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臺花慢 第4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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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說了也沒用,溫芍還是懂得分寸的,這樣還不如不說,說了反而白白讓大家難受,不僅是顧無惑難受,她自己也難受。 溫芍不想再說這些,便又轉而問水桃:“今日怎么偏偏會遇到郡主?” “為了避開郡主,所以一直是帶小郎君在東園附近玩耍的,王妃方才過去也看見了,實在是不知那位長??ぶ魇菫楹螘霈F的,且一點聲響都沒有,”水桃頓了頓,“或是她早就留心了,暗中有人窺伺了便去稟報也未可知?!?/br> 溫芍點了點頭:“這倒是有可能,畢竟這里是瑞王府?!?/br> “要不要以后只讓小郎君留在東園走動?”水桃問。 “不用,”溫芍停了卻立刻否定,“你們小心些看護也就是了,若刻意要避著她倒也不必?!?/br> 方才她和滿滿說要避著顧茂柔,那也只是用來譏諷顧茂柔的,若顧茂柔真的又要做什么,豈是躲避就能躲得過的,一味避讓到了最后反而會讓顧茂柔覺得她怕了她,也難免讓滿滿日后畏畏縮縮,說出去也不像樣子。 一時木桃和水桃都不再說話,周遭越發寂靜下來,溫芍身邊的滿滿翻了個身,溫芍忍不住親了親他的臉蛋,又坐了一會兒,漸漸困意涌上來,也睡了過去。 第63章 中毒 北園當晚便傳出了消息,顧茂柔病了。 顧茂柔的身子一向孱弱,一直都是精心調養著,就算是被關了四年,湯藥補品也是流水一樣不斷地往北園送過去,足可見顧無惑實際上是沒有半分虧待這個meimei的。 這些日子也并未聽說她有哪里不好,白日里見了溫芍一面,回去之后卻連夜病了,那么便只有一個可能了,就是被溫芍氣病的。 溫芍聽說了之后一點也不惶恐,顧茂柔多半是裝給她兄長看的,左不過就是說她不好,實在被顧茂柔說動了倒好了,顧無惑怕是就能把她給送出去了。 溫芍這里按兵不動,連過問都不去過問一句,更不用提延醫問藥,任憑顧茂柔自己去折騰去,反正顧茂柔從小到大就是這么長大的,顧無惑到了最后心疼了自然會去管。 結果顧無惑只是每日早出晚歸,有時甚至不回府居住,他不可能不知道自己的meimei病了,但竟一次都沒有抽空去看過。 就這樣過了大約半月,一日溫芍坐在檐下喝茶,便見到木桃快步走過來,她比水桃要穩重許多,然而此刻也是眉頭緊鎖,只低聲對溫芍道:“北園那邊有人遞話過來,說是郡主可能不行了?!?/br> 溫芍放下茶盞,卻連眼皮子也沒抬一下,淡淡說道:“不行了?那就讓人去請她阿兄回來,再不濟就給她把喪事先備下,給她沖一沖,也免得到時候手忙腳亂?!?/br> 木桃知道溫芍是在說風涼話,從前兩人的恩怨是闔府皆知的事情,木桃作為秦貴妃送來溫芍身邊,自然更不可能教導她什么以德報怨的傻話,但眼下木桃卻是搖了搖頭。 “不是的,”木桃對溫芍道,“奴婢已經悄悄去北園先看過了,北園這會兒已經亂成一團了,郡主這會兒已經出氣多進氣少了,再晚一點怕是就……” 溫芍聞言也稍稍坐直了身子:“她的病是自小帶著的,也自有相熟的大夫給她診治,再不濟還有太醫,怎么會耽誤到這個地步?” 木桃道:“奴婢找了北園的婢子問了問,只說一開始只是尋常的病癥,也是郡主常犯的病,喝幾貼藥養幾天就好了,大夫也是這么治的,但從昨日早上開始,郡主便有些叫不醒了,大夫又重新換了方子本以為能好一些,沒想到……” “顧無惑……王爺那里知道沒有?”溫芍問著,卻仍沒有起身的打算,“還是先把人叫回來再說,這里的事我不做主?!?/br> “北園亂成那樣,能記著來東園報信已經不錯了,奴婢讓人去找王爺了,但奴婢覺著,眼下這個情形,王妃還是先過去看一看為好,萬一郡主真的有什么事,王爺回來怕是要怪罪王妃不管不問,那是他的親meimei?!?/br> 溫芍思忖片刻,只道:“隨便他,若我去了,顧茂柔又將什么賴我身上,我可懶得再與他們掰扯,等他回來了我再過去,若他沒有回來,他自己的meimei他自己都不上心,又與我何干?” 木桃知曉她性子,這倒有幾分是隨了秦貴妃的剛強絕情,雖然用在了不同的事情上,便也不再說什么了,且溫芍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 又等了大約半個多時辰,才有人來報說顧無惑回府了,正往北園去,溫芍這才終于從椅子上起來,又進去整了整發髻衣衫,才往北園過去。 一路上,她倒是自己心里也直嘀咕,顧茂柔是經常病的,有真有假,但沒有一次是像今日這樣,若說她是裝的似乎也太過頭了一些,這么急把顧無惑從府外請回來,鬧得這么大到時候太醫大夫一瞧是裝的,她自己豈不是更丟臉,顧無惑今后也更不會吃她這套。 總不能是顧無惑那個六親緣薄的讖言又開始發揮作用了,顧茂柔真的要死了吧? 不知為何,溫芍的心忽然往下沉了沉,腳步也不由快了一些。 北園果然如同木桃說的那般,已經亂得毫無章法了,這里只有顧茂柔一個主子,從前是她自己管著北園的事務,如今她一倒下,更無人調派,溫芍也不插手,府上人丁凋零再無其他人,北園自然是亂了。 顧無惑已經早她一步到了北園,聽說溫芍來了,倒從顧茂柔房里出來迎她,臉色很不好看。 溫芍也只好問得一句:“郡主怎么樣了?” “太醫才剛到,已經進去看了,”顧無惑帶著溫芍進去,二人一時便站在外間,“原先給柔柔看病的大夫一直說她只是陳年舊疾,時而發作的,并不要緊?!?/br> 顧無惑自然不可能和溫芍直說這個陳年舊疾指的是顧茂柔經常用這個借口裝病,只能這么隱晦一言,溫芍也便聽明白了。 既是相熟的大夫,便不可能一開始就診治錯,所以眼下這個癥候,應該和顧茂柔的舊疾沒有多大關系,更像是后來突發的。 “或許是又添了其他病,所以沒察覺,想來太醫來了也就好了?!睖厣譄o法因為顧茂柔的事而去安慰顧無惑,又不能落井下石,只得撿了無關緊要的話說幾句,也算是應付過去了。 許久之后,兩個太醫才從里面出來,他們臉上的神色也沒好到哪里去,見了顧無惑連忙道:“回稟王爺,郡主這不是病,是中毒?!?/br> 聞言,溫芍呼吸一滯,而顧無惑已經問道:“到底怎么回事?” “一開始郡主犯的確是舊疾,這并不妨礙什么,悉心調養幾日也就好了,所以給郡主看脈的大夫并沒有診錯,藥方也是對的,”太醫猶豫片刻,又繼續說了下去,“郡主如今的癥候是從一日前開始的,幸而隔的時間短,方才已經找出了郡主昨日服用的藥渣,毒就下在郡主喝的湯藥里,好在發現得及時,又有藥渣知道是什么毒,等郡主喝下解藥就好了?!?/br> “柔柔的身子本就不好,這回中毒可會對她有什么損害?”顧無惑又問。 太醫道:“目前看來興許是無妨的,這毒來得雖兇險,然而下的劑量卻并不致命,郡主的五臟六腑都未曾受到嚴重損害,解了毒之后醒過來,還是像從前那樣悉心調理著就好?!?/br> 溫芍立在一邊不聲不響,眼角余光掃過顧無惑,她看見顧無惑悄悄松了口氣。 她冷冷地轉過眼去,顧茂柔到底是與他血脈相連的親meimei,不一樣就是不一樣的,饒是四年前鬧得再僵,他心里還是看重顧茂柔,就像當年顧無惑也只殺了罪魁禍首張時彥,卻并沒有動meimei一根毫毛,即便是關在北園不使她出門,也依舊是好吃好喝地供著。 她默默地在一旁坐下來,這會兒聽太醫說了顧茂柔沒什么大事,顧無惑便開始審問北園的奴仆,她只冷眼看著。 當初顧茂柔身邊的婢子仆役早就全都被顧無惑打發出去了,如今北園這些人都是顧無惑的人,只要他一問,自然將北園的事都事無巨細地告訴給他知道。 只是顧無惑問了許久,竟也沒問出來什么,實在是沒有一絲頭緒。 一時連天色都已經暗下來,婢子過來掌燈,顧無惑才看了一眼溫芍。 溫芍知道他在看自己,但她打定主意做根木頭,隨即便低下頭去,只作不知,也不啃聲。 她方才也在一邊聽著,連顧無惑都想不出來的事,她更沒有義務幫忙去想。 木桃端了新沏的茶水給溫芍,悄悄碰了一下溫芍的手,溫芍接過之后卻也不喝,仍是放到一邊。 木桃是讓她出來說幾句話,哪怕是場面話也好,畢竟那是顧無惑最上心的meimei,溫芍一下午都和啞了一樣,難免讓他心里不悅,再者這王府里和顧茂柔不對付的就只有溫芍一個人,若是顧茂柔自己生了病倒還好,偏偏她是中毒,明里暗里那么多雙眼睛看著,溫芍也需要避嫌。 但溫芍偏偏卻道:“郡主性子急躁刁鉆,眼下才剛剛被放出來,或是一不小心得罪了什么人也不是沒有可能,王府每日進出這么多人,誰說得準呢?” 木桃急得在一旁干瞪眼,從前溫芍跟在秦貴妃身邊時雖做事稚嫩些,但也不能說蠢笨,后來貴妃慢慢教導著,這幾年也是大有進益,就算眼下的事情沒有頭緒,也不至于說出這樣令人瞠目結舌的話來,甚至像是落井下石一般。 顧無惑聽后倒沒說什么,只是又拿眼看看溫芍,也不知是因為擔心顧茂柔還是別的什么事,他的眸色發沉。 溫芍見了心下便有些不舒服,道:“天晚了,我不喝茶,這就回去東園陪滿滿用飯了,王爺請自便?!?/br> 說罷她也不等顧無惑說話,自己起身就走了。 她一口氣走出北園好遠,連木桃都是等她緩了腳步之后才追上她的,木桃很懂分寸,自然不會因著方才溫芍亂說話的事而質問責備她。 木桃只是問道:“王妃,郡主中毒一事你可有什么頭緒?” “沒有?!睖厣謹蒯斀罔F地否定,夜風灌入喉間,她咳了一聲,才繼續說道:“顧無惑的meimei中毒,與我有什么關系,我們過好自己的就罷了?!?/br> “這話是沒錯,只怕……”木桃欲言又止。 溫芍冷笑:“沒什么好怕的,我們那里鐵桶一般,就算是顧茂柔自己使的苦rou計,她也別想栽到我的頭上。不過我倒覺得應該不是顧茂柔自己干的,她最心疼自己,怎么舍得真的給自己下毒?” 木桃嘆了一口氣,道:“一會兒王爺怕是要回來,您應該好好跟他說?!?/br> 溫芍道:“他若要懷疑我那邊隨他懷疑去,便是讓我走也無妨,只是滿滿我是一定要帶走的?!?/br> 第64章 不會 回到東園之后,滿滿已經開始用晚膳了,溫芍趕緊凈了手陪他一起用,將北園的事情拋去,倒也其樂融融。 用完飯之后,溫芍卻不像往常那般陪著滿滿洗漱睡覺,只是讓人把滿滿帶走,自己換了地方坐了,在燈下出神。 到了戌時末,正如木桃說的那樣,顧無惑來了。 這幾日溫芍和他二人一直是分開起居,互不打擾,他也幾乎不曾在那么晚時來過這里。 溫芍知曉他來意,端起手邊的茶喝了一口,卻還是問道:“王爺怎么來了?” 顧無惑看見她手中的茶,又想起她方才離開時說了晚了便不喝茶了,果真只是為趕緊離開找個借口。 他壓下其他心緒,只對她道:“柔柔已經醒了?!?/br> “醒了就好,也免得王爺擔心了?!睖厣终f話慢悠悠的,仿佛在說一件完全與自己無關的事,她不得不應付上一兩句。 “這次的事不是府上出的,怪也只能怪柔柔自己太大意,”顧無惑蹙了蹙眉,“王府無人管束,總歸會旁生枝節?!?/br> 溫芍聽了便立即點頭:“你們府上一直沒有主子管理內宅,從前是郡主在管著的,如今她自己倒是著了道,等她好了再讓她去管便是?!?/br> “溫芍,”顧無惑沉聲叫了她一聲,一時卻又沒有說話,溫芍便也不言不語,許久之后才聽顧無惑繼續說道,“你在北寧這么多年,也應該明白,朝堂之上敵我不分,柔柔這次中毒,便是有人在提醒我?!?/br> 溫芍垂在膝蓋上的手指忽然蜷縮了一下,她笑了笑,輕聲說道:“是告誡你,讓你把我送走吧?” 顧無惑沉默。 溫芍舒出一口氣,語氣輕巧:“我早就跟你說過,同你一起回來南朔只是權宜之計,還是分開比較好。這回沒有下死手,你再不聽,下回便難保了,到時候后悔都來不及?!?/br> “他們暫時找不到可以在東園下手的時機,柔柔在府上都沒躲過,你以為你出去之后,他們就會放過你?”顧無惑的聲音越發低沉,又略帶著一些沙啞,“你畢竟不是崔仲暉的親女兒,就算殺了你他也不會說什么——你知道有多少人想殺你嗎?” 溫芍撇開頭去。 在許多人眼中,顧無惑將她從北寧帶回來,又把屬于南朔的領地給了北寧,是與崔仲暉的一次交換,她就是那個蠱惑了顧無惑的人,他們未必看不懂顧無惑是因為崔河的毒計才無奈出此下策,以待來日,可有些人偏偏不肯信,又有些人正好以此來攻訐顧無惑。 給顧茂柔下毒的人,不一定是顧無惑的對手,更有可能是與他一黨的,甚至是皇帝。 只有將她和顧無惑斷開,他才能稍微得以喘息,朝堂上的爭論亦會慢慢平息下來。 若是能殺了她,自然更好。 見她沒有說話,顧無惑明白她心下已經了然,便繼續說道:“留在這里,我會護你周全,但是瑞王府的事,你也須得幫我一幫?!?/br> 這一次溫芍沒有拒絕,她望向顧無惑,只是說道:“可是我不會?!?/br> “你不可能不會,”顧無惑亦定定地看著她,“你在宮里幫著秦貴妃做了許多事,就拿近的來說,崔仲暉的寵妃陳貴嬪,難道不是你除去的?” 溫芍垂下眼簾,沒有什么好再說的。 顧無惑松了一口氣。 他起身往外面走,走到門口時又停下來,對溫芍說道:“我再去看看柔柔,你和滿滿早點睡吧?!?/br> 溫芍也不送他出去,聞言只是點了點頭,而一雙手掩在衣袖底下,已經絞得死死的。 等他的背影在夜色中再也看不清了,她這才一下子松開。 木桃與明遠這時進來,他們手上都端著一個紅漆雕花鏨金托盤,上面放著一串又一串的鑰匙。 明遠說道:“這些都是早就備下讓王妃接手的,只是王妃不說,今日王爺便吩咐下來了,這是府上各處備用的鑰匙,只有木桃那邊兩串是庫房的,獨一份王妃要收好,其余還有許多東西,都要等明日才拿過來?!?/br> 溫芍走過去看了一眼,點了點頭,自己拿了那兩串庫房的讓水桃放到內室去,其余便由木桃、水桃和明遠三人分成三份管了,又給他們加了月例,誰握著鑰匙,往后便管那處的事情,他們三人還另有其他事要忙,便讓他們再分派下去,只是若出了岔子也要責問他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