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戀
那之后兩人陷入一種奇怪的冷戰中。 裴賜每天都會來給她送飯,監督她吃完,每天例行跟醫生詢問她的病情,如同以往一樣,但就是不跟她多說一句話,即使是時簌主動提出要跟他談談,他也是推叁阻四,找借口溜走,到最后連病房都不怎么進了。 因為時簌時不時會有心悸情況的發生,裴賜堅持要她等到身體恢復再出院,時簌這天在病房待得實在無聊,就打算去看看寶葉那邊情況怎么樣了。 楊進國目前還在重癥監護室沒有出來,時簌去的時候,寶礦正在安慰一臉憔悴哭得眼睛紅腫的楊母李嬌。 “你說你爸好歹也是個大董事了,怎么以前那些破毛病就改不了,天天就愛往礦區跑,人家大老板沒事就去喝喝茶,打打高爾夫,他倒好,每天就往那礦里鉆,不知道的以為還在當黃金礦工呢,跟那些礦工混得跟拜把子的兄弟似的,你說他要是不去那,哪能遇上這種事???” 李嬌一邊拿著紙擦著眼淚,一邊埋怨道,可是眼睛還是一直往病房里看,話里話外都是慢慢的關心。 楊寶礦只能連忙幫她順氣安慰道:“爸這個脾氣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他就覺得待在礦區里頭自在,一天不去渾身癢癢,你不也是嗎,你跟以前那些紡織廠的小姐妹不也天天約著去跳廣場舞嗎,說是跟那些富太太說話沒意思?!?/br> “我跳廣場舞可不會遇上這種事,還連累你姐,害她差點也被埋在那,要是他們倆都不在了,我可怎么辦啊……” 說著說著李嬌又開始哭起來,時簌見狀也不好貿然上去打招呼,只能駐足在原地。 倒是楊寶礦先發現了她。 “哎,時簌,你怎么過來了,你身體好些了嗎?” 楊寶礦的臉上也不掩疲憊感,還是對時簌揚起一個微笑。 “我好多了?!?/br> “我哥怎么沒跟你一起過來?” 時簌突然被問住,她都不知道裴賜去哪了? “你就是時簌?” 李嬌調整了一下表情,親密上前拉住時簌的手。 “寶葉都跟我說了,孩子,這次真是多虧了你,不僅救了寶葉,還救了我們家進國,要不是你,我家那口子現在真就徹底去見我那入土的公婆了,阿姨真是不知道該怎么感謝你才好?!?/br> “這種意外誰也沒法預料,我也只是盡我所能幫忙而已,我其實也沒做什么?!?/br> 李嬌又拉著時簌說了好一通感謝的話,時簌不太適應這種場景,感到有些無所適從。 “寶礦,你姐呢?” “她去樓道那邊打電話了,好像沉助理有些事吧?!?/br> 時簌這會想起了什么,循著方向找了過去。 楊寶葉正被方不圓抱在懷里,隱隱可聽哭聲,方不圓也是皺了眉頭小聲安慰著她,見狀時簌也不忍打擾他們,正打算離開,方不圓倒是先開口叫了她。 “時簌,你怎么過來了?” 楊寶葉也轉過身,露出兩只哭得桃子般紅腫的眼睛。 “時簌你身體好些了沒,這幾天我爸這邊情況也不好,都沒機會去看你?!?/br> “我沒什么大事,就是低血糖而已,倒是你,寶葉,你也要注意身體,可別自己累垮了?!?/br> 楊寶葉扁了扁嘴,上前給了時簌一個擁抱。 時簌也輕嘆一聲,拍了拍她的背,“都會好起來的,寶葉?!?/br> 方不圓上前把楊寶葉拉開,說道:“好了,我們先回去吧,待會下午你不是還要去找沉助理,先去吃午飯,不然沒力氣了,你這幾天都沒怎么休息?!?/br> 這時裴賜突然氣喘吁吁地跑了過來,滿頭大汗,見到時簌的那一刻才長舒了一口氣。 楊寶礦好奇問道:“哥你這是打哪來?” 裴賜黝黑眸子一直盯著時簌,幾欲開口又咽了回去。 “寶葉,那兩個人的身份我查過了,是隔壁瓦萊黑幫的人,他們是想來綁架你爸,因為前段時間開采出的那顆鴿血紅讓他們紅了眼,本來就對你爸拿下開采權不滿,這次就想來弄些亂子,把開采權奪回去,我大伯已經讓人去處理了,放心吧?!?/br> 裴賜又看向楊寶礦,“那些村民礦工的事我和不圓會幫你處理,你就專心照顧好你爸媽還有你姐,醫療賠償的事不用擔心,裴氏的法務部會幫你處理?!?/br> “對,寶礦你就專心照顧好家里,我家的醫院已經全面接受了所有受傷人員,目前大家情況都算不錯,這次雖然突然,好在后續措施都跟上了,也沒出什么大亂子?!狈讲粓A也在一旁補充道。 楊寶礦感動得眼淚奪眶而出,用力搓了幾下腦袋,“哥,不圓,我都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好了,你們這么幫我……” 裴賜拍了拍他的肩,安慰道:“你叫我這聲哥,是白叫的嗎,我連你這個弟弟都不幫,那還是你們的天賜少爺?” “就是寶礦,都是兄弟,楊叔也是看著我們長大的,我們還能眼睜睜看著他們出事不成?!辈粓A上前給寶礦擦了擦眼淚,“好了,大小伙子哭成這樣,不嫌丟人,你看你姐跟你媽都沒哭成這樣?!?/br> 這時護士突然走出來說楊進國醒過來了,眾人皆是臉上一喜,醫生檢查過后確認沒有大礙,等待后續恢復就可以了。 病房里也不適合留太多人,裴賜就帶著時簌先離開了,留著方不圓在那陪伴。 時簌本以為裴賜要帶自己回病房,沒想到他領著自己下到了車庫。 “我們這是要去哪?”上了車時簌才開口問道。 沒想到裴賜突然重了語氣?!澳阕约荷眢w都沒好一天瞎跑什么,出來了為什么不跟我說一聲,你知不知道我找不見你有多著急!” 時簌沒想到裴賜居然也會朝自己發脾氣,一時怔愣住,然后就低下了頭。 裴賜也是剛說出口就后悔了,本來心情就不好,今天護士突然來說時簌不見的時候,心臟嚇得都快停了,偏偏還要處理寶礦家的事,一時半會兒抽不開身,只能一邊往醫院趕一邊督促人查監控。 自己生了半天悶氣發現車里安靜得過分,看向時簌的方向,發現她垂著頭,肩膀還一抽一抽的。 這是……怎么了? 裴賜頓感不妙,小心翼翼地開口,“簌……簌簌,你怎么了?” 時簌慢慢抬起頭,蒼白的臉蛋上掛滿了淚水,那顆琥珀色眸子此時掛滿了委屈和傷心。 “你吼我……”時簌哽咽說道,眼淚像斷了線的珍珠一顆接一顆往下掉。 裴賜一看到時簌這個樣子魂都嚇沒了。 之前受那么嚴重的傷都沒見她哭過,居然被自己罵哭了。 時簌哭起來絕不是嚎啕大哭,就是直直盯著你,眼睛滲出一顆顆的淚水。 裴賜被她看得心都要碎了,下意識地扇了自己一巴掌就開始道歉。 “簌簌,我錯了對不起,我不該發脾氣了的,我不是罵你,我就是……哎呀,你別哭了,小心哭壞眼睛,你生氣你打我好不好,你別哭了……” 時簌越想越委屈,自己的事沒法跟人說,瞞著裴賜本來就不好受,想找機會跟他談談他還不理人,想到以后的事愈發的絕望,哭得越來越厲害。 裴賜沒想到自己把人哄得越哭越厲害,急得手足無措,恨不得自己在身上劃兩刀來謝罪。 “你別哭了,簌簌?!?/br> “都是我錯?!?/br> 他一直說,時簌一直哭。 積壓的情緒好不容易找到閥口,當然一下子就xiele個干凈,時簌哭了好久,裴賜到最后沒了辦法只能把她抱在懷里,吻去她臉上的淚珠。 時簌被他吻得沒了脾氣,才推了一下他,示意他放開。 “我要回家?!?/br> 本來時簌早就可以出院了,只是想著找機會跟裴賜說話,才在醫院多留了兩天。 眼見著車子往盛華里面開,時簌終于開口說了一句話,“我不要去你家?!?/br> 裴賜聽到時簌說話仿佛聽到了特赦令,他將車子停下,握著時簌的手柔聲道:“簌簌,就去我那里住好不好,得有人照顧你?!?/br> “我不要你照顧?!睍r簌油鹽不進。 裴賜深深嘆了一口氣,“你生我的氣,你朝我出氣,不要拿自己身子開玩笑?!?/br> 裴賜在時簌后頸摩挲了兩下,又在掌心落下一個吻。 時簌不想理他,打開車門就下了車,只是人好歹是往盛華的方向走。 裴賜灰溜溜的跟在后面,進了家門還想跟進房間,被時簌砰的一聲關在門外,吃了個沒臉。 “你敢進來你就一輩子別出現在我面前!” 得了威脅的裴賜自然不敢再進去,只能幾番找借口敲門,等到房間里的音樂聲傳來,他自然就歇了敲門的心思。 ——時簌嫌他吵了。 在房間里的聽著宇多田光的《first love》,時簌也慢慢靜下了心。 初戀,這么多年,她的初戀也就那么一個人,怎么人家的初戀就是甜甜的戀愛,到她這就是一次比一次的痛徹心扉。 偏偏她還就是只為他心動過。 她的初戀,是第八次的奇跡,第九次的重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