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被迫覓王侯 第435節
太師道:“這些罪名,單拎出來一樣,在大齊都是死罪,你是宗室也難逃貶為庶人、抄家罰沒的結果?!?/br> “再者,還有你囚禁先皇后張家人種種,哪一件能輕饒了你?” 相王手一軟,握著的奏折也掉落在地,這次他顧不得做戲,結結實實地再次跪倒。 “太師,”相王道,“這些都是誣陷,我怎么敢這般做?誰不知曉,我相王府這些年小心翼翼,從來不摻和政事?” “豫王……這是在報仇,就因為豫王太妃曾尋我為她兒子鋪路,給了我二百畝田產和二十萬兩銀子,”相王顫聲道,“我以為她是為了與蕭煜作對,要將王府傳給自己的小兒子,我就答應了?!?/br> 相王說著眼睛發紅,整個人看起來更加老邁,哪里還有半點皇室宗親的模樣。 “我不就是貪心了點,”相王說著抬起頭望著太師,“太師您說,我可有這樣的本事囤積兵械?那根本就是蕭煜賊喊捉賊的戲碼?!?/br> 太師仔細聽著相王說話,一直沒開口。 相王像是拿定了主意,哆哆嗦嗦地從袖口里拿出了一疊書信和銀票。 “這些都是豫王太妃送給我的,”相王吞咽一口,“那瘋婆娘還沒死,太師可讓人審訊她,看她是不是與我說,讓我幫 她的幼子承繼王爵?” 豫王太妃還沒死,但人已經瘋癲了,特別是聽說蕭煜還活著,而且成為了大齊唯一的藩王,還有了藩地。 她心心念念的小兒子,根本與她沒有半點的關系,如果那小兒子出現在她面前,她更想去掐死他。 對豫王太妃來說,活著比死要難熬的多。 相王再也沒有了別的法子,癱坐在地上,等著太師給他一個答案。 許久之后,太師又嘆口氣,跟剛進門的時候一樣,起身攙扶起相王。這次相王緊緊地攥住了太師的手臂。 相王啞聲道:“太師可看出來了?那狼崽子來勢洶洶,這么久了不但不曾進京,只是在西北藩地就將整個大齊攪和的翻天覆地,他若是只想向我報仇也就罷了,他的目的可是……那個位子?!?/br> “如果他坐上皇位,大齊真的會翻天?!?/br> 這是相王第二次說了,因為只有說到這個,太師才會救他。 太師道:“這朝廷并非我的一言堂,我想要救王爺,也只是有心無力,到時候朝野上必定會有聲音,推動宗正寺與各部會審,王爺若是能撐住,自然會安然無恙?!?/br> 但他們都知道相王撐不住。 蕭煜手上握著證據。 除非…… 太師望著相王:“不走這一步?!?/br> 相王目光有些迷茫。 太師接著道:“相王仔細想一想,手里可有東西能用得上?” 相王陷入深思之中,然后他的目光愈發清晰:“太師是說……” 太師搖搖頭:“您畢竟是王爺,又是長輩,祖上跟隨太祖立過大功,先皇在的時候,您也撐過來了,難不成眼下就要跪下向豫王求活?” 相王緩緩松開了太師,他那佝僂的身體漸漸直起來,他看向太師:“那我……” 太師道:“別的我不能說,但若是沒有豫王在一旁干涉,無論是皇上,還是我,都不會相信相王爺能做下那些謀逆之事?!?/br> 相王吞咽一口,他狠了狠心:“我還有多少時間?” 太師道:“奏折我最多能壓三日?!?/br> “好,”相王道,“我家中有一道旨意,是太祖的時候,家里求來的。原本我以為先皇的時候就要拿出來,沒想到……唉,不留著了,只要能幫相王府渡過難關就好?!?/br> 太師應聲:“王爺能這樣想就對了?!?/br> 相王道:“事不宜遲,我立即回府寫奏折,三日之內將相王府處置好,剩下的就要靠太師幫我?!?/br> 太師這次沒有推脫而是道:“王爺多保重?!?/br> 相王不再多說什么,躬身行禮之后就轉身向外走去。 等到相王的轎子被抬離,太師府的幕僚才來到書房。 “太師,”幕僚低聲道,“相王真是被豫王陷害的?” 太師放下手中的茶杯,目光低沉,很快他冷冷一笑:“怎么可能?你以為相王與豫王太妃私下來往,真的就是為了那些錢財?他還不是想要政局混亂之后,趁機奪權?!?/br> “相王也知曉,無論怎么說,我都不會信他,所以他只能答應我的要求,他將事情辦好,我就能給相王府一條活路?!?/br> 幕僚這才明白過來:“您說不讓相王跪下向豫王求活,意思是在您這里才能有活路?” “不向豫王低頭,那就只有與豫王抗爭這一條路可走了,您是準備讓朝廷派相王去西北解決豫王?” 太師搖頭:“朝廷不能派相王去西北,也沒有理由去征討豫王,但如果相王自愿前去,朝廷也沒辦法阻攔,因為二王之亂,朝廷能動用的兵馬只能護衛京師?!?/br> 幕僚睜大眼睛,總算是徹底明白了。 原來兩個人剛剛決定了這樣一樁大事。 相王為太師和朝廷去做先鋒,即便殺不了豫王,折騰掉豫王半條命,朝廷也會站在相王這邊。 這也是相王府能走的最后一條路。 幕僚道:“可若是相王投奔了豫王,或是豫王不肯動手那該怎么辦?” “不會的,”太師道,“我會給相王一個希望,讓他肯冒這個危險?!?/br> 太師話音剛落,就看到管事匆匆忙忙進了院子。 “老爺,”管事稟告道,“不好了,皇上突然暈厥了?!?/br> 第589章 無奈 太師趕進皇上寢宮的時候,太醫院幾個太醫都聚在屋子里商量藥方。讓他們遲遲不能下決定的,無非就是幾味藥量多一些,還是少一些。 換成是別人不會有這樣的爭執,但大齊只有一個皇上,而且皇上年紀尚幼,若是一不小心出了錯,那可就真的是千古罪人。 偏偏宮中沒有人能下這個決定。 先皇、太后都不在了,宮中也沒有一個德高望重的人執掌,于是只能向宮外求助。 太師什么時候來,大宗正何時能到?消息送出去,再傳回來,至少要半個時辰,所以太醫們要做的就是拖延時間。 是的,太醫們不爭執也得爭執,要等到主事的人來,人來了,無論采用誰的法子,至少最大的罪責就不在他們身上了。 皇上身邊的幾個中官和宮人,急得就像熱鍋上的螞蟻,但他們人微言輕,與小皇帝一樣,關鍵時刻,沒有任何用處。 這可是皇上啊,已經暈厥了一個多時辰,居然連藥方還沒能定下。 皇上身邊的內侍忍不住前去質問太醫院院使,但幾個人除了推脫沒有別的話,內侍若是有種有利刃,定會將眼前的人全都殺死,可他沒有,只能跪在皇上床邊,小聲呼喚著,希望能讓皇上醒過來。 一直等到太師到了,情形才有了好轉,太醫們也有了章程,商量好了用什么方子,吩咐人去熬藥。 太師坐在椅子上,看著皇上略微有些蒼白的面孔,問了問內侍皇上的情形。 “是不是晚上又睡不好覺了?” “飯用的如何?” 內侍一一作答。 太師想了想又開口:“皇上是不是又失禁了?” 內侍抿了抿嘴唇,半晌才點頭:“皇上……許久沒有了,今日也是突然……”他想瞞也瞞不住,皇上身邊都是眼線,這種事很快就能傳的到處都是。 皇上年紀小,但尿褲子的病卻一直沒好,內侍們早就聽到各種言語,說皇上先天不足,從小就由太醫院仔細調養,卻一直沒能有起色,將來說不得也會子嗣艱難。 “消息我會壓下去,”太師看著內侍,“平日里太醫院送來的藥,要好好給皇上吃?!?/br> 內侍只能應承,皇上不 想用藥,其實他們都懷疑,那些藥對皇上不好,可太師這樣說了,他們又不能拒絕。 這也是皇上的痛苦,被牢牢地束縛住,無論怎么做都掙脫不了。 誰都像好人,誰也都像壞人。 就生病這樁事,到底要依靠太醫院,還是防備太醫院?沒有太醫院的藥,他們有擔憂,有太醫院的藥,卻又不放心這樣服用。 內侍思量間,床上的蕭旻慢慢睜開了眼睛,太醫忙進屋查看:“用了針之后,皇上有了好轉,我等立即就將藥呈上來?!?/br> 蕭旻嘴唇動了兩下想要拒絕,這段日子沒少用藥,可每次吃完,他就更加惡心,看到什么都不想吃,強硬吃下又會難受。 他早就不想吃那些苦湯藥了,可他還沒能開口,一個陰影緩緩向他襲來,高大的影子最終將他牢牢地罩住。 “太師,”蕭旻開口道,“朕生病,讓太師擔憂了?!?/br> 太師伸手幫皇帝拉好了被子:“剛剛太醫說了,只要皇上好好吃藥,多用些飯食,很快就能痊愈?!?/br> 蕭旻點頭:“朕記住了?!?/br> 太師臉上露出一絲寬慰的神情:“皇上龍體康健,老臣才能安心,這大齊的江山也就得以穩固,皇上時刻要記住,您是大齊的天子,關乎社稷大事,不能有半點馬虎?!?/br> 蕭旻規規矩矩地應聲。 等到太醫院將藥送來,太師親手喂藥,蕭旻乖順地喝了精光,太師這才起身告退。 寢宮重新恢復安靜,蕭旻再次躺下來,他背過身,蜷縮起身體,將自己藏匿在被褥中。 今天他突然就暈厥了,這是從來沒有過的病癥,但他現在好似也不在意了。 不用去想他到底生了什么病,那跟他的身體無關。 “皇上?!?/br> 身后傳來老宮人的聲音,蕭旻才緩緩轉過身輕聲道:“外面是不是要有大事發生了?” 老宮人道:“還沒打聽出來,只知道相王去了太師府?!?/br> 蕭旻聲音稚嫩,語調卻格外的老成:“一定是有大事,否則我也不會暈倒?!?/br> 說完這話,他將臉頰縮入被子中,似是想要汲取其中的溫暖。 “這樣也好,”蕭旻道,“不用 去探聽,我就能得到確切的消息?!?/br> 老宮人聽到這里,不禁哽咽起來。 蕭旻道:“我沒事,我還有用,他們舍不得我死?!边@是德妃娘娘常說的話,如今換成他來說,不知道他的結果會不會與德妃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