贖救第115章赤夕陽
小渣繞著巨衫轉了幾圈,樹洞多到離譜,看多了還有些頭暈眼花,它直直往樹頂飛,四散的樹干也有不少補丁洞,里面不管是動物還是人,這個數量都已經到了令人發指的程度。 小渣飛到頂,沒看出其他異常,低頭正想回到她身邊,樹中心漏出的一角吸引了它的目光。 【這里有一具棺材!】 游青黛仰頭看向小渣的方向,它的身型被樹干遮擋,完全看不見停在那里。 【樹中間被掏了個大洞,放了一具棺材,這邊上還刻了字,“死去還陽,入棺回魂”,什么意思?】 游青黛看了眼有光的地方,快步走到右側大樹后面藏身,有兩個人抬著尸體沿著來時路逐步走近。 她微微側過腦袋,看清兩人的臉,正是先前朝劉丹開槍的男人,他們抬著的是劉丹的尸體。 “這什么鬼地方?”前頭的男人搓了搓胳膊,把尸體扔到地上,四周陰森森的,就連風聲都帶著點凄慘地哭嚎。 “少廢話,趕緊把她埋了?!焙竺娴哪腥艘彩欠愿浪_槍的那個,長得比較粗獷,聲音里透著兇狠。 瘦一些的男人接過他遞來的鐵楸,認命地往土里鏟:“安子哥,慶哥到底在這里做什么?天天守在這,我養的那個娘們兒都快和別人跑了?!?/br> “就知道娘們兒,等這里的活計結束,你要幾個娘們不都是慶哥一句話的事?!卑沧邮挚?,吭哧幾下挖出了個一米的小坑。 電視劇上都是挖夸張到能裝幾個人的四四方方的巨型坑洞,但實際上他們肯本沒有那個功夫修整形狀。 只要能挖深,尸體能夠藏在地下,至于尸體是以各種姿勢嵌在土里,他們根本不在乎。 瘦男人嘟囔了兩聲:“可真的太無聊了,手機又沒信號,大家手里存的片子都看膩了,再這樣下去,我們直的也要變成彎的?!?/br> 安子不語,加快了揮鏟的速度。 瘦男人看向已經有些尸僵的尸體,聲音有些變調,眉目里滲透著丑陋的貪婪:“安子哥,這娘們身材挺好啊?!?/br> “別多事!”安子訓斥他,將鏟起的碎土扔向他的褲腿,“你要rou癢我拿塊砂紙給你磨磨?!?/br> “不用了不用了,安子哥?!笔菽腥死蠈嵙?,乖乖鏟著土,只是嘴仍然沒停,“我聽向陽說,這兒是濺爺以前呆過的地方?!?/br> “那都多少年前的老黃歷了,濺爺師父都死了多少年了?!卑沧铀坪鯇R爺比較感興趣,和他聊起了這個話題,“想想也是唏噓,他教出來的徒弟一夜間屠了滿門,以前漓云山外人哪里進得來,現在,呵!” 瘦子不解:“他為什么要屠了師門?有仇?” 安子哂笑:“還能為了什么,不就腿中間那點兒事兒,聽說是對師姐愛而不得,因愛生恨,趁著師門不備,把所有人殺了個精光?!?/br> “你還記得莒南路血案不?” 瘦子點頭:“當然記得,當時馬路上隨便抓十個人里都有九個人在說這事?!?/br> “聽說莒南路那住著他師父的家人,濺爺守在那家人門口,不管進來的還是出去的,全部咔咔,一片葉子結束生命?!?/br> 安子搖搖頭,甚至有些惋惜。 瘦子停下手中的鐵鍬,頗為不解:“不就是一個娘們兒嗎?至于殺那么多人?” “那可不是一般的娘們兒?!卑沧犹吡颂咚蔫F鍬,示意他繼續,“你想想,我們這二十多個寸頭里面,要是有一個女人,還一起生活十來年,你會不對她動心?” 瘦子嘿嘿一笑,猥瑣地抓了把褲襠:“我會對她動腳?!?/br> 安子頓覺在對一根欲望到頂的棒子說話,無語地搖了下頭。 兩人加快動作,將尸體丟進土里掩埋,臨走時瘦子想問巨衫樹上的補丁,被安子一句“別多管閑事,小心點腦袋”給噎了回去。 他們一走遠,游青黛就從樹后走出來,蹲身在劉丹被掩埋的位置用樹葉做了個標記,尋了出路離開這處詭異的樹林。 小渣飛得很后,基本是靠牽制被她拽著走。 【你怎么了?】 耳邊突然沒了嘰嘰喳喳,游青黛還有些不習慣。 小渣慢悠悠地飛抵她肩頭,圓圓的眼睛反著兩個白點,它苦惱地托舉著并不存在的下巴,郁悶道:【總感覺剛剛的巨衫枝葉有些過大,比正常的巨衫葉大了四五倍?!?/br> 它開始對這個世界產生懷疑:【這世界是裂縫太大,和其他世界產生融合了嗎?不應該有這么變異的樹??!】 游青黛仔細回想,巨衫的枝葉確實不是一般的茂盛,舒展開的枝葉能夠遮蓋天日風吹不漏,像個綠巨人,著實有些恐怖。 但這究竟是不是靈異事件,僅靠推測和猜疑并不能得出準確的結論。 游青黛跑到大路上,懶得再來回走動和紀霖燁錯開,索性撿了塊干凈的地方坐下等他。 太陽已經西斜,離落山不過半個時辰的事,晚上的山頂勢必會比白天冷許多,還好她穿了長褲,不然在這饑寒交迫,多少有些自討苦吃。 也不知坐了多久,月亮削尖了兩角嵌進橙紅色的天空,夕陽斜斜打在她肩上,將她的長發渡上一層赤橙光的霧氣。 紀霖燁拖沓著腳步,迎面撞進這幅水墨丹青里,步伐在此刻止住,他竟舍不得上前打破這幅美景。 那年初見她,也是這樣一個落山赤紅的傍晚。 從出生到記事,他從未見過姥姥姥爺,張霞忙著打麻將,也從未提起過。 那年姥姥姥爺相繼離世,張霞接到村里的土地種植賠償分配通知,急匆匆地趕去了鄉下。 也是湊巧,奶奶生了病,沒辦法帶他,他被迫跟著張霞出門,像尋常一樣以為只是去偏遠一點的誰家呆著寫作業,很快就會回來。 但當他坐上人聲喧嘩、來往擁擠的火車時,他才知道,這是一條通往他未來的路。 他不是一個早熟的男孩,也不懂什么是喜歡。 他只知道,那條長滿了狗尾巴草的道路,通往著一道矮矮的籬笆墻。 蹲坐在柵欄外的女生,穿著干凈卻灰撲撲的衣服,胳膊和腿均露出一截白玉般的奶油肌膚。 她的頭發很長,用樹枝盤在腦后,顯得她的臉很小很白,全身上下沒有一點她這個年紀該有的艷麗色彩。 可偏偏她看過來的那一眼,他看到了五彩斑斕的黑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