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欺 第15節
黑暗中,方時恩眼睛泛著幽幽的亮光,“那我們要是斷了,你會把這棟房子當分手禮物送給我嗎?” “執聿哥,其實我從小的夢想就是有一套房子,有個自己的家?!?/br> 蘇執聿面無表情看著方時恩,他抬手將對方搭在自己肩膀上比自己小了一圈的手扒拉了下來。 “執聿哥,我……” “閉嘴,睡覺,不睡就出去?!?/br> 第15章 蘇執聿去外地出差的第一天夜里,方時恩深夜難眠。 在輾轉反側了一個多小時后,他終于拿出手機,打開了瀏覽器,輸入富生地產,而后從相關詞條里找到了王惠的女兒,點進去看到對方一長串子的履歷獎項,方時恩頭腦不由涌上一陣眩暈之感。 那女孩自小到大的獎項詞條串起來竟能饒方時恩三圈還不止。 頭一次,方時恩有幾分痛恨小肖的見多識廣。 如果小肖沒有將人認出,方時恩就不會知道富生地產,也不會因為好奇去搜索,從而對蘇執聿目前接觸的這位女士產生了這么多不必要的了解。 也就不會這么深刻地體會到,什么叫云泥之別。 方時恩倒在床上,將手機關上,過了一會兒,復又打開手機,把搜索記錄都一并清除了個干凈。 自那天以后,諸多原配打小三,捉jian在床之類的狼狽戲碼已經在他腦海里快要上演到了十八集。 盡管在蘇執聿面前,方時恩沒有表現出來什么,但實際上這件事給方時恩帶來了不小的危機感。 瀾海酒吧。 方時恩照例在地下小賭場里的棋牌休閑娛樂室內玩著麻將,隨著時間過去,來來往往有不斷進來,又離去的客人。 這天小肖和方時恩湊了一桌,打了三個多小時后,有客人叫了一壺茶,侍應生送茶進來的時候門敞開。 透過敞開的門可以看到外頭進來一位穿著西裝,頭發用發夾固定,露出來光潔額頭的俊朗男子。 看起來很有派頭,因為劉老板離開了他小吧臺的位置,點頭哈腰地面露恭維前去迎接了男人。 察覺到方時恩的視線,小肖也朝門外瞥了一眼。 小肖此時在方時恩眼里等同于本地通,方時恩打出去手里一張牌,閑聊一樣問:“你認識?” 多打量兩眼后,小肖說:“眼熟,好像是孫知賢,這家酒吧之前的大股東,后來轉手給了劉老板,但是據小道消息說真正的幕后老板還是他,劉老板算是二老板?!?/br> “他這幾年在外頭做建材生意,最近應該是回來了……” “對了,還聽說他喜歡玩男人……” 方時恩聽到這里猛一激靈,看小肖一臉神神秘秘,嘴上便說:“喜歡男的又有什么稀奇的?!?/br> 侍應生將茶水送到后,退了出去,麻將室里的門隔音效果還算不錯,外頭的聲音傳不進來什么。 即使如此,小肖貼近方時恩耳邊時,還是非??桃獾貕旱土寺曇簦骸跋矚g玩男人確實不稀奇,但是聽他說他年輕時候經歷一場意外,然后下面就……” 方時恩聽清楚炸在耳邊的那個字后,驀然睜大了雙眼,轉頭問臉上促狹笑容未消的小肖:“什么?那怎么玩?” 小肖原本還要說什么,卻看到桌上坐著的另外兩位已經面露不豫之色,有一位甚至故意重咳出聲。 他便趕緊收住了話頭,心里不由悚然一驚。 這地方人多口雜,在這樣地方議論外頭那位的陰私,萬一露一點兒風聲出去,傳到孫知賢耳朵里,可要叫他吃不了兜著走了。 “那誰知道,其實……其實我了解得也不多,道聽途說罷了?!毙⌒ば奶摰卮蛑R虎眼:“也不知道真的假的,咱們繼續,打牌,打牌,不說了?!?/br> 小肖卻也是未有想到,這樣無心的一句,卻叫方時恩一邊心里泛起疑惑的嘀咕,一邊也算是留了心。 這位孫老板在這段時間來瀾海酒吧里玩的次數不少。 這日,方時恩把手里的錢又輸了個精光,他心情郁悶地從麻將桌上起身,便開始朝外走。 孫知賢這段時間,來了這地下小賭場三五次后,早就注意到了方時恩。 孫知賢也從劉老板那里打聽出來這小男孩每次來這里只打麻將,瀟灑得很,錢玩光了就甩手走人。 剛巧這次出來,方時恩目光掃過人堆中間的孫知賢時,孫知賢也望向了他。 兩人目光猝不及防地一對,方時恩便從對方的眉眼里嗅出來了那么一絲危險的味道。 但是再仔細看看,又仿佛剛才感受到的危險不過是錯覺,因為方時恩看到孫知賢面對自己牽了牽嘴角,是個很友好的弧度。 孫知賢在賭桌上的動作本就讓許多人矚目,這時候他停下來,這些人也都順著他的目光看了過去。 方時恩是這里的???,這些客人也有和他打招呼的。 “怎么了,今天這么早就走?” “方公子,是麻將桌沒湊夠人手嗎?” “……” 孫知賢這時候主動走到了方時恩面前,面露微笑和他說話:“怎么了,這位小兄弟,我臉上是有什么東西嗎?” 方時恩沒想到對方會這樣單刀直入,在這么多人面前,他也并不緊張,只隨便找了個理由,含糊說道:“嗯……我認錯人了?!?/br> “別這么緊張,認錯人了也沒有關系,可以重新認識的?!睂O知賢態度親和,邊說邊抬手叫了侍應生過來,在侍應生端著托盤松開一杯顏色鮮艷的果酒時,朝方時恩的方向讓了讓:“交個朋友?!?/br> 方時恩這時候也確實有點渴,興許是孫知賢看起來年輕面目和善,也有可能是知曉對方下面不行之后,方時恩面對著他毫無攻擊性的舉動,并無太大的抗拒。 他不甚客氣地伸手接過了酒杯,張嘴喝了一大口后,對孫知賢說道:“我姓方,叫方時恩?!?/br> 孫知賢再次笑起來,伸出手,是個彬彬有禮,謙謙君子的派頭,“孫知賢?!?/br> 方時恩將手里酒杯放到托盤上,假模假樣地遞過手去,和對方上下晃了兩下。 “這就要走嗎?”孫知賢目光溫和注視著方時恩,和方時恩說話,“聽劉老板說,你每次來這里只玩麻將?”他朝前面的賭桌走了兩步,是想引方時恩過來的意思:“要不要來玩兩把別的?二十一點怎么樣?” 方時恩搖搖頭說:“我不會?!?/br> “我教你?!睂O知賢循循善誘起來,“贏了算你的,輸了記我賬上怎么樣?” 方時恩今日在這里確實未有盡興,聽到這里又看到賭桌上的牌,確實有點被孫志賢說動,但是他還是狀似不信一樣問:“真的?” 孫知賢看他這樣,十分爽利地叫了一聲:“劉老板!” “我說什么來著,您叫我小劉就行?!眲⒗习逖劢切Τ鰜眈拮?,來到二人面前,原是早留意到了這邊的動靜,只聽這邊一喊他,他便很快應聲而來了。 在孫知賢面前不知怎么變成了小劉的劉老板,不動聲色看了方時恩一眼,打量過孫知賢面露笑意的臉龐,心里頭便有了數。 這男孩是個長相惹眼的,會引起來他的注意,也并不令人意外。 孫知賢說:“我帶新交的朋友玩兩把,輸了算我的?!?/br> 劉老板連忙抬手,是個恭請的姿態:“您隨意,您隨意?!?/br> 說完,劉老板又熱情轉向方時恩:“孫總當年可是咱們這兒的小賭王,有他教你,你可算找對人了?!?/br> 在一群人的起哄中,方時恩到底還是朝前走了一步。 方時恩站到賭桌前的那一刻,他還在想,他只玩這一次,反正輸了也算孫知賢的,不玩白不玩了。 方時恩剛才喝的那杯酒的后勁開始上來了,他眼底只能看清楚桌上的牌,桌面上顏色鮮艷的籌碼層層疊疊。 在孫知賢不知不覺將手繞過他的腰,搭在桌上,教他規則的時候,他知道他應該推開對方。 但是方時恩又想到蘇執聿。 賭場上方天花板上的燈光落下,照亮方時恩微微發紅的眼眶,他最后在心里暗道,你不刃休怪我不義了。 方時恩想,這叫什么呢。 這叫多個朋友多條路,這叫留有后手,這是聰明人善用的舉措。 難不成還真的吊死在蘇執聿這一棵樹上? 萬一蘇執聿再停不久就要結婚,到時候金楓南灣迎來真正的女主人要讓自己掃地出門,他又要如何應對? 賭場里氣氛熱烈,煽惑人心。 方時恩在摸清規則,贏了第一把后,側過臉來看到孫知賢,對方臉上掛著謙和善意的笑,目光中透露著贊許。 方時恩在心里暗嘆,人雖然是老了點,模樣也比不上蘇先生的出挑好看,但是看在對方下面不行的份上…… 方時恩這日晚到很晚,才從瀾海酒吧里,跌跌撞撞出來了。 里面暖氣開得足,加上地下室通風做得不太好,人又多,在里面的時候,他總是感覺腦子不怎么利索。 這時候出來后,冷風一吹,空氣中還飄散著細密的小雨珠,打在臉上后,人也清醒了一些,在賭桌上初露鋒芒,贏了不少錢的方時恩,原本雀躍不已的步伐慢了下來,于是走路算是穩了一些。 這一年的冬天,與往年相比實在是寒冷了不少,道路兩旁的樹上面掛著結冰的雨珠,樹都看起來光禿禿的,只零星剩下幾片葉子了。 蘇執聿去外地出差,他有點不太想回金楓南灣了。 方時恩出了賭場門口,脫離那熱熱鬧鬧人聲鼎沸的亢奮環境,莫名心緒又開始低落。 思索片刻,方時恩最后打車回去了溫納莊園。 方時恩搬離溫納莊園這件事是在方時恩搬出去十來天后,才后知后覺地有了清晰的認知。 在此之前,程詩悅仔細回憶,只記得在前一陣,方時恩確實有點兒像是一只躲不開的繞腳小狗一樣,圍在自己面前跟自己張開雙臂比劃過,蘇執聿邀請他搬進去的房子里的泳池足足有這么寬敞。 再其他的就有點兒回憶不起來了。 在意識到弟弟真的搬走后,程詩悅有時也確實會感到房子變得有些空曠,但是更多的還是體會到久違的安靜,總算不必被打游戲到半夜起來去給自己做夜宵的方時恩吵醒。 這天程詩悅深夜回來,看到沙發上躺著歪著腦袋正在酣睡的方時恩,不由面露驚訝。 但若說是從頭到尾對方時恩沒有一絲惦念,那也是不折不扣的謊話。 程詩悅走到沙發面前,半彎下腰,伸手拍了拍方時恩的臉頰,“時恩,醒一醒,別睡在這里呀!” 好在客廳里開了暖氣,方時恩臉頰溫熱,沒有被凍到的跡象。 方時恩本就沒有睡沉,這時候程詩悅微微一動他,他便皺著眉頭,側過臉來,便緩緩開始睜眼。 “怎么回來這里了?沒有去蘇先生那里睡?!?/br> 方時恩睡眼惺忪,頭頂的水晶燈刺得他眼睛有點流淚,看程詩悅也是模模糊糊的,但即使是看不真切,方時恩也是不由驚訝地感嘆出聲了。 他沒忍住用手揉了揉眼睛:“jiejie,你現在怎么胖成這樣了……” 程詩悅穿著一件長款的羽絨服,不知是真的穿得太厚還是身子最近確實添了斤量,顯得身材比平常臃腫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