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他越推越重,似乎是想緩解脖子上的癢意,卻有更多的紅痕因為他的力道顯現出來。 打眼的紅白痕跡在裴煦略粉的脖子上交纏,像是共舞的綢緞,細看有些驚心,遠看又風光旖旎。 霍應汀莫名想起了那天晚宴的那朵紅白玫瑰,厄瓜多爾染色玫瑰里綻放得最艷麗的一種,就是這樣交纏又和諧的顏色。 裴煦忽然抬起眼,和鏡子里不知為何盯著他看的霍應汀對上眼,略微防備的目光一瞬將霍應汀拉回神,他像是被裴煦扎了一下,轉開頭不再看。 門被大聲關上,裴煦擦藥的手頓了頓,然后又若無其事地繼續涂著。 二十分鐘后,藥膏發揮作用,裴煦的脖子已經不怎么癢了,思維也漸漸清明了起來。 霍應汀推開浴室門,穿著黑色浴袍從主臥出來,挺闊的肩膀線條藏不住的優越,腰間的束帶往下是要命的長腿。他發絲還滴著水,水蒸氣將他的面部線條柔化了一些,似乎連四分之一的德國血統里的凌厲也被暫時藏匿了起來。 唯一沒變的是他一貫的侵略性,甚至洗完澡更盛了。 這時候專屬管家正好把餐也送了上來,裴煦和霍應汀相對坐在餐桌前。 點的都是清淡的菜,裴煦拿過一碗清淡的粥,用勺子舀了幾下,在里面看到了西芹后放下了碗。又換了一份南瓜羹,結果在里面發現了紅棗,于是又放下了。 霍應汀喝著粥,看裴煦就這樣換了一樣又一樣,養胃粥、南瓜羹、銀耳羹...... 他快氣笑了,放下碗點了點桌面:“挑食?” 裴煦看了他一眼,語氣淡淡:“不愛吃?!?/br> 一盅烏骨雞湯被推到了裴煦面前,霍應汀抬著下巴不客氣道:“最后一樣,要么餓死要么吃了馬上去吃藥?!?/br> 好在烏骨雞湯里沒有裴煦不愛吃的,他接過去慢吞吞的喝著。 霍應汀抱臂,發現這個人吃飯真的很慢條斯理,不緊不慢,好像剛剛被他兇的人不是裴煦一樣。 他正疑惑裴煦怎么不還嘴了,就看見吃好了的裴煦扯過一張紙巾在嘴角擦了擦,然后才終于抬頭,施舍似的對他說:“剛剛我是要自己點餐的?!?/br> 言外之意是要不是你過來橫插一腳這些我不愛吃的壓根就不會被擺上來。 霍應汀啞口無言,心說我好心照顧你還有錯了? 祖宗似的,真難伺候。 他正氣著,結果裴煦又站起來對著他認真說了句“謝謝”,弄的霍應汀一下就不知道該不該生氣了,正想說什么,但裴煦沒給他這個機會。 他拿著藥和水徑直走到了除塵結束的客臥,開門,進去了。 門關上,這回留在外面的成了霍應汀。 剛被打了個巴掌又賞了顆甜棗,然后又被小抽了一下,霍總覺得自己這一晚真的莫名其妙的,裴煦也是,涂藥膏前后根本就是兩個人。 霍應汀一邊悶悶地想著,一邊掃蕩似的把裴煦不愛吃的那些全部都消滅干凈了。吃完了他還在想幸虧他要得分量少,否則他一世英名后面還要加上“因暴飲暴食而死”幾個字。 四十分鐘之后,房間空氣凈化完畢,陸執來接裴煦。 霍應汀在門口的顯示器上看到是陸執后就去客臥敲門,但門里沒什么動靜,霍應汀擔心他過敏休克了,沒敢多耽誤,直接推門而入。 落地窗的窗簾沒有被拉起,借著星光和月光,霍應汀勉強能看清房間里的樣子。 裴煦大概是顧及著這里是霍應汀的套房,并沒有上床休息,而是抱著靠枕窩在沙發,靜靜地睡著。 估計是累狠了,竟然坐著也能睡著。 霍應汀壓了壓唇角。 裴煦偏頭靠在靠墊上,頭發軟軟地落在眼前,還有幾根搭在鼻梁上,有些長,卻不違和。似乎他這樣一張臉,做什么表情,留什么造型都是好看的。 霍應汀走近了兩步,想叫醒他,但忽然記起樓下的時候他就看到裴煦在打哈欠,又想起賀聞冬說裴煦是個工作起來不要命的,于是他腳步慢了下來,又停了下來,看了他幾秒,最后輕輕掩上門出去了。 他回到門口,對陸執說:“你們裴總已經睡著了,把人吵醒接回去太費事,就讓他在我這里睡吧?!?/br> 陸執有些猶豫,又看見霍應汀半靠在門框上,垂眼看著他,壓迫感突然席卷而來。 “你是裴煦的特助?” “是,霍總?” 腦子里一瞬間響起裴煦上次說的那句“看來霍總的特助也不是很機靈”,明白了裴煦的意思,覺得眼前的陸執哪是“不機靈”三個字可以概括的? 霍應汀忽然就有種秋后算賬的意思。 “上司花粉過敏,你光注意到鮮花,粉塵、螨蟲、氛香這些你就不考慮了?” “他下班一直到晚上十點沒吃飯,你身為特助,跟在他身邊居然也不提醒?他那胃還能經得起折騰?” “今天是沒出什么大事,但萬一出事了你能負責么?” “還有,處理東西的時候不要拿上司當借口,你老板可能不在意這些,但是很有可能會為他帶來很多麻煩明白嗎?” “放在霍氏我遭開除你八百回了,不知道裴煦怎么忍你到現在的?!?/br> “麻煩你專業一點,可以?” 陸執被庫庫一頓教訓,心里忽然警鈴大作,覺得自己是在太過疏忽。他平時總是嘴上叨叨,但裴煦一開口嚇他他就閉嘴了,那些關心其實根本沒什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