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一襲白衣似雪,一襲玄衣如墨,云載天與云承月兩人正立于床前低語,。 “人倒是很齊?!蔽依湫σ宦?。 云載天面色泛白,白衣相稱之下愈發顯得羸弱,聽我言語相譏,竟蕩開一抹笑。 云承月則望著我身側的魅離與絕無情,眸中的神色頗為復雜。 “不知圣駕到此,有失遠迎?!蔽以俅巫I道。 “朕險些丟了性命,馨兒不來探望倒也罷了,卻還如此譏諷朕?!痹戚d天苦笑道。 “搭救漓王不是苦rou計么?何來丟了性命之說?” “那的確不是苦rou計?!苯^無情凝眉道,“那日我本安排人手在你們得手后前去聲東擊西,卻不想突發狀況,以至于打亂了原有計劃,萬不得已之下我才前去相助?!?/br> “什么?”我一驚,“蓄意行刺?” “不錯,更何況那箭上淬了劇毒,倘若再晚一分,便會毒發身亡?!苯^無情道。 “劇毒?”我眉頭緊蹙,反復回想那日的情形。 那日,與蘭博云交手時,曾聽蘭博云提及他早有所防備之事,莫非行刺亦是他指使,借以栽贓嫁禍于我? 我遂將心中所想道出。 “恐怕不止如此簡單?!痹戚d天道,“以蘭博云之性情,斷然不會做出這等暴露自己的行徑,朕認為另有其人?!?/br> 另有其人?莫非是他?我心中“咯噔”一聲,莫非這是暮千野所為?如此他才會前來威脅我?倘若真是他,他大可揮兵云月,何必暗地里大費周章? “還有一事,朕想問問馨兒?!痹戚d天道,“方才來時,朕在茗香閣附近似乎見到了一個頗為熟稔之人?!?/br> “茗香閣?”我不解道,“什么人?” “沉香?!痹戚d天吐出兩字。 “怎么可能?沉香已死,是屬下親眼所見?!鼻鍟燁H為震驚。 “你當真親眼所見?”云載天更為震驚。 “確是如此?!鼻鍟煷鸬?。 “還魂術!”我與魅離同時驚呼出聲。 “還魂術?”云承月滿面不解之色,“何為還魂術?莫非能令死人起死回生不成?” “不錯?!摈入x接道,“還魂術乃是永生道最高的巫術,表面看雖可令人死而復生,實則是對死人下了巫蠱之術,由施術者cao控受術者的思想行為,人既已死,又怎能復生?不過是永生道迷惑眾生的障眼法罷了?!?/br> “那受術者是否還有自己的思想?”云承月面色陡變。 “自然是不會有,人都死了怎還會有自己的思想?”魅離搖搖頭道。 “那又怎會記得前塵過往?”云承月急問道。 魅離一生嗤笑:“那不過是死者生前殘存的記憶而已,**控時偶爾顯現亦屬正常?!?/br> 此言一出,只見云承月臉上頓無血色,煞白如紙。 “漓王莫不是見過這中了還魂術之人罷?”魅離譏道。 云承月雙唇緊抿,不發一言,豆大的冷汗自額頭不停滲出,面色愈發慘白。 云載天似有所悟,鳳目緊緊盯著云承月,面色亦是十分難看。 眼見云承月的面色慘白如紙,薄唇已被生生咬破,雙拳越握越緊,指節“咯咯”作響,滿腔痛憤終是化作撕心裂肺的一個“不”字脫口而出。 他踉踉蹌蹌推開眾人,向外奔去。 我與絕無情、魅離三人面面相覷,不明所以。 云載天重重嘆口氣道:“果真都是冤孽?!?/br> “此言何意?”我心中倏爾一緊。 “你當真要問?”云載天鳳目中流露一絲不忍。 “若是與我有關,我自然要問?!?/br> “前塵過往不知豈不更好?”云載天又是一聲長嘆。 越是如此,我心中愈發好奇。 “究竟是何事與我有關?” 云載天緊盯著我,半晌方道:“你可曾記得千葉前來聯姻的公主暮千芊?” “我自然是記得?!蔽乙а狼旋X道,至今都無法忘記她對我百般挑釁的眼神。 “那你又可知當初為何皇兄會娶她為妻?” “你究竟想說什么?”我嗤笑道,“莫不是要對你兄弟二人的所作所為開脫罷?!?/br> “當初若不是千葉與風落兩國聯手,再加上蘭博云狼子野心,內憂外患之下,朕又怎會同意你與落玄晨結親之事?”提及往事,云載天不由鳳目中流露一絲痛楚。 “云載天,莫要為你的自私而找借口?!蔽覍λ脑掄椭员?。 “朕身為一國之君,自是有萬般無奈?!?/br> “夠了?!蔽液葦嗨?,“倘若你今日前來便是講這般無聊至極的話,那請自便?!?/br> “當初,皇兄他娶那暮千芊亦是必不得已?!痹戚d天驀然出言。 “那又與我何干?”我冷笑道,“我與他之間早無半點瓜葛,你此時跟我講這些又有何用?” “那隨云山莊可是你率人前去掃平的?”云載天道,“據朕所知,隨云山莊便是那魔道永生道的一個分教所在,而這還魂術又出自永生道,暮千芊自然就與你有關?!?/br> “你可知當初暮千芊便是允諾皇兄,可令皇兄的母妃起死回生,皇兄方才應允這門親事?!?/br> “什么?”云載天的一席話猶如一道晴天霹靂,將我震在當場。 “依你言下之意,這暮千芊極有可能是永生道的教眾?”魅離眸色頓凜。 “不知那招魂術可有什么明顯的可辨之處?”云載天問道。 “被施術者眉心會有一點朱砂印記,那便是施以蠱術之處?!摈入x答道。 “果然?!痹戚d天頓悟,“那可有破解還魂術的法子?” “施術者一死,還魂術便可解除,除此之外別無他法?!摈入x搖搖頭道。 “逝者已逝,為何還要去叨擾?”云承月嘶啞的聲音自門口傳來,他大步上前,一把扯住魅離的衣袖道,“為何?莫非就別無他法了么?” “將逝者焚燒,亦可破解?!苯^無情輕嘆道。 “不錯?!摈入x道,“倘若無法將施術者除去,那便只有這個法子,方能將還魂術破解?!?/br> 云承月若失了魂魄般怔在當場,雙目空洞無神。 雖有千般萬般不得已的理由,但結果終究還是負了我,不是么? 我不由輕笑出聲。 “馨兒?!苯^無情面露憂色,“你可還好?” “好,我好得很?!蔽依事暣笮?,回首望向云載天道,“此時將這些事情道出又有何用?期盼我的回心轉意?抑或是另有他圖?” 云載天似恍然大悟,卻是所答非所問:“朕如今終于明白父皇當初的用意了?!?/br> “父皇將兵權交予皇兄,只是為保朕不在風口浪尖,他恐是早已看出母后與蘭博云之間的關系;而將政權交予蘭博云,應是意在促他謀朝篡位,從而成為眾矢之的?!痹戚d天嘆道,“想不到父皇的一片苦心,朕今日方才體會?!?/br> “馨兒,你原諒我,你原諒我好不好?”云承月猛然沖至我面前,一把拉住我的手道,“當初若非那賤人允諾我令母妃起死回生,我斷然不會一切皆聽從她的安排,我定不會放你離開我,你原諒我好不好?” “云承月,你放手!”我甩開他的手道,“原諒?虧你也說得出口?!?/br> 我冷笑道:“即便你有再多的苦衷,即便你有諸多的借口,現在一切都與我無關?!?/br> 云承月面色慘白,顫抖著雙唇道:“如今我什么都沒有了,我不能再沒有你……” 我冷眼望著他的心痛與后悔,唇角一挑:“早知今日,又何必當初?” “我已經知錯了,你不能再給我一次機會么?”云承月眸中的哀痛愈凝愈重。 “想當初,誰又曾給過我機會?”我冷冷道。 “那為何你會原諒他,而不會原諒我?”云承月指著我身側的魅離道。 “他用他的命向我懺悔了?!蔽覅柭暤?,“你若能如此,我便原諒你?!?/br> 言罷,我已將手中濯日摜于地上。 “好?!痹瞥性率捌疱?,橫手便向頸間抹去。 “夠了!”絕無情驀然出手,將劍打落在地。 我揚手,濯日已然落于我手中,我環望四人,冷笑一聲,拂袖而去。 我疾步奔茗香閣而去。 “姑娘,這是男人尋樂子的地方……”一名妖冶的女人攔住我的去路,轉瞬便被我的劍嚇退。 “我的劍可不長眼睛?!蔽依浜纫宦?,大步走進茗香閣。 只見那妖冶的女子輕擊兩掌,登時自堂內涌出數名身材魁梧的伙計,個個摩拳擦掌,躍躍欲試。 “春堂,閣主有請這位姑娘上來一敘?!币坏狼辶恋穆曇糇员娙松砗蟀l出。 只見一名年約二八的妙齡女子緩步而至,對我盈盈一拜道:“姑娘乃是閣主的貴客,有失遠迎,還望姑娘莫要怪罪?!?/br> 這是唱的哪出?我凝眉不語,信步奔后院而去。 行至一座閣樓前,那女子方道:“閣主已恭候姑娘多時,請!”言罷,她已轉身離去。 我疾疾奔二樓而去,剛剛將珠簾掀開,一股濃郁的茶香便撲面而來。 一名墨衣男子席地而坐,面前是一張矮幾,一只上好的紫砂壺并幾只排列有序的瓷杯,幾旁是一只暖爐,爐火正旺,水已煮沸。 只見他自爐火上提起那煮沸的水,緩緩倒入那紫砂壺中,一股茶香瞬時縈繞鼻間。 將水壺重新置于暖爐之上,他方將那紫砂壺舉起,小心翼翼的將每只瓷杯斟滿,倒茶,洗茶一氣呵成。 待所有工序完成之后,他方舉起一只瓷杯沖我道:“這是我千葉最上等的‘千樽醉’,你來嘗一杯?!?/br> 我行至他面前,與他對面而坐。 墨色的長衫大敞,露出大片的雪白肌膚,精壯的胸膛若隱若現,墨絲未綰,隨意傾瀉于肩頭,丹鳳眼中星光點點,紅唇上揚,玉指輕拈瓷杯,淺飲低啜,一副沉醉之態。 “暮千野,我并不是為陪你品茶而來?!蔽依溲缘?。 聞言,暮千野將手中瓷杯緩緩置于幾案之上,玉指輕輕拭去唇角殘留的幾滴水漬。 “那你可是想通了,欲投懷送抱?”他揚唇燦笑,眸中盡是戲謔之色。 “你莫要逼我?!睅缀跏且а狼旋X出聲。 他確是不可饒恕之人,倘若不是他的那顆千嬌百媚,我又怎會落到今天這個地步? “哦?”他的丹鳳眼幾乎瞇成一條線,“你這是在威脅孤王?” 危險的氣息自他周身發出,墨絲頓揚,轉瞬他已遁至我面前,一把扼住我的右腕道,“你可知威脅孤王的下場?” “人若犯我,我必犯人,這道理想必你應該懂得?”我冷冷望著他道。 “你還真是膽大,只身前來不說,竟敢對孤出言不遜?”暮千野眸中寒光畢現。 “那又如何?”我冷笑道,“想不到你竟與永生道相互勾結,你的手未免伸得太長?!?/br> “呵呵呵……”暮千野仰天大笑,“今日方知我的手段?你若后悔尚且來得及?!?/br> “我不過是來提醒你,倘若你阻礙了我的計劃,我亦會對你不客氣,就如你所言,毀了你也在所不惜?!?/br> 言罷,我起身離去。 “你可是在向孤正式下了戰書?”身后一聲清笑。 “擋我者死?!蔽伊滔滤膫€字,拂袖而去。(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