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西蕃人現在已經不太在意白氏這些人，但殺了他們總歸會讓西蕃人歡喜。

    這些足夠讓王曾做出選擇了。

    蕭煜伸手拿起桌邊的茶杯：“王曾離開洮州時，必然會留下與馮家往來的證據，這是對馮家人的報復，有這些東西在，馮家別想再脫身?！?/br>
    馮家這樣肆無忌憚地作為，身為太后，想要壓住文武百官對她的怒氣，也要懲戒馮家子弟，一段時間之內也不敢過問朝中事。

    懷光道：“我們可以趁亂集結人馬，安插人手?！?/br>
    鬧出足夠大的亂子，已經夠蕭煜運籌帷幄了。

    而且，王曾作亂，他還能派人馬伏擊，拿下王曾一部分人馬和錢糧。不會有人料到他會這樣安排，就像從前每次打的勝仗一樣，出奇制勝。

    這無疑是個很好的機會。

    但是……

    懷光輕輕地搓了搓手指。

    蕭煜道：“會死很多人，王曾和朱有慶不一樣，他早有心叛離，手底下積攢了許多兵馬，再說若是不死人，這勢就造不大，還是無用?！?/br>
    懷光點頭。

    蕭煜接著道：“寨子上的人也會死很多?！?/br>
    懷光還是點頭。

    蕭煜看向懷光：“你說這名帖我用還是不用？”

    懷光想了想，目光幾次變化，才開口道：“若是從前您會用，因為我們也需要這樣一個契機，而且洮州死的這些人，與打壓馮家相比還是值得的?！?/br>
    蕭煜不

    知為何，這一刻他嘴角上揚露出一抹笑容：“那我與太傅黨有何不同？”

    懷光道：“不一樣?！?/br>
    “哪里不一樣？”蕭煜放下手里的杯子，站起身走到窗前。

    懷光不知該怎么說，思量片刻他還是開口道：“公子若是說，咱們帶兵打仗的時候，為了能贏下那一仗，免不得會用一些法子，死一些人，但那都是以大局為重，不得已而為之?！?/br>
    蕭煜依舊沒有開口。

    屋子里靜謐了片刻之后，懷光聽到蕭煜嘆了口氣：“懷光，你還記得朝堂上有人罵過我什么嗎？”

    “他們罵我是個瘋子?！?/br>
    蕭煜笑容沒有變：“我可能真的瘋了，就算現在沒有瘋，繼續下去，有一日也會瘋?！?/br>
    蕭煜想起自己腦海中恍惚出現的那一幕幕殺人的情形，他用鮮血洗刷城池，心里卻沒有半點的波瀾。

    蕭煜道：“我一直覺得是我贏了，直到現在我才意識到，是他贏了?！?/br>
    這個他，懷光知道，公子指的是老王爺。

    “每次為了立功，總要出其不意，為了贏下一戰，用盡所能，漸漸地連犧牲人命都不在乎，”蕭煜輕蔑地一笑，“不是瘋了又是如何？他就是這樣看著我一步步地發瘋，因為他需要我為豫王府建功立業?！?/br>
    說到這里，蕭煜忽然覺得那些出現在他腦海里的事，不是他妄想，也不是在做夢，或許就是真實發生的。

    當然不是過去也不是現在，而是在將來。

    “王曾該殺，馮家也會被扳倒，”蕭煜道，“可不能利用這些無辜的性命?！?/br>
    雖然公子無論吩咐什么懷光都會去做，聽到這話，懷光還是從心底里松了一口氣。

    蕭煜忽然明白，為何公主憤恨先皇了。如果先皇明說為了拿下洮州等邊疆重鎮，讓公主犧牲性命。一條命，換來大齊邊疆的太平，或許公主會答應?？墒窍然蕸]有說，而是暗中將公主當做了棋子。

    人可以送死，但要死的清清楚楚，而不是從頭到尾被欺騙，到死還被蒙在鼓里。

    “王曾對于洮州來說仍舊是大患，”蕭煜道，“但有一日洮州百姓和衙署會直面王曾，相信那時候不會有人退縮?！?/br>
    蕭煜抬起手，看著自己一直握在手里的半塊桂花糕，從前的那些戰事，打了勝仗之后，加在他身上的榮耀……

    他忽然覺得，不如這半塊桂花糕來得重要。

    蕭煜將剩下的桂花糕送進嘴里。

    很甜，很好吃。

    父親不肯給他的，他還是拿到了。

    第328章 少了什么

    騎在馬上，趙洛泱與腦海中的時玖說話。

    “陳mama的針線是真的好，”趙洛泱道，“之前送了我一雙靴子，如今又是新做好的衣裙，下次再來的時候，我給你陳mama帶些東西?！?/br>
    從蕭煜屋子里出來之后，陳mama拉著趙洛泱去試衣裙，那是陳mama親手做的，用尋常農戶家女眷穿的起的布帛，衣角和裙角上繡了簡單的蘭花紋，精致又不會太扎眼，可見花了很多的心思。

    楊老太就說過，若是有人送禮物，你可以不要，花了太多心意，就必須要收下，日后還要花相同的心意回報人家。

    所以楊老太一直記得，他們搬遷離開家時，村頭的田家給了她們十個煮好的大鴨蛋。

    楊老太一路上說過好幾次：“田家不養鴨子?！?/br>
    所以趙洛泱沒有再拒絕。

    如果趙洛泱沒懷疑時玖就是小啞巴，今晚應該也不會發現端倪，因為小啞巴安排的太好了，她換衣裙的時候，自然要屏蔽時玖，等她拿上衣裙離開的時候，時玖也回到了系統中。

    時玖道：“下次你可以烤點野菜餅送過來?！?/br>
    知道時玖是在打趣她，不過想想自己那手藝，趙洛泱忍不住笑出聲，她的手藝是不好，不過烤得焦糊一樣有人吃下去。

    “也不是全都不好吧，”趙洛泱道，“奶酪還是我做出來的?！?/br>
    “嗯，”時玖道，“做壞了很多次?！?/br>
    確實。做壞兩次之后，時玖看不過去了，開始幫她做，一步一步都是按照他說的來，果然就成了。

    楊老太從小孫女那里學會了做奶酪的法子，就說道過：“這跟做豆腐差不多?！?/br>
    如果一早就讓楊老太做了，趙洛泱也不用浪費那么多牛乳。

    “時玖，”趙洛泱開口道，“我剛剛決定，如果有一天伱能從系統里出來……”

    時玖仔細地聽著。

    趙洛泱道：“我也不做飯食給你吃?！?/br>
    時玖：……

    “我錯了?！?/br>
    趙洛泱沒有回應，時玖道：“你睡不著的時候，我給你讀書?！?/br>
    趙洛泱聽著時玖的聲音，想到小啞巴，臉色蒼白，身子單薄，與她說話的時候，一直攏著氅衣，暖籠就在膝邊，他走路的時候很慢，能感覺到他身上沒有力氣。

    提及從前帶兵打仗時，眼睛里含著一抹悵然。捏著桂花糕時，神情卻變得那般平靜，仿佛早就放下了。

    豈知，池水越深，越是不起半點波瀾。

    那傷不止是傷在身上吧？

    不知他何時會好，還能不能恢復到從前？

    趙洛泱暗暗地嘆口氣，她會等著，

    她應該在王家莊子上多逗留一會兒，畢竟小啞巴醒來之后，只吃了半塊桂花糕，還沒有用飯食。

    “那我做給你吃?！?/br>
    時玖的聲音又傳來。

    趙洛泱笑了：“好?！?/br>
    剛剛應承完了，趙洛泱就問到：“我的財富值漲了多少？”

    時玖立即去看。

    財富值：78500元。

    財富值沒怎么漲，眼下還沒有搶劫山匪賺的多，不過山匪那次系統讓她買了一個寶箱花了5000元。

    趙洛泱嘆口氣：“看來豫王

    答應給銀錢了也沒用，財富值也不會一下子漲上去，不管是銀錢還是物什都要送到我手中才算?！?/br>
    趙洛泱會說這話，是因為她阿弟搜羅來不少的東西，那些東西也沒有漲財富值。

    “回去先翻東西，”趙洛泱道，“先把財富值漲起來，然后明日一早就去衙署要賬，沒有銀錢的話，用東西頂也行?！?/br>
    時玖覺得趙景云應該從來沒有被這樣追過賬，那個大嘴怪窮的時候也頂多蹭蹭飯，也好，經過了這次，他更會斷了驕奢的念頭，好好數著自己的俸祿過日子，否則……一輩子都不會消停。

    趙洛泱道：“咱們得好好完成系統任務了?！?/br>
    “嗯，”時玖道，“不過，我覺得……我們從前也是在好好完成任務?！碑吘鼓硞€人不見兔子不撒鷹，要不是看著這次事能成，都不會花魅力值去多兌換農具制造的書冊。

    趙洛泱又看看自己的魅力值，很快她下了決定，這次村中無論發什么，她都要自己挨家挨戶地送去。

    多跑一趟腿，說不得就能多收獲幾點魅力值。

    鳳霞村離王家村子本就不遠，趙洛泱一路騎行很快就到了。

    趙洛泱進村的時候，東西村的人都已經回來了，吃過飯后，大多數人都沒有逗留，因為趙家的院子實在太小了。

    就這樣走了幾撥后，趙家院子里還是很熱鬧，因為除了鳳霞村的人，孫家村和王家村的人也來了不少。

    方勝忠道：“這下流民都能吃飽了，我們回來的時候，看到北城門那邊還搭起了那種帳子?！?/br>
    方勝忠說完長舒一口氣，好像做成了一件大事似的，即便到現在為止，那糧食他們一粒也沒往自己嘴里塞。

    方勝忠擔心趙學禮的傷勢，又向趙學景打聽：“真的沒事？”

    趙學景點頭：“傷得不重?！?/br>
    方勝忠道：“幾個村子加起來有十來個人受傷，孫家村一個、王家村一個傷的有點重，除此之外還死傷了幾個流民?！彪m然他們早早就開始將流民往外拽了，可是一亂起來，還是有人被卷了進去。

    除此之外，傷的都是衙署的人了。

    牛道昌道：“張義大人肚腹上被人劃了一刀，還好傷口不是很深?！?/br>
    張義大人很是英武，他們路上遇到山匪的時候，張義大人就受了傷，而且治傷的時候一點都沒吭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