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劫難
“你這篇論文的開題,從這里開始,就該直接切入你第二部分的研究重點,否則……” 賴祥的話還沒說完,方舟的手機就忽然響了一聲。 清脆的提示音在空曠的辦公室里回蕩,方舟拿筆的手微頓,卻沒有在導師面前拿起手機。 賴祥放下手里的打印稿,目光銳利:“你最近很忙?” “聽說你常往經濟系跑,系主任私下在給你補課?!?/br> 方舟坦然地迎上他的視線:“嗯。之前有些功課落下了,我繼父找人幫我補上?!?/br> “……” 賴祥扭過臉,雙手抱著胸,“我準備和康和解約。合約里寫了,任何一方有重大丑聞,另一方可以要求無條件解約?!?/br> 方舟抿了抿唇,“好?!?/br> “方舟,你知道康和的罪名坐實了,意味著什么嗎?” 賴祥揉了揉太陽xue,語氣沉重:“你太固執,我知道說服不了你。但販毒,可比出軌嚴重百倍不止?!?/br> “她沒有做那些事?!?/br> 年輕男人定定地望著面前臉色陰沉的老師,篤定地復述著:“瞿清不會做這種事?!?/br> 賴祥胸口劇烈起伏,似是被激怒,又似無奈:“我也希望如此。但問題在于,最終的調查結果。不管她是被誣陷,還是別的原因,只要罪名成立——” “方舟,你會受牽連?!?/br> 方舟低聲笑了一下,輕輕搖頭:“我知道你是為我好,老頭。但她,不會是那個結局……” 話音未落,一陣急促的鈴聲打斷了他。 方舟拿起桌上倒扣的手機,看著屏幕上陌生的來電號碼,與方才那條未讀消息相同。他的眼皮猛地跳了幾下,接通電話,聲音微冷:“哪位?” 聽筒那端,男人嘶啞的嗓音透著笑意,混雜著女人掙扎的窸窣聲,一字一字扎入方舟心口—— “瞿總,不打個招呼嗎?” 方舟臉色瞬間沉下:“你是誰?你想要什么?” 方舟立刻站起身,抓起車鑰匙奪門而出,對著對面沉默的人怒斥了一句,“說話!” 對方笑得漫不經心:“花園酒店頂樓02a,我等你。記得一個人來,如果有別人,我立刻動手讓她吃點苦頭?!?/br> 方舟猛地握緊拳頭,重重砸在方向盤上,咬緊牙,一腳踩下油門,向酒店的方向飛馳過去。 花園酒店,瞿深約過她的地方。 他心底一沉,懊惱得幾乎要咬碎牙關。怎么還是讓她落到了瞿深手里?明明這段時間的安保措施已將她圍得水泄不通,連警方都在密切關注她的動向。 一段半小時的車程,他硬生生縮短到十五分鐘。一個又一個十字路口,就像故意設置好的一般,都對他一路綠燈放行。 停車、沖進電梯、直奔頂樓。沿途侍應生面面相覷,卻只能看著他急匆匆的身影消失在合攏的電梯門后。 手心早已汗濕,心跳到了嗓子,他無法不去想,瞿清現在怎么樣,她有沒有受傷? 套房的門被猛地推開,黑暗撲面而來。 方舟剛踏入,便有叁雙手從陰影中伸出,將他按住,雙手迅速被捆綁至沙發旁的小柱子上。 熟悉的沙啞嗓音在身后響起,透著幾分戲謔:“方舟?瞿清身邊的小情人,對吧?!?/br> “瞿清在哪?” 方舟用力掙扎了幾下,卻并未能撼動分毫。他焦急地問,方寸已經大亂,可身體卻被鉗制著彎曲,根本直不起腰。 男人笑了笑,懶散地靠近:“她好得很。我把她安排在樓下,有女傭好好伺候著?!?/br> “倒是你……”他頓了頓,“你和關越的關系,不一般吧?否則,瞿清也不可能反擊得這么快?!?/br> 方舟冷冷一笑:“無可奉告。你只需要告訴我,怎么樣你才放了她?!?/br> “嘖?!?/br> 男人不耐煩地靠近,臉上的刀疤在黑暗里若隱若現,“我知道事情已經做到這個份上,你不可能不幫瞿清。但不如我們做個交易,你幫瞿深穩住事態,我們放你們遠走高飛?!?/br> “不用說這些,”方舟眼神狠戾,“你到底想要什么?!?/br> 刀疤男瞇起眼:“很簡單。關裕手上幾筆重要基金和石油期貨,避險賬戶是不是在你這里?” 男人聳聳肩,“你只要把東西交出來,我們就能重創他們,事成之后,我和你六四分成?!?/br> 方舟咬緊牙關,嗤笑出聲:“癡心妄想?!?/br> “也行,”男人不在意地笑笑,“我準備在瞿總的水里加了點安眠藥,你知道,人在深度睡眠的時候,可能沒什么記憶?!?/br> “所以我可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對嗎?” 方舟的眼睛驟然通紅,牙關幾乎要咬碎:“你敢——” “別激動?!钡栋棠休p拍他的臉頰,悠然道,“不過是個提議?!?/br> “可你不說,”男人盤腿隨意坐在地上,話鋒一轉,審視著他漲紅的臉,“我們就沒法談?!?/br> “我不會說,更不會給?!?/br> 他用力抓著柱子,指尖沾上粉白的石膏粉,右臂又開始劇烈地顫抖起來。他就算給了又如何,即便他帶瞿清逃去天涯海角,也總會被關家的人找到。 給了,瞿清更活不了。 “那……” 男人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方舟掙脫的雙腿夾住脖子,重重地摔在地上。手臂上的繩子應聲碎裂,拳拳到rou,他一口氣砸倒了叁個男人。 “瞿清在哪,說!” 方舟掐著刀疤臉男人的脖子,兇狠地問。 男人陰冷地笑,按下口袋里的遙控器,墻面的投影投出瞿清的身影,他艱難地說:“你要是殺了我,就永遠別想找到瞿清?!?/br> 方舟側頭看著她一個人呆坐在高樓的陽臺上,眼里有化不開的陰郁。 “這幾天,你們轉移了不少東西出去,對吧?” 男人吐出一口血沫,“你說,我要是跟瞿清說,如果她不把給drogon的錢交出來,不把mn交出來,我就殺了你。會怎么樣?” 方舟還沒來得及說話,就看著視頻里出現了一個女人,那個長發女人笑著走近她,問:“想好了?” 長發女人的聲音很清脆,可話語卻冰冷,“要么幫瞿深把這塊rou咬下來,要么我們弄死方舟?!?/br> 瞿清在視頻那頭沉默了一會,輕輕地笑,“如果要幫瞿深,豈不是我死了最好?” 長發女人瞇起眼看她,“的確,但就怕瞿總不舍得這個世界?!?/br> “沒什么不舍得的,”瞿清若有所感,抬頭看了一眼攝像頭,“前段時間,連遺囑我都立好了。但你們要怎么確保,我死了,方舟是安全的?” 長發女人緩緩湊近她的臉,“他現在正在看著你,我們也可以讓你看他?!?/br> “只要我們把他放回曾慶手里,你就從這里跳下去,留下字據證明你是自殺?!?/br> 短暫的靜默。 方舟再次被其中兩人摁住肩膀,被迫跪倒在地上,頭頂頂著刀疤臉的槍口,可眼神卻無法離開屏幕。 “你讓我見瞿清,給她打視頻電話,快!” 方舟用力掙扎,卻沒辦法掙脫,側著頭對刀疤臉急迫地說。 男人勾起嘴角,按下另一個按鈕,打通了視頻電話的通道。 “瞿清!” 瞿清看著投影儀投出他蒼白的臉,眼淚從眼角緩緩滑落,側頭對著長發女人說,“曾慶呢?” “在趕來的路上,”女人給她看了曾慶登記的酒店訪客信息,“應該在電梯里了?!?/br> “好?!?/br> 瞿清摸了摸屏幕上男人被放大的臉,輕輕笑了聲,“方舟,不要給,也不要說,否則你這輩子,真的就沒辦法繼續下去了?!?/br> “以后你去過自己的生活,不要再隨便為一個人奉獻一切了?!?/br> “別!” 方舟掙扎無果,只能看著她在屏幕另一端流淚,“清清,別做那種傻事,我們會有辦法的?!?/br> “你還有機會?!?/br> 刀疤男湊近他的耳邊,“告訴我們你們是怎么做的,把錢包地址和key交出來,我們放過你和瞿清?!?/br> 方舟咬著牙,支支吾吾地開不了口。 “不能說?!?/br> 瞿清比他更先開口,她對著自己堅定地搖了搖頭,緩步走到陽臺邊,“如果你說了,我的結局和從這里跳下去,沒什么區別;而你,方舟,你會被牽連,我們逃到哪里都沒用?!?/br> “說吧,”刀疤男的聲音仿佛引誘夏娃的蛇,“至少她還能有條活路,我們可以幫你們逃?!?/br> 方舟看著他虛偽的面孔,忽然釋然地笑了起來,“我不會相信你們。反正下場都一樣,也無所謂了?!?/br> “如果她死了,我也不會獨活?!?/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