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被迫覓王侯 第320節
第399章 回家 等在家門口的楊老太咳嗽一聲,趙學禮才回過神來,急忙快走幾步先進了門。 楊老太早就囑咐過兒子,不管小啞巴是啥人,來到咱們家里,就是個晚輩,做長輩的必須有長輩的模樣。 也就是說,架子不能倒。 趙學禮聽得懵懂,咋人家王爺上門就不是王爺了嗎?然后活生生地被老娘敲了頭。楊老太掐起腰:“咋地,瞧你這有當爹的樣子嗎?” “有點官身在家,有點家世,你就不敢給你女兒撐腰了?將來你女兒嫁出去之后,受了委屈,你也不敢吱聲是不是?” “我咋生出你這么個窩囊廢,我告訴你,別說是個王爺,就算是皇帝又能咋樣,欺負你閨女,你就得踹他的門,那棍子往他身上抽,再不濟,娘給你留一把柴刀,用柴刀往身前一橫,看他還敢鬧騰不?” 趙學禮就是那會兒才聽出門道,原來小啞巴惦記著他閨女呢,他回過神追著自己娘問:“啥時候的事?娘你咋知道的?您答應了?” 這話一說,楊老太就有點理虧,不過憑著自己做娘的威壓,她橫了兒子一眼:“難不成全家都像你一樣,眼睛是出氣兒的?那么大個人整天在眼皮底下晃蕩,你沒發現,不知道想想自己的過錯,還怪起你娘來了?合著咱家,誰聰明誰被埋怨,誰干活兒多誰錯的多唄?” 趙學禮一下子就萎靡了,因為老娘說的都對,不過……豫王好像也沒在他們眼皮底下晃蕩??! 楊老太順手就將兒子降服了,于是開始言傳身教:“到時候,全家都在,拿準一點,他傷沒有好之前,不能答應這門親事?!?/br> “也不是我心狠,他那病委實有些奇怪。上次我問他,他都老老實實地說了,那我們也就不用藏著掖著,我別的不在意,就是不能讓洛姐兒以后日子不好過?!?/br> 趙學禮跟著點頭。 楊老太接著道:“我們也不圖什么富貴榮華,不需要他拿多少聘禮,反正不能薄待了洛姐兒?!?/br> 趙學禮再次應聲:“娘,兒子都記住了,本來也沒想著拿啥聘禮,欺負我女兒可不行?!?/br> 楊老太又照著趙學禮的腦門兒給了一下子:“咋不要聘禮?讓他白白將洛姐兒娶走了?這么輕易能放在心上?聘禮也得有,但那都是洛姐兒的銀錢,我們不會留,里外都得周全才能讓我們點頭?!?/br> 母子這么一番話,委實給趙學禮鼓了勁兒,所以趙學禮現在才能在蕭煜面前挺直脊背。 眾人一起進了屋。 屋子里的羅真娘、趙學景、趙學義和葛氏等人都向門口看去。幾個人多多少少都有些不自在,畢竟見到是王爺。 尤其是葛氏,人家看上的是洛姐兒,沖的是二哥一家的面子,再怎么算,他們也不該受這個禮。 所以葛氏就往后躲了躲,趙學景倒是還行,看起來很是自然,不過也往一旁站了站,趙學義雖然人憨,這樣的時候也不含糊,跟在了趙學景身后。 大家這樣一退讓,也就留下了宋太爺端坐在那里,羅真娘陪在身邊。 宋太爺沒料到一眨眼的功夫,大家都散了,剩下他面對豫王,登時只覺得屁股下面長了蒺藜,差點沒能穩住,好在還有一把胡子能薅一薅。 宋太爺捋著胡須,穩如泰山。目光落在蕭煜身上,之前他是王公子的時候,宋太爺就覺得這王家子弟將來必然能有一番作為,眼下知曉了他的身份就能多瞧出些東西來。能斂去鋒芒本就不易,如今又謙和有禮,不卑不亢,可見沒有將自己的身份當回事。能殺伐果斷,又能韜光養晦,做何事不成? 趙學禮將楊老太請到宋太爺旁邊坐下,宋太爺是洛姐兒的先生,再加上楊老太,就是最讓趙家人尊重的長輩。 等長輩們坐好,葛氏才搬了椅子來請豫王爺坐下,大家在一起說話,總不能讓人家站著。 葛氏剛要開口招呼蕭煜,卻不料眼前的豫王撩開了袍子,當著所有人的面跪了下來。 葛氏嚇了一跳,差點忍不住出聲上前去扶,不過豫王的動作委實太快了,在眾人還沒反應過來之前,他已經端端正正地拜了下去。 羅真娘瞪大了眼睛,趙學禮倒吸一口涼氣,他想的好多種可能里,沒有這一 出啊,這不是打他一個措手不及嗎? 楊老太開口道:“快起來,這是做什么?老身可受不得這個?!?/br> 宋太爺這下胡子也不捋了,片刻后看向門口的小狐貍,豫王這是為了娶到小狐貍,將吃奶的勁兒都用出來了吧? “應該的,”蕭煜道,“我做夢都想給幾位長輩行禮,只是沒有這個機會,若不是當年阿奶的野菜餅,我早就餓死了,我還記得身上的衣服都是阿嬸給補的,沒有阿嬸我可能也會凍死,還有……阿叔還抱著我和洛泱去河里摸魚,那陣子天天都有rou吃?!?/br> 蕭煜說著從懷里掏出一個小布袋,里面是一把干花。 “這是咱家門口的槐樹花,我還記得阿嬸讓我和洛姐兒摘來蒸著吃,可惜我回去的時候,你們已經搬走了?!?/br> 從前那些事,登時被羅真娘想了起來。 羅真娘忍不住道:“沒想到你還回去看了?” 蕭煜點頭:“那屋子有別人住了,但是磨盤還是從前那個,屋檐下的那個鳥窩還在,就是不知道里面還是不是原來那兩只?!?/br> 說到這里,蕭煜忍不住一笑:“四嬸娘用的那個棒槌還在呢?!?/br> 這下讓葛氏也驚呼一聲:“他們沒有丟?” “沒有,”蕭煜笑道,“四叔做的好,他們一直都在用?!?/br> 葛氏喃喃地道:“難得這么多年也沒用壞?!?/br> 被蕭煜說著,趙家人又回到了之前的那個家里。 蕭煜接著道:“我其實總會夢到從前的那些事,只不過后來……好幾次在夢里,我總是找不到家門?!?/br> 羅真娘忍不住用袖子蹭了蹭眼角。 “你這孩子,既然都找到了洮州,怎么一開始不與我們說清楚呢?”羅真娘道,“瞞了這么久?!?/br> “怕阿奶、叔和嬸為我擔心,”蕭煜道,“我傷的有些重,又被人暗中盯著,弄不好就會牽累大家?!?/br> 羅真娘登時想起來這茬,立即走上前:“快起來,快起來,傷還沒好,怎么能跪在地上?!?/br> 第400章 回應 蕭煜沒起來,他看著羅真娘道:“嬸子,我瞞著大家這么久,這些年也走過不少錯路,看到你們心里難受……還是讓我跪著好受些?!?/br> 這話是咋說的,羅真娘轉頭看向楊老太,楊老太沒有吭聲,她又向自家男人求助。 趙學禮也忍不住道:“有啥話,好好說,還能一直跪著?傷了不是又要養,這都……啥時候了,不是還有許多事要做么?” 蕭煜笑道:“嬸子,我大好了,跪不壞,我將這些年的事都說完就起來?!?/br> 蕭煜這樣說了,羅真娘也沒法子。 蕭煜斷斷續續講了回到王府之后的事,他也沒怨懟太妃暗地里的冷落,也沒說他去軍中之后,被故意丟在前鋒營,但這些話,也都藏在里面,仔細琢磨能想明白一二。 蕭煜倒是仔細地說了自己心境的變化,殺人、算計,差點就徹底迷失在其中,他想過村子,到處找過,可是后來找到了,卻沒有進村相認。一來是覺得自己變化太大,不一定會被趙家人接受,二來他也確實變得冰冷、麻木,被權利、殺戮裹挾在其中,已經沒有時間去懷念,去審視自己了。 這次他也不是故意找到趙家,他不想在這上面欺騙趙家長輩,應該說是巧合又遇到了,他傷的厲害,幸好有洛泱與他說話,才讓他從陰霾中走出來,是洛泱又救了他。他現在就是當年村中那個小啞巴,他能來見趙家長輩了,也能將自己的過錯都說出來。 羅真娘聽著也明白,這孩子確實犯了錯,但也心疼他,如果當年就在村子里,不至于會這樣。 誰能料到呢?以為回去之后就能過上好日子了,誰知道反而是時時勾心斗角不得安生,差點就走錯了路,好在沒釀成大禍,能迷途知返就是好的。 楊老太聽完了所有,然后開口道:“都說完了,起身說吧!” 趙學禮不得不佩服他老娘,老娘好像真的就將豫王爺當成從前的小啞巴,他偷偷看了一眼羅真娘,羅真娘又偷偷地擦過一次眼角,這么一比,他好像還行,至少沒有掉眼淚。 蕭煜站起身, 但是沒有坐下,依舊站在眾人面前。 楊老太道:“你來家里,除了說起這些,是不是還有別的意思?” 蕭煜再次行禮:“我心儀洛泱,求各位長輩成全?!?/br> 這話一說,就跟敘舊不一樣了,不過好在有之前的鋪墊,大家也都有了準備,不至于一棒子就將人打死。 楊老太還沒說話,蕭煜接著道:“眼下我的情形可能會讓長輩擔憂,別的我不敢許諾,但有我在,我定然護著洛泱無恙?!?/br> 羅真娘不由自主地想起小時候,趙啟坤打洛泱,小啞巴撲過去護著的情形,那孩子結結實實被打了個正著,出了好多血,不過依舊倔強地看著趙啟坤,就是不肯讓開。所以這番話,她多多少少是相信的。 楊老太看向趙學禮,趙學禮一直看著蕭煜,沒有要說話的意思,她不禁心里嘆口氣,之前她交代給他的,都讓他就著風吃了。 爹娘不說話,那她這個奶奶就來說。 楊老太道:“現在我們不能答應,等到你的病全好之后再說?!?/br> 始終沒說話的趙洛泱不知道說啥才好,小啞巴這是將家里所有人的心思都摸透了,他這次來也沒想著讓奶他們答應,但就跟敲門一樣,里面既然有了回應,離開門也就不遠了。 果然,蕭煜聽到這話立即道:“阿奶說的,我都記住了。等我好了,我就請家中長輩登門求親?!?/br> 這事,到現在就算定下了。 宋太爺暗中搖頭,趙家還是好說話,這么容易就讓人說動了,如果換成是他…… “先生,”蕭煜道,“這些日子辛苦先生了,若是沒有先生,洮州的事也不會這樣順利?!?/br> 宋太爺臉一紅,他從前聽說豫王和武衛軍……從心底里是敬佩的,趙景云和聶雙他們都是豫王的人,他們做的事也是有目共睹,現在突然豫王來了,還對他畢恭畢敬,宋太爺很是不適應。 他其實從開始到現在都沒怎么回過神。 宋太爺差點就要張嘴與豫王謙恭,還好他很快回過神,他是小狐貍的師父 ,嗯,得為徒弟……不他這個師父爭臉面。 “我也知曉先生對洮州的局面多有擔憂,”蕭煜道,“有些內情我與先生仔細說一說,若是哪里有沒想到的,還望先生提點?!?/br> 宋太爺心里樂開了花,嘴角的胡子都要掌控不住。 宋太爺道:“王爺高看了,我也只是盡一點綿薄之力,有些東西看不透,那也是因為看得不夠遠?!辈荒芰髀冻鰧υネ醯耐瞥?,也不能仗著是小狐貍先生就自抬身價,他只能站在中間,一切都得由趙家定奪。 不過,有這樣幾句話,還是讓屋子里的氣氛更好了,至少所有人蕭煜都照顧到了。 楊老太看一眼臉頰有些泛紅的小孫女,小孫女也算沒看錯人。 留著男人們在屋子里說話,楊老太帶著女眷去灶房忙乎,其實就是趁機躲避開。幾個人進了灶房,楊老太就看向羅真娘:“怎么樣?你如何想?” 羅真娘抿了抿嘴唇,她還真的硬不起心腸,她向外看了看,洛姐兒和元讓、元吉在外面,于是她壓低聲音:“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就覺得……是自家孩子在外面受了委屈,好不容易才找回了家?!?/br> “我這心里都是在想,這些年那孩子委實不容易?!?/br> 楊老太早就料到了:“你啊,就是心軟?!?/br> 葛氏道:“娘,您覺得這門親事不好嗎?” “我說有什么用?”楊老太道,“是洛姐兒歡喜?!彼运艜f那樣一番話。 葛氏笑道:“多大的喜事啊,哪里能想到,咱們洛姐兒從小就有王爺跟在屁股后?!?/br> 說完葛氏又有些擔心:“就是王爺現在被人害到這個地步,也不知道那些壞人還能不能再想出別的壞法子?” 羅真娘道:“那怎么能消停,就連一個洮州,他們都不肯放過?!?/br> “不管是豫王還是洛姐兒都是心里有思量的,”楊老太道,“別的我不知曉,我就知曉那些壞心眼兒的,裝的再像也得露餡兒。咱家這倆孩子,還能輸給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