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第三十六章 狼群來襲
第二天早上睜開眼,石歸庭看到了一張放大的臉,被嚇了一大跳,連忙將頭往后移了下。原來符鳴竟也側身睡著,與他正好左右相對,符鳴的右手還搭在他的腰上。石歸庭腦袋哄地一下,腳趾頭都充血了,因為他發現自己有反應了,這是什么情況?他小心翼翼地退開來,偷眼去瞄符鳴,還好他沒有醒。 昨夜再次去睡覺的時候,符鳴說一條毯子太薄,他們也應該像其他人那樣將兩層毯子疊起來合蓋,這樣就不會那么冷了,于是兩人就第一次真正意義上同塌而眠了。夜里為了避開與符鳴過多的肢體接觸,石歸庭退開過好幾次,但似乎都被符鳴給拉回去了,沒想到他的手一直到早上都沒有松開。 石歸庭連忙爬起來穿戴,跑到帳房外頭被清晨的冷空氣一吹,果然就不再燥熱了。外面白茫茫的一片,下雪了?仔細一看,還好,不是雪,是白霜。他跑到騾馬那兒,有兩個早起的兄弟已經在為騾馬清霜了,石歸庭也去幫忙??粗切┭劢廾颊粗姿尿咇R,不由得心疼,這些可憐的牲口。 石歸庭前腳一出來,符鳴后腳就跟著到了,按他的習慣,通常都是最早一個起床的,不過最近和石歸庭睡在一起,他已經習慣了早晨偷看石歸庭慌亂的神情和舉動了。不過這一點,他肯定不會讓石大夫發現的。 符鳴看大家忙著給騾馬除霜,同大家打過招呼,忙去給給騾馬燒水喝。他自己是趕馬出身的,自然對騾馬心疼得不得了,恨不得自己代騾馬受這份罪。 這樣的霜凍天氣持續了兩天之后,大伙兒都紛紛開始擔憂,這去程尚是如此,回程豈不更苦?騾馬能夠受得了嗎?白膺的壓力巨大,因為這趟買賣是他堅持要接的,但事已至此,只能祈禱天氣好一點了。 九月初三,馬幫到達阿墩子,比預計的時間多了兩天,也算是情理中的事,這一路尚算順利,只是騾馬吃虧得厲害。符家幫的人都心疼騾馬挨凍受寒,在阿墩子的馬店里多住了兩天,準備好酥油、飼料、干糧等物品,才開始掉頭往回走。 照理說,回程幾乎都是空馱子,騾馬只裝了一些帳房、食物、水、以及飼料,應該會比較好走,速度也比去程要快上許多。但這一切都須得建立在天氣晴好的條件下。一進入九月,安多地區的風就大了起來,朔風一陣緊似一陣,地面飛沙走石,吹得人和牲畜都被迷了眼。人尚且比騾馬好一些,風沙一來,除了閉上眼睛,還可以用手去遮擋一下,騾馬則完全不行。 石歸庭看著騾馬的大眼睛盈滿了淚水,有的還起了血絲,不由得暗暗著急,這樣下去騾馬不病倒,也會影響行程的速度。他一路上暗自留意,看到路邊有合適的草藥就都收集起來,到了晚上,就煮上一大鍋水,讓大家給騾馬拭洗眼睛,防止騾馬眼睛發炎影響視力。當然也同樣給風沙迷了眼睛的人用。 符鳴憂著心,配合石歸庭一直忙個不停,盡可能減少影響馬隊的因素。符家茂拖著春生來找石歸庭:“石大夫,春生這兩天有點不舒服,你給看看吧?!?/br> 石歸庭這兩天一直都在注意騾馬的事,沒怎么去關心春生,這時看到他,發現他蔫蔫的,十分沒精神。連忙叫他坐下來把脈:“這兩天天氣冷,你要多注意點春生,他受了寒,有些發熱。我一會兒給他煎點藥喝?!?/br> 符家茂連連點頭,領著春生回帳房去了?;爻痰臅r候,倉嘉喇嘛又多借了兩頂帳房給符家幫,現在大家四五個人擠一個帳房,已經不算很局促了,符鳴依舊安排石歸庭和自己睡一個帳房。 石歸庭抬頭看一看天色,漫天的繁星已經看不見了,只剩下黑漆漆的天,低沉沉地壓在頭頂,似乎隨時都要壓下來?!斑@兩天變天了,恐怕有雨雪?!?/br> 符鳴一邊燒火一邊看石歸庭忙碌:“要是真下起雪來,路就會濕滑,騾馬就得包掌了,不然隨時都會摔折腿?!?/br> “晚上可怎么辦?騾馬沒有活動,在風雪中呆一夜,會凍壞吧?”石歸庭憂心忡忡。 “要真碰上下雪了,晚上只能時不時給騾馬燒熱水喝。不能讓它們一覺睡過去?!狈Q說,“今晚這風緊得很,又冷到極致了,恐怕今夜就有風雪,我去找大家來商討一下,準備應付意外情況。大夫你自己先忙著?!?/br> 說著便走了,石歸庭也無暇去顧及其他,他手腳麻利地從藥箱中翻揀出草藥,給春生熬藥。 這天夜里他們是在一片叫做野狼坡的杉木林里開亮的,四周有樹林子擋著,風就小很多。但是也很危險,老灰財神們容易藏在樹林里偷襲,所以守夜的人從兩個變成了三個,要時不時地去巡邏查看,提防野獸偷襲。 半夜里石歸庭睡得正香,被符鳴推醒來:“醒醒,大夫,到我們守夜了?!?/br> 石歸庭這兩天cao勞多,晚上睡得格外沉,符鳴真不愿意叫醒他,但是此刻卻需要他的協助,只能先辛苦一下他了。 石歸庭迷迷糊糊地穿衣著襪,走到帳房門口,符鳴在外頭說:“快點出來,別讓風吹進去了?!闭f著伸手拽了他一把,將他迅速地拉了出去,又飛快將門簾放下了。 石歸庭被凍得哆嗦了一下,睜開眼,嚇了一跳,居然下雪了。地上已經積了薄薄一層白雪,細細的雪粒子還在簌簌地落著,發出沙沙的響聲,他居然在睡夢中一點也沒聽到,估計是太疲憊了。 石歸庭只覺頭上突然罩下一頂帽子,抬頭看時,符鳴將自己的帽子摘下來給自己戴上了。 “不用,阿鳴,你自己戴?!闭f著便去摘帽子。 符鳴也不回頭:“讓你戴你就戴著?!?/br> 兩人先去了火堆,將火燒得旺旺的,雪粒子落下來,撲在火堆里,化了,冒出一點點白氣。幸而柴是干透了的柴,要不然架不住雪這樣撲。石歸庭戴著符鳴的帽子,去騾馬邊上的火堆看火。那些騾馬跪臥在地上,低著頭,鼻腔里噴著熱氣,身上蓋的氈毯已經落滿了雪,看起來十分的可憐。 石歸庭添了幾根柴,將火撥得更旺一些。又去看鍋里的水,已經熱了,便舀出來,繼續添水燒,提著熱水去喂馬。符鳴也走過來,遞給他一個杯子:“大夫,喝茶?!苯舆^他手里的水桶,走向騾馬。 石歸庭捧著杯子,手心和心窩都是暖暖的。 不多久符家茂也出了帳房,他也是這一批的守夜人。他沒留神,腳下一滑差點摔著,嚇了他一跳:“下雪了啊,難怪這么冷?!?/br> 石歸庭笑一笑:“起來了啊,春生沒有醒吧?” “沒有。我去看看騾馬?!?/br> 石歸庭說:“酥油茶好了,先喝點茶吧,暖暖身子?!?/br> “不用了,剛起來,還不冷?!?/br> 石歸庭趕緊喝完茶,也去幫忙查看騾馬的,為它們清除鬃毛與氈毯上的積雪,那些騾馬安安靜靜地趴著,就像石像一樣,一動也不動。 突然,守夜的狗站起來,嘴里發出“嗚嗚”的警告聲。石歸庭頭一次遇到這種情況,但是也知道有突發情況發生了:“阿鳴,黑子好像發現什么了?!?/br> 符鳴正在給騾馬喂熱水,聽他這么一喊,連忙抬頭去看狗。因為下著雪,白雪反著光,光線雖然暗,但還是能視物。黑子和另一條叫大黃的狗并肩站著,面朝西面的樹林,后腿往后蹬,作沖鋒狀。 他們往林子里一看,只見昏暗中有綠色的光點在閃動:“是老灰!家茂,快去加柴,將火燒旺一點。大夫,去將大家都叫起來,順便將我的長刀拿來?!闭f著自去找了一段木棒拿在手里,一邊給騾馬旁邊的火堆加柴。 石歸庭回頭看了一眼樹林子,綠光閃閃爍爍,至少有十來雙,老灰總是成群結隊行動的,今晚不知怎么就盯上馬幫了。 兩只狗站在原地大聲吠叫起來,林子里的老灰并沒有退卻,頭狼仰天長嘯了一聲,聲音凄厲而滄桑,叫人心里發顫。原本安靜的騾馬都一陣驚慌,有些都嚇得站了起來。 帳房里的人有些已經被驚醒了?!鞍l生了什么事?” 石歸庭挨個去掀門簾:“大家都快起來,老灰來了!” 一聲老灰來了,將大家的殘夢全都驚醒了,趕緊爬起來穿衣服。石歸庭找到堆行李的地方,翻出符鳴的長刀。他一直以為這把刀是做裝飾用的,沒想到真還有用上的一天。 他提著沉重的大刀跑到符鳴身邊:“阿鳴,給!怎么樣,走了沒?” 符鳴接過刀,將木棒塞進他手里:“拿著。你先去找春生,看著他別讓他受驚嚇了,帶著他去火堆邊。其他的人先去牽騾馬,將它們牽到火堆中間。再點幾堆火,柴不夠的,勞成和小年去砍柴。家伙全都cao起來!” 大家全都非常主動地去做事,牽馬的牽馬,燒火的燒火。狗依舊在叫,那群老灰越聚越多,竟然有二三十條至多,是一個大狼群,今晚看樣子是無法善了了。大家都懸著心,將焦躁不安的騾馬牽到火堆中間,大家又陸續點起了四五個火堆,勉強能夠圍城一個圈子。老灰們怕火光,不敢輕易靠近。 但是隱患依舊存在,現在是子時末刻,離天亮起碼還有兩個多時辰,他們昨天傍晚盡管存了不少木柴,但是絕對不夠這么多火堆一起燒。若是那些老灰不散,一直等著柴燒完,再向他們發起進攻,到時候后果不堪設想。 符鳴鎖緊眉頭:“阿成,柴都劈完了嗎?” “劈完了?!眲诔珊椭苄∧陮⑹O碌牟穸汛a起來,那堆木柴小得可憐,頂多還能支撐半個多時辰。符鳴環顧了一下四周,老灰在西面,東面暫時還沒有發現老灰。一定先要去弄些柴火來才行,昨晚居然沒有準備足夠的柴,這是重大的失誤。誠然,也是大家對這里環境了解太少的緣故。 “阿膺,你帶上五個身手好一點的人去撿柴,去東面的林子里撿,越多越好。拿松脂來點火把,一人點一支,家伙也帶在身上。帶著黑子去?!狈Q吩咐道,“余下的人都在這里守好騾馬,這□□的老灰隨時都可能沖上來?!狈Q心里發急,粗口都爆出來了。 石歸庭看著大家cao哨棒、□□和大刀,這才知道,原來他們幾個都是會一招半式的。他大聲囑咐道:“大家千萬要小心,盡量別給老灰咬傷了,恐怕會得恐水癥?!?/br> 所有人聽了心里一凜,被貓狗咬了,不見得會得恐水癥,但是一旦發病,那就只有死路一條。老灰雖然不是狗,但也有可能會有同樣的癥狀,所以個個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