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瑤白天坐，晚上會半蜷縮在這里睡著。

    陳啟明其實想給她把地板撬開安個水暖，但是沒找到機會，只能換個厚點的被子將就下。

    鋪好后看向病床，一股腦的把上面的墊子拉下來，一起鋪上面。

    一切準備就緒壓了壓，轉身就跑。

    關門聲和洗手間開門聲一起響起。

    陳啟明手撐著玻璃，目不轉睛的看簡瑤。

    看見她披起洗手間門口的被子，漏出的腦袋對角落多出的一大團柔軟歪了歪。

    雖然看不見臉，但依舊可愛的陳啟明心都要化了。

    不等化，簡瑤沒理新的，挪去了另外一個角落，團團坐下來，和平時一樣的面壁思過，漆黑的腦袋被掀開的被子淹沒。

    陳啟明慢吞吞的扁了嘴，嘀咕：“小傻子，那被子是我給你買的最好最厚的蠶絲被，比你手里的棉花強一萬倍，多暖和啊你不換，笨死了?！?/br>
    不說了，目不轉睛的看了她好大會，打開筆記本咬著筆蓋記錄她上廁所的時間，算了下，倆小時內，這小笨蛋不會再動了。

    陳啟明叫來護工在門口守著，下樓開車去了從前給簡瑤買糖果的店。

    陳啟明其實不知道簡瑤喜歡吃什么，尤其是特別。

    她這個人對吃穿用度都沒需求，家里做什么，她會吃什么，對陳啟明開過口要的東西就三樣。

    糖果、蛋糕和蟹黃包。

    可這三樣，她真的喜歡嗎？

    之前以為是為了勾引他故意這么說的，現在想想，一時間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喜歡。

    陳啟明買了一斤藍莓爆汁。

    看了眼時間，沒買蛋糕和蟹黃包，去水果店給簡瑤買下午要吃的水果。

    目光定格在了西米果上，手指蜷了蜷，買了一小袋。

    回去精細的洗干凈，在吃水果的時間到了后推門進去。

    一步兩步三步，距離五步的時候，簡瑤哆嗦了下。

    陳啟明不近了，原地蹲下，把水果盒推過去，輕聲細語，“簡瑤瑤，吃水果了?！?/br>
    第516章 不離開

    簡瑤和平時一樣微微側身，手指勾住了水果餐盒，然后抱著。

    平時陳啟明和簡瑤有說不完的話。

    從瑣事到近事，到樓下病人的八卦，換著法的和她說話，夸夸其談，不厭其煩。

    但這會說不出口。

    因為陳啟明有點忐忑她會不會吃和他有點關系的西米果。

    醫生說了。

    失智的病人為了防止病情加重，身邊不能出現任何刺激她的因素。

    醫生說的刺激自然是戰場，槍林彈雨和與其相似的聲響。

    但陳啟明卻覺得，也有自己，是他把她給逼瘋了。

    簡瑤認不清所有人，看東西全是暗沉沉像是血液的醬紅色，自然也認不清他了。

    陳啟明能接近她，五步之遙，但和他有關的東西呢？能進到眼皮底下嗎？

    陳啟明摩擦了瞬口袋里塞的滿滿登登的糖果，心臟不自覺的揪了起來。

    糖果、蛋糕、蟹黃包和他關系近一點，是從前他給她買過的，她也開口要的，但陳啟明有點不敢。

    暫時只敢用西米果這個不是他買，只是他喂過的。

    她會吃嗎？

    陳啟明盤腿坐著目不轉睛的看了簡瑤半個小時。

    這半個小時里，簡瑤抱著水果盒背他，腦袋始終垂著。

    半小時到后。

    簡瑤第一次做出了別樣的動作。

    她把盒子里的西米果倒了。

    十二顆還帶著微薄水汽的西米果從簡瑤身邊滾落到陳啟明身邊。

    隨后陳啟明精挑細選的粉色塑料水果盒，被簡瑤重重的摔在地上。

    陳啟明愣住了。

    眼睜睜的看著簡瑤把被子掀開，整個人死死的裹進去。

    和從前御寒不一樣，是種要窒息的裹法。

    陳啟明慌了，忘了她現在的畏人和膽小，連滾帶爬過去，“簡瑤，出來，簡瑤！”

    陳啟明的力氣多大。

    簡瑤的力氣多大。

    伴隨著嗞拉一聲聲響。

    本就單薄的被子破碎。

    簡瑤雪白的臉和通紅的眼睛漏出來，盯著陳啟明猛的尖叫出聲。

    聲音尖銳刺耳，滿含痛苦和猙獰，像是在被凌遲。

    陳啟明到被聽見動靜進來的醫生拉開，都從驟然瘋癲的簡瑤臉上回不過神。

    陳啟明被轟出去，簡瑤被按在了地面上。

    在陳啟明沒看到的幾秒里。

    簡瑤的尖叫乍然而止，怔怔的看著陳啟明離開的地方。

    那里躺著一顆陳啟明口袋里掉落出來的糖果。

    被按著的簡瑤抿抿唇，手艱難的伸出去，在沒人注意的時候，悄悄的握住糖果，牢牢的，不松手。

    簡瑤突然發狂的原因，陳啟明告訴了主任，是和他相關的西米果。

    主任皺眉：“和你相關的西米果？”

    陳啟明摩擦了瞬口袋里滿滿登登給簡瑤買的糖果，低低的恩了一聲。

    “陳太太是戰后創傷應激障礙，你們這么恩愛，和你相關的東西，應該可以安撫她的情緒?！?/br>
    “恩愛……”陳啟明在嘴里咀嚼了幾遍這個詞匯，輕輕笑了一聲，說：“我們倆恩愛的時間掰手指頭數數，連她在境外十分之一的時間都不到?！?/br>
    更多的是相互折磨和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