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很明白主子的意思?！庇捻嵅皇呛芰私獾貑?。一邊的清肅則靜靜地聽著。

    “出兵攻打凌溪，是為了讓宗政澄淵離開京師。在這段時間，他可以在朝廷做些手腳。出現在雅樂，大概是進一步鞏固他的計劃。我敢打賭，剛剛那個說書先生，便是殤夙鸞?！?/br>
    “前面的我能理解，后面的，我想不明白。說書先生？給兩個夫人說書能有什么影響？”幽韻依然不很明白。

    “人言可畏?！币恢辈蛔雎暤那迕C突然道。

    “不錯，人言可畏?！币呀浛吹搅俗谡螠Y的王府，放緩了步子，我嘆道：“如果朝中兩派爭執起來，你們說，該怎么做？”

    “宗政澄淵坐皇帝不就好了。哪來那么多事?！庇捻嵅缓茉诤醯卣f。

    “不行。如果他只想做雅樂的皇帝，倒沒什么問題。若他想統一這個天下，就萬萬不能?！?/br>
    “為什么？”

    “這就好比兩個人打架。不管理在哪一方，先動手就是錯。宗政澄淵想當皇上不難，難的是如何堵住悠悠之口。因為不管他再有能力，廢主自立都是謀逆，是不會得人心的。如果事態鬧大，將會很難收拾?！?/br>
    “憑攝政王的權利，隨便施壓不就好了？”

    “就是不能施壓，這才為難。眼下這種狀況，和平解決是不可能的，自己當皇帝和武力鎮壓又會失民心。而且，這種情況僵持的越久，對國力的損耗就越大。這就是殤夙鸞想要的狀況?！?/br>
    “他想要雅樂大亂？”

    “不錯?！蔽尹c頭，接道：“不過，這又是一個疑問。雅樂大亂，于他又有什么好處？眼下各國均處境艱難，他酆國又不是最強的國家。就算雅樂大亂，酆國也得不到任何好處。殤夙鸞到底要做什么呢？”

    我一邊說著，一腳已經踏進了門檻。忽聽身后響起馬蹄的聲音?；仡^去看，發現宗政澄淵正騎在他那匹黝黑的馬上看著我，沉聲道：“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想先聽哪一個？”

    “好的吧?！蔽铱吭陂T框上，淡然道。

    “好的是，酆國已經照會我國，會派人來就凌溪之事和談。使臣不日即到?！弊谡螠Y下了馬，將馬韁交與早就侯在一旁的小廝牽走，來到我身旁。

    “壞消息呢？”我問。

    “使臣到達當天，你將與我一同參加歡迎宴會?！弊谡螠Y來到我身邊，與我一同向里走。

    “對我來說，這都是壞消息?！蔽逸p聲說，隨即挑眉笑道：“我也有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你要先聽哪一個？”

    “壞的?！弊谡螠Y低低一笑。

    “壞的是?，F在人們似乎對攝政王究竟會不會篡權這個問題很感興趣?！?/br>
    “好的呢？”宗政澄淵似乎對這個消息不甚意外，也對，以他之能，在眼皮底下的計都什么能瞞過他的眼睛。

    “好的是，殤夙鸞已經到達計都。我想使臣很可能就是他?！?/br>
    “好象，這兩個也都是壞消息?！弊谡螠Y送我至寐寤園門口，道?！澳阋姷剿?？在哪？”

    “一處小巷中?！?/br>
    “你如何確定那就是殤夙鸞？”

    回想起他絕美的面孔，我沉靜道，說：“名不虛傳?！?/br>
    “哦？”宗政澄淵想了想，玩笑般問我：“你說我要不要把殤夙鸞找出來?！?/br>
    “你能找出來就去找。找出來殺掉，一勞永逸?！?/br>
    殤夙鸞什么人，怎么這么容易讓人抓??？宗政澄淵什么人，這點小事心中怎會沒有計量？懶得和他多說，我徑自往前走了兩步，回頭問他：“宴會，我以什么身份去？”

    “大義為國，積極獻糧。雅樂第一富商，笑不歸?！?/br>
    我皺眉，想一想，又說：“這場宴會，可以帶女眷？”

    “四品以上官員女眷皆可入內?！弊谡螠Y道，拍拍大門，笑說：“不請我進去喝杯茶？”

    “王爺若是窮到連茶也喝不起的時候，不歸愿親自為王爺奉茶?！蔽益倘灰恍?，轉身進了院子。

    xxxxxxxxxxxxxxxxxxxxx

    是夜。

    岳成歌輕輕推開書房的門，宗政澄淵正揮筆批改一封奏折。聽到岳成歌進來，頭也沒抬，沉聲問：“何事？”

    “沈夫人輕車小轎出了角門，不知向哪里去了。不知是不是要派人跟著?！?/br>
    “不必?！弊谡螠Y放下筆，冷冷一笑，道：“隨她去。她既然想投石問路，我們就來個借刀殺人?！?/br>
    xxxxxxxxxxxxxxxxxxxxx

    床上，我正借著夜明珠的光亮，倚在軟墊上看一本小札。是我從宗政澄淵的書庫中翻到的，講的是一些邊區異族的風土人情，很是有趣，看得我不忍釋卷。

    突然簾子一挑，幽韻無聲無息地走進來，輕輕在我耳邊道：“聽南園的丫頭說，剛剛沈流丹坐著小轎，只帶著凝綠一人，往北走了?！?/br>
    “不用管她。她能找的幫手很有限?！蔽乙廊蛔⒁曋稚系臅?。

    幽韻性格溫柔，眉目和善，最善于和下人打成一片。又加上有財力支援，這點小事很輕松就能知道。

    幽韻有些擔心，道：“我擔心的倒不是他，我覺得那個凌云木不是路數?！?/br>
    我放下書，想起凌云木毫不留情的一抓，仍然心有余悸。揮手道：“放心。他雖然有心殺我，不過也不會急在這一時一刻。我看他多半還在觀察，不會那么快下手?！?/br>
    “可我總覺得他怪怪的?！庇捻嵶叩酱策厡⑽沂种械臅樽?，把床幔放下，微責道：“看起來就沒完。明日再看，又不會跑了飛了?！?/br>
    我打個呵欠，笑道：“飛了倒好，大家都不用看?！庇终f：“凌云木的事你放心。宗政澄淵的人，他自己心里有數。他那樣的人，怎么會養條狐貍在身邊?！?/br>
    “我是怕你心里沒數?！庇捻嵱弥樽邮赵诤凶永?，道：“我還是不很放心，已經派人讓白凡去查了?！?/br>
    “也好。知己知彼，百戰不殆?！蔽曳瓊€身，呢喃道。

    三日后，我盛裝站在轎子前，皺眉看著宗政澄淵，問：“你那個沈夫人呢？不帶著？”

    “以前不曾帶她。這次倒真想帶她去，與你做個伴，哪想她說身子不舒服，拒絕了?！弊谡螠Y說著扶我進了轎子。

    我心中隱隱不安，這么好的彰顯自己身份的事情，沈流丹竟然不去，這里面一定有文章。只不過，應該不會有生命危險，反正，已經一只腳踩在旋渦里，要么被扯成兩半，要么直接跳進去。

    想到這，我挑簾道：“幽韻，清肅，我想，你們還是不要與我一同進宮了?！?/br>
    “這怎么行？”幽韻著急說。清肅也是一臉不贊同地看著我。

    我笑笑，說：“不管怎樣，王爺總不會讓我死在宮里。那都是有權有勢的人，若是我們三個都進去了，那些人挑我們的麻煩，王爺保得了一個，還能保得了三個嗎？放心，大事肯定不會有的?！?/br>
    小事肯定是要有一點點的。不過，我沒說出來，若是他們擔心，大概我就走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