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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欺 第18節

    蘇執聿怒極反笑:“你說呢?”

    方時恩抓了抓頭發,他很快找回自己的聲音,想要從床上爬起來靠近蘇執聿,“對不起,執聿哥,我晚上喝多了,我不是故意要遲到的?!?/br>
    蘇執聿朝后退了一步,沒讓他碰到自己的衣擺。

    再次打量了除了一張臉以外,一無是處的方時恩,蘇執聿想,他和這種人糾纏到床上或許本身就是一種錯誤。

    方時恩這種程度的蠢,已經稱得上是他人的折磨,社會的負擔了。

    “方時恩,你記得我當初和你提的三個要求嗎?”

    蘇執聿站在那里居高臨下望著,頭發還在往下滴水,模樣狼狽的方時恩,“我當初說要你隨叫隨到,說我不與他人共享,要你床上少哭一點,到現如今,你哪一樣做到了?”

    方時恩這個時候本就極度不適,大冬天即使在開著暖氣的房里,被潑了冷水后,他還是一陣陣發冷,感到頭痛欲裂,即使理智上知曉自己這個時候應該輕聲軟語祈求蘇執聿,也很難很好地克制住語氣:“我不是都說了我不是故意的嘛,知道你今天回來,我還定了鬧鐘呢,我只是,我不知道怎么回事,鬧鐘沒響?!?/br>
    方時恩不由解釋起來:“我跟孫知賢什么都沒有,干干凈凈?!彼镀饋碜约旱囊路?,證明一樣說道:“你看,衣服都沒脫。我跟你說,你有所不知,那孫知賢下面不行,他不會對我做什么的?!?/br>
    蘇執聿到此刻看他還如此一臉蠢像,忍不住伸手扯住了方時恩的衣領,將他拽起,轉向他背對著的墻面,“你以為孫知賢是什么好人,平白無故浪費時間陪你玩?他是下面不行,你知道他在床上都玩什么,都怎么玩?你知道之前陪他睡過的男孩都在醫院住了多久嗎?”

    方時恩看到墻面上的器具,雙眼不由睜大,旋即便是一陣毛骨悚然。

    “那我怎么知道嘛!”方時恩知曉自己被孫知賢的假意善面所迷惑,雖有后怕,卻不愿被蘇執聿這樣訓斥和粗魯地對待,脖子被他拽的呼吸不暢,他忍不住掙了一下。

    蘇執聿看他掙動,將手徹底一甩,一副不愿再與方時恩多費口舌的架勢,冷酷至極地說道:“我們徹底結束了,你自己抽時間,盡快把你的東西從我的房子里搬走?!?/br>
    他像是完全忍受不了方時恩這樣的背叛,說完后便轉身要走。

    “干嘛呀,我和他不是還什么都沒發生嗎,你至于嗎?”方時恩看著蘇執聿如此絕情寡意,本來自己差點兒突遭橫禍被孫知賢騙了就已經夠可憐了,他跟蘇執聿了半年,他卻一點兒情分都不念。

    “你有必要跟我擺這副臉嗎?”方時恩似乎也是被逼到了極限,他怒氣沖沖對蘇執聿的背影喊:“你自己不是也一樣在背著我和女人接觸,你都這樣了,我難道就不能給自己也找找下家嗎?”

    蘇執聿聽到這里,猛然轉身,像是被徹底激怒:“你跟蹤我?我跟誰接觸你有資格管?”

    方時恩大喊:“那你又有什么資格管我!”他胸口都氣得劇烈起伏起來,一般是惱意一半是傷心:“我跟你說姓蘇的,你也別以為你有多高人一等!你和我之間是你情我愿的公平交易!還你說徹底結束,你再想賣我還不賣了呢!”

    “三天!三天之內就從我的房子里搬走!”

    在蘇執聿含著怒意降至冰點的聲音落下后,方時恩也提高了音量:“不用三天!一天我就搬出去!”

    再回應方時恩的話的是一聲劇烈的門響。

    蘇執聿摔門離開了。

    第18章

    方時恩難得說到做到,真的在被差點兒“捉jian在床”后的第二天傍晚,把自己的行李大包小包收拾了一下,用兩個超大號的行李箱從金楓南灣拉走了。

    從金楓南灣離開后,他沒有回到溫納莊園,一是還不想讓程詩悅知曉他被蘇執聿趕出來了,二是他這事確實做得不怎么地道,他有點擔心程詩悅知道了會不高興,又或者催促他再去找蘇先生道歉之類的。

    最終,方時恩有點像是逃避家長任務的小孩,拉著他的行李,落腳到了一家環境不錯的酒店里。

    “阿嚏!”方時恩打了一聲噴嚏,而后從床頭柜上抽出來一張紙巾,擤了擤鼻子,他把用過的紙巾丟到垃圾桶里去,揉了揉被搓得有些泛紅的鼻頭。

    從那天被孫知賢稀里糊涂帶到酒店里,蘇執聿找來,兩人大吵一架,而后蘇執聿摔門而去后,方時恩也不可能有心思在掛了滿墻不堪入目的情色器具的房間里睡得著覺,于是在蘇執聿離開沒多久,他也離開了。

    可能是當天出了大汗,又在冬天的夜風里走了一段路,方時恩就有些感冒了。

    方時恩把被子披在身上,半坐著,佝僂著身子,用一根吸管攪拌著玻璃杯里的感冒沖劑。

    房間里的空調溫度已經調到很高,方時恩卻還是陣陣發冷。

    他疑心自己已經起了低燒。

    等把感冒沖劑攪和好,喝下肚,他才感覺到身子回溫了些,仰頭倒在床上,蒙上自己的腦袋,閉上了眼睛,準備睡一覺。

    睡前迷迷糊糊想起來最近的糟心事,他還是沒忍住在心里罵蘇執聿。

    其實對于那天兩人吵架的記憶,方時恩已經相當模糊,但是他的情緒記憶還依然存留,每每想起蘇執聿他便心生怨懟的同時又不免傷心。

    即使是他真的有做錯事,不該在跟蘇執聿保持關系的時期和其他男人也走這么近,但是退一步來說,蘇執聿難道就一點兒錯都沒有嗎?

    如果不是他在大冬天澆自己一臉水,自己從那家花園餐廳里走出來的時候也不見得會凍病……

    而且最后還厲聲呵斥自己什么?要自己三天搬出去,當初邀請自己住進金楓南灣時可不是這樣的嘴臉!

    這薄情寡義的恩客,方時恩在心底實在痛恨。

    走到如今這一步,方時恩也真的認清自己,他根本無法像是他jiejie那樣,曲意逢迎,八面玲瓏地行走在男人之間。

    他控制自己情緒的能力太差,也不夠成熟與圓滑,萬一一個倒霉,再碰到孫知賢這種笑面虎,還很容易落得個尸骨無存的下場。

    方時恩自小就不是一個身子骨硬朗的人,在青少年時期,他還像是一只瘦骨嶙峋的幼貓崽子一樣,受一點風就要生病。

    后來有了程詩悅的幫襯,身上才慢慢長了些斤兩,變得體格勻稱,身體才看起來健康了一些。

    這次的感冒,他到了第五天才緩緩轉好,白天時不再頭腦發昏,鼻子不通氣。

    頭腦清醒以后,方時恩查了查自己手頭剩余的錢,盡管孫知賢是圖謀不軌,但是他陪自己在賭場玩得那幾把,贏來的錢可是做不了假。

    除去他前段時間的開銷,他手頭還剩下二十多萬元。

    如果不再去賭,這些錢足夠他獨自生活一段時間。

    方時恩身體恢復了一些后,胃口也變好,晚餐給自己點得格外豐盛。

    夜晚,他一遍看著酒店房間里的液晶大屏,一遍夾菜吃。

    電視里正在播放一場喜劇表演,在被舞臺上的演員夸張的表情和動作逗笑的時候,獨自坐在一張圓桌前的方時恩也會跟著樂呵呵地笑。

    可能是節目過于精彩,方時恩每次笑的時候都很投入,因此在節目第二次進廣告時,方時恩夾起來一筷子菜放進嘴里時,發覺他點來的餐食,都已經涼了。

    節目再開始時,舞臺上的演員換了人,方時恩也不再笑了。

    他轉過頭來,看到夜幕下,窗外燈火明滅,車流不息,暖色調的車燈流淌在城市的脈絡。

    方時恩有時候會覺得孤獨。

    有時候也會覺得后悔,但是他并不會承認。

    他也有二十多歲了,也知道自己現在非常的不務正業,這樣下去不是個辦法。

    但是又有什么辦法呢?

    方時恩想,那個詞叫什么來著,他絞盡腦汁,終于想起來是物極必反這四個字。

    這都怪他當時在溪縣過得太苦了,若非如此,他也不會變成現在這樣。

    方時恩的最后也沒想出來什么所以然,桌上的外賣也不收拾,去洗了個熱水澡對這段短暫的反省做告別,唉聲嘆氣一番,而后又昏頭昏腦地睡下了。

    翌日是個陰天,方時恩雖然懼冷,但是由于這幾天生病,他已經在酒店足足待了快一星期沒有出門了,憋得氣色都有些不對了。

    因此在這天傍晚,方時恩給自己圍上了一條圍巾,給自己做好保暖,終于從酒店出來了。

    他一個人在街上閑逛,碰見小吃攤,嘴饞了便買。

    終于在把咸的甜的冰的填了一肚子,胃里都開始有些不舒服后,方時恩才罷休,決心再走一圈消食。

    十分鐘后,他越走越是覺得自己走到的地方偏僻。

    等到他再抬頭看,竟然發現他不知不覺又走到了瀾海酒吧門口。

    方時恩仰頭看著酒吧牌子,腳步不自覺朝前邁了一步。

    然而他在這個時候想起來,幾天前他還計劃過用手頭的錢維持他的生活,去掉酒店費用,只是日常開銷的話,他收著點花,順利到明年開春應該不成問題。

    前提是,如果不賭。

    但是如果不去瀾海酒吧里玩,那他還能再尋些什么樂子呢,酒店房間電視里的那個喜劇節目已經不再能夠逗笑他了。

    去玩一玩麻將,總比他一個人在酒店里悶著胡思亂想好。

    在步入瀾海酒吧之前,方時恩站在門口,輕聲自言自語說:“我再玩最后一次?!?/br>
    盡管很多人都心知肚明,大部分賭棍的“最后一次”等于“以后的很多次?!?/br>
    在方時恩抬腳進去的后一秒,陰沉了一天的天空,終于飄下來一滴水珠,落到了方時恩的腳后,因為下一秒方時恩走進酒吧,雨水也沒能沾濕他。

    入目又是熟悉的一切,半下午懶懶散散在吧臺前擦酒杯的酒保,室內放著舒緩的音樂,方時恩走到通往地下室的暗門前時,還順手幫一個保潔拾起了倒在地上的拖把。

    方時恩來到地下室,路過賭桌前時,望了一眼。

    由此,又想起來孫知賢這個人,他感到一陣惡寒,連帶著即使對那賭桌興趣未減,還是依然走向了麻將室內。

    第19章

    程詩悅從未想到有一天事態會發展成這樣。

    一向臉上掛著勢在必得的笑容的她,此刻踩著一雙坡跟鞋,一臉煩躁地打開溫納莊園的別墅大門。

    門剛剛打開,她便克制不住激動的情緒,氣急敗壞地將手臂上挎著的包狠狠往地上一砸。

    霎時間,包摔到地上,里面的口紅,化妝鏡,氣墊卡包等等零碎的私人用品從只有一個磁吸扣的名牌包里跌落出來,散落了一地。

    程詩悅此時已經顯懷得十分明顯,如果方時恩不是處在,因為惹惱蘇執聿怕程詩悅不高興而躲避程詩悅的時期,他回到溫納莊園再見到此時的程詩悅,絕不可能再錯認,誤會程詩悅是吃胖了。

    許是因為情緒起伏太大,程詩悅突感一陣胸悶喘不上氣,從懷孕以來她的身體狀況就算不上好。

    她一只手扶著樓梯扶手,一只手按在胸口,佝僂著身子,緩了很久才算是真正好受一些。

    那句話怎么說來著,玩鷹卻被家雀啄了眼。

    自此那日方時恩提及王惠的女兒在與蘇執聿接觸的事情后,程詩悅就試探了幾次王惠的口風,暗地里又找人想要調查一下,有關此事的消息。

    這種事情,一般都是由兩家家長牽線,再明顯不過的商業聯姻。

    王惠對與前妻所生的女兒也算是寵愛有加,即使是商業聯姻,也未必非要自己的女兒與一位同性戀締結婚姻關系。

    如果從王惠這邊下手,怕被輕易察覺,程詩語原本想要將此消息往他前妻那里透些風聲,卻沒有想到這一查不要緊,竟讓程詩悅得到一個令她十分難以承受的消息。

    因為程詩悅這些暗地里的小動作,打草驚蛇,暴露了自己。

    反倒被對方抓住了小辮子。

    王惠的妻子,一直以來都和自己的女兒長期居住在國外,她和王惠也不是有多深的感情,對王惠外面一直有些圍繞在周圍的鶯鶯燕燕向來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但是這并不代表出身門第的于涵嫣能容許王惠在外留有其他的孩子,她身體不太好,與王惠只有王思瑜這一個獨生女,王惠如果有一個私生子這對她和她女兒的威脅都太大,而且這對兩家的合作關系也有非常不利的影響。

    程詩悅是從野路子一步步爬上來的,碰到于涵這種名門世家出來真正大小姐,那些不入流的手段還沒來得及施展,對方一紙律師函便已經打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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