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婚之禮
十數騎趕到帳前時,聞道的便是帳內女子的驚呼,與男子用力時的低喘,有人吹起口哨,調笑與渾話四起。 “嚷嚷狗腳啊,都給特么我安靜些!”太上皇帝伏在多伽羅身上,忍住滂沱四溢的欲望,對著外面怒吼道。 笑語漸息,為首者刻意用過分恭敬的語氣道:“是,陛下還有何吩咐?” 話音剛落,又傳來一番忍俊不禁的噗哧低笑。 “炙只上好的羔羊來!”第豆胤且抽送且道。 “是!” 須臾,帳外宰羊的宰羊,生火的生火,還有人抬來了酒,就在喧鬧嘈雜中,一對“新人”完成了新婚之禮。 “沃野鎮?!备叱钡挠囗嵵?,少女突然輕道。 “甚?” “除了留在平城的,我等全部去沃野鎮?!彼σ怀槌?,她的思維便清澄了。 沃野鎮(于今內蒙古),乃是六鎮中最西一鎮,去平城最遠,受其約束亦當最少。乙弗本非大部,經不起拆割的。 “好?!彼患偎妓鞯卮饝?。 每一個細胞都處于極度的歡樂時,還有甚是男子不能應許的呢? “難陀,你說我是不是做錯了?”最終委身于人,選擇了屈服、討價還價,令她感到恥辱。 “你當時可有其他的選項?”他問。 她搖了搖首,身上無有武器,如何得脫?只是,自己其實早就動搖了,就在開出那些條件后。 為阿爺平反、除掉馮氏,是她夢寐以求的事,是甚至度易侯都做不到的事。而遷往六鎮、遠離平城,也是極理想的安排,未必比逃亡青海差。 此叁點,關系著她與整個乙弗部的未來,關系著乙弗子孫降生于何等世界,若都有了著落,她多伽羅何敢奢求更多? 只要太上皇帝信守諾言,一一做到這些,那么她接受他的恩寵,并以身心報答之,難道不是順理成章的么? 只是,她的心中仍不平、仍郁結,倒不是懷疑他,而是每日醒來,她都好委屈,好想哭。 ——并非如今的這個她,而是最本真、最童稚的她,不姓乙弗、不是酋長之女的她,五六歲時到了佛寺、頓覺新奇有趣、懵懵懂懂不知喪親之痛的她。 那樣一個愿乘有翼之馬翱翔天際的小女郎,若非君王的垂愛和誘惑,是仍可自由自在地活在她胸中的,可今后,只能被她勉強隱去和遺忘了。 為何無人提過,政治上的責任是如此沉重?。。。 “既無,你又何必懲罰自己呢?逃亡的路線,是你我二人規劃的,只是人算不如天算,天大雨,彼等發現得又太早?!彪y陀望了望窗外繼續道,“如今,崇光宮及周圍有重兵把守,你出入亦有無數人跟從?!?/br> 是啊,昔日在萬壽宮,宮人一手就數得出來,而今身邊滿是扈從、侍衛,令她頗感窒息,彷若牢籠中的困獸。 “切莫因為一時的困境,就自暴自棄。若做了乙弗嬪,留在可汗身邊,你大可憑借自己的寵愛對他施加影響,改變他、改變大魏的前景,哪怕是向你所期待的方向多靠攏一度,也是巨大的成就,不是么?” “嗯?!彼c了點首,心稍稍安定。 “若有一日做不了乙弗嬪了,那么重圍自然解散,到時你無論是何打算,我都會拼盡全力相助?!?/br> 做不了乙弗嬪?會有那一日嗎?目下第豆胤對自己甚是寵待,只不過他的愛何時衰竭,是誰也無法預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