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對，師爺看著近在咫尺的馬眼兩腿發軟。

    嘴角抽了抽，擠出一道比哭還難看的笑，諂諂道：“霍……霍大人，這是……”

    霍庭拉了韁繩，馬兒沖師爺打個響鼻，不屑轉頭。

    師爺：“……”

    他貌似……被一匹馬嘲諷了？

    霍庭看了眼他身后，淡聲道：“師爺沒坐馬車？要不本官捎你一程？”

    師爺惶恐，忙擺手道：“不不不，今兒天好，小人走走，鍛煉鍛煉，呵呵，大人快去忙吧?！?/br>
    “也好，師爺慢走，告辭?！?/br>
    霍庭拉轉馬頭，領著一隊侍衛朝前奔去。

    塵土飛揚，師爺被嗆了一口土，差點一口氣沒上來厥過去。

    霍庭聽到身后劇烈的咳嗽聲，冷冽的眸子中閃過笑意。

    “大人，您該不會是故意的吧？”一侍衛湊上前，小聲問道。

    “多嘴，快點跟上?！被敉P鞭加快速度，嘴角落下。

    這些官員最會明哲保身，好辦的案子從不會交由別人，呵，四條人命，京都府尹這是被嚇傻了吧。

    到了第一家，霍庭翻身下馬，面無表情踏入案發現場。

    蹲下身查看死者，目光由上而下掃過，簡潔快速說道：

    “第一個，工部左侍郎，方北安，37歲，致命傷喉部刀傷，血管破裂，失血而亡。

    殺人手法利落，兇手會武，且不低?！?/br>
    起身，看了眼早已哭暈過去的家眷，冷聲命令，“留下兩人保護好現場。其余人跟本官去下一家?！?/br>
    “是?！?/br>
    兩名帶刀侍衛抱拳沉聲應道。

    第425章 一夢三世

    第二個，是戶部左侍郎，府邸就在前面一條街，相隔不遠，霍庭沒有騎馬，大步流星走過去。

    一路上，看熱鬧的百姓紛紛讓路，街道上寂靜無聲，只偶爾從遠處傳來幾道凄厲的哭喊聲。

    霍庭見慣了這場面，到了地方徑自進去，利落查驗后報出死因由身后小吏記下。

    如此往復，等看完四家已經到了晌午，霍庭按了按眉心，心中知曉這案子已經沒有再查的必要。

    同樣利落的手法，分明是殺手所為，現場沒有留下半點痕跡，干凈的就像從未有人出現過。

    “進宮?！?/br>
    霍庭接過侍衛牽來的馬，翻身上去，一張臉黑如鍋底，這件事非比尋常，需盡快稟告陛下。

    “全都散了，想活命的趕緊回家，今日起，京都施行宵禁?！?/br>
    冰冷的眸子掃視四周，百姓們驚怕后退，等他走遠，一個個面色發白拉著自家孩子匆匆回家。

    關門的關門，收攤的收攤，不到一刻鐘，熱鬧的街道便只剩下凌亂的落葉殘羹。

    霍庭快馬加鞭一路趕到皇宮，到了宮門口棄了馬，大步朝養心殿走。

    因他位居高位，平日又與齊相交好，一路上無人敢攔。

    暢通無阻到了養心殿，守門的小太監見是他，忙一改愁眉苦臉的樣子，生生擠出一抹難看的笑迎了上來，“哎呦，霍大人您怎么這個時候來見陛下？陛下他……”

    “京都出了大事?！被敉コ谅曊f了句，抬腳就想往里走。

    小太監忙伸手攔在他身前，苦哈哈地小聲道：“大人請留步，陛下他現在正在氣頭上，您這時候進去，豈不是自找沒趣？”

    這幾日也不知皇后娘娘抽了哪門子瘋，自從祈?；貋砭拖褡兞藗€人，見到陛下仿佛貓見了老虎，恨不能日日躲著。

    如今是棲鳳殿也不出了，陛下也不見了，只知道擺弄自己的小佛堂。

    剛陛下從棲鳳殿回來，一張臉黑的呦，狗見了都怕。

    小太監搓搓胳膊，神神秘秘的小聲道：“大人，你若真急，不若尋了齊相，有相爺在您也穩妥些對不？”

    霍庭眸光微動，挑眉看了眼身前的小太監，“你倒是機靈?！?/br>
    “嘿嘿，其實奴才也存了私心，主子如此動怒，我們這些做奴才的看了也心疼不是，齊相來了，陛下心情定然會好，所以……嘿嘿，只能麻煩大人了?！?/br>
    小太監擦擦額頭上的細汗，笑的一臉獻媚，聲落又拍了拍自己額頭，笑道：

    “奧，對了，奴才還聽說，齊相下了朝并未回府，而是帶著自家夫人去了棲鳳殿?！?/br>
    霍庭面無表情轉動拇指上的碧玉扳指，冷笑一聲，忽道：“聽你這意思，陛下是同齊相一同去了棲鳳殿，結果，陛下被氣走了，齊相卻還留在那？”

    “皇后娘娘喜歡齊相，卻不喜陛下？嘖嘖，本官明白了?！?/br>
    聲落轉身朝棲鳳殿方向走。

    小太監目瞪口呆看著他高大的背影，結結巴巴小聲嘀咕：“明……明白？哎，不是，您明白什么了??？奴才可什么都沒說啊?！?/br>
    “沒什么，等會兒本官便提齊狐貍來讓陛下出氣?！鼻謇涞哪新曈挠膹南镒庸战翘庯h來。

    小太監臉上一紅，眼神虛閃，暗道真不愧是專破奇案的大理寺卿，這洞察力當真了得。

    他原本就是如此打算的，陛下暴怒，總得找個人出氣才好，放眼滿朝文武和后宮佳麗三千，能頂得住陛下怒火的也只有齊相了。

    本著能傷人就不傷己的宮中生存法則，他覺得讓霍大人帶齊相過來乃是雙贏。

    想的正入神，身后院子里猛然響起杯盞的落地聲。

    接著是陛下怒極后低冷的聲音，“都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