪漫,她的事業卻水漲船高,在丈夫的資金支持下,她甚至成立了自己的品牌,她一步步走到時尚前沿,連她本人都被時尚報刊采訪過幾次。 可是沒過兩年,她就發現她那位富商丈夫竟然有家暴傾向。 家暴,出軌,賭博…… 他一樣都沒落下! 而她并不是貪戀家庭的女性,她果斷選擇離婚。 可是離婚過程并不順利。 她身在異國他鄉,每一步都走得無比艱難,搜集證據分割財產訴訟法庭,又拖了整整兩年,她才斷臂求生般從那段噩夢的婚姻中走出來。嵇 往事如云煙。 時隔十年,周詞白重新站在傅金城的身邊,只覺大夢一場。 若非沈繡婉的存在時時刻刻提醒著她,金城已經組建了家庭,她恍惚間仍然覺得她和金城正在熱戀之中,一如十年前那般。 可她和金城早就回不去了。 周詞白深深呼吸。 旋即,她看向傅金城,臉上仍然帶著溫柔的笑容:“金城,有些事情你我都該忘記?!?/br> “我不想忘記?!备到鸪嵌⒅碾p眼,“我也不信,你能忘記?!憋?/br> 那是t貫穿了他們幼年到整個青春的感情。 怎么可能說忘記就能夠忘記? 更何況傅金城很清楚,從西北帶著經卷字畫返回燕京的途中,他只身爬上被洋人開走的火車,是周詞白作出的指示,讓晉陽巡捕提前埋伏。 能夠和他并肩作戰的人,自始至終,似乎只有周詞白。 至于沈繡婉…… 腦海中浮現出那張滿是淚珠的小臉,傅金城感激她的喜歡,但也厭煩她的喜歡。 周詞白避開他的視線。嵇 她低頭喝了口咖啡,才望向遙遠的地方:“繡婉是個很好的姑娘,她很愛你。金城,你不能辜負她?!?/br> 第五十七章 你瞧,我的丈夫好像失戀了 傅金城問道:“那我們呢?”嗺 “我們?” 傅金城靠近她一步。 他比一般北方男人更加高大挺拔,帶著咄咄逼人的氣勢。 他直視周詞白:“縱然娶妻生子,可那不過是家族包辦、爺爺強迫。我對沈繡婉,只有責任,沒有喜歡。詞白,這十年來,我從未真正忘記過你,我——” “別說了?!敝茉~白寒著臉打斷了他的話。 “為什么不能說?因為你問心有愧?周詞白,你敢不敢看著我的眼睛告訴我,你可以忘掉咱們從前的事?!你根本就做不到——” “我叫你別說了!”嗺 周詞白慍怒,將沒喝完的那杯咖啡潑在了傅金城的臉上。 咖啡順著男人的下頜滑落,將白襯衣染成了褐色。 周詞白看著他,渾身無法克制地哆嗦。 她離開她的家國太久太久,即使她在大西洋那邊成為了富商,可這些年收到的人情溫暖卻太少太少。 是以,她對金城的感情比起十年前只增不減。 即便明面上再如何光風霽月、再如何和金城保持距離,可她知道,她在私心里仍然期望金城還是愛她的。 可如今真的印證了她的猜測,她又害怕起來。嗺 她害怕她會被金城的言語動搖,做出不可挽回之事。 她的丈夫就曾經出軌過。 她這輩子最無法忍受背叛,她恐懼心目中那個完美的少年會成為背叛婚姻之人;她最瞧不起破壞別人家庭的女人,她恐懼自己也會成為那樣不堪的女人。 周詞白臉色難看。 她把咖啡杯放在玻璃茶幾上,拎著皮包轉身就走,仿佛多待一刻就要動搖自己的決心。 秋風吹落了道路兩旁的梧桐樹葉。 一枚枯黃的梧桐葉飄落在傅金城的腳邊,他面無表情地擦拭臉上的咖啡液,看起來有些狼狽。嗺 民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