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蠱惑
葉梓是在活動結束后才看到兔的,疑惑道:“你這家伙怎么也來參加了?” 兔還沒回答,他身邊的女孩子們就接口了:“是我們邀請他來的!” 聶海霞走過來:“老公?!?/br> 葉梓幫她整理了一下衣服,將沾在她肩膀上的桃花拿掉:“一個高中生能有什么作用?還有,你們這些閑人可別忘了他的主要任務是學習,就這樣耗了一下午,值得么?!?/br> 聶海霞挽住他的手臂:“可不止一下午,我們還邀請他去ktv呢,晚上跟我們一起?!?/br> 旁邊的女孩子道:“學長就不知道了吧,今天就因為他來了,來了好多好多女生呢,晚上估計貼吧又要刷屏了?!?/br> “晚上也要跟來?”葉梓看向兔,問。 兔的眼睛亮亮的:“可以嗎?阿梓?!?/br> “噢噢噢噢~~”女生們激動的聲音拉得長長的。 “阿梓,阿梓,阿梓……叫得這么親熱啊,你們的關系什么時候變得這么要好喲……” 葉梓在一片起哄聲中前往ktv,手臂一直被聶海霞挽著。 兔跟在他們身后。 女孩子在兔的身邊簇擁著,歡聲笑語。而他幾乎一句也沒聽進去。無論之后ktv之內有多熱鬧,話題有多勁爆,他似乎都沒有融入其中。他的視線永遠追隨著葉梓。他觀望著葉梓與周圍人的互動,看著聶海霞靠在葉梓身上喝酒。臉上沒有什么表情。 然而,當他發現聶海霞被一通電話叫走之時,他笑了。笑容燦爛。 旁邊的女孩道:“jason,你的心情好像變好了?” 兔笑而不語。 事情的開端,就是這一通電話。 聶海霞被叫走后,遲遲未歸。半小時后,有些擔心的葉梓開始給她打電話,但打不通。理所當然的,葉梓離開了包間,下樓去找女友。 兔尾隨其后。 葉梓找到了聶海霞,然而,整個人都僵住了。 一個黃毛男人跟她拉拉扯扯。 聶海霞用包打他,不斷說:“我不去!已經結束了!我不去!你明明已經不要我了!” 而她的打對強壯的黃毛男人來說,根本就是瘙癢。男人捉住她的腰和肩膀,似乎想要讓她冷靜下來。 葉梓感覺到渾身的血液都沸騰了,手指微顫,憤怒幾乎要沖破他的腦袋。 他走過去,一拳頭砸在黃毛的臉頰上,低吼:“你他媽在對我女朋友做什么呢?” 黃毛被打退了好幾步,吐了一口血沫,斜著眼睛盯葉梓,聲音吊兒郎當:“哦,這個就是你說的那個窮光蛋?” “阿暢!不要說了!”聶海霞叫道。 聶海霞竟然叫他“阿暢”。葉梓覺得自己所知道的事情在崩潰之中,他問黃毛:“給我說清楚,你到底是誰?你們到底是什么關系??” 黃毛哈哈哈地笑了起來,他得意地對聶海霞說:“寶貝兒,你竟然沒跟他介紹過我,真是不應該啊?!?/br> 說著,就抬起聶海霞的下頜,猛地吻了上去。 …… 二十分鐘后,葉梓把聶海霞最好的朋友叫了出來,整整問了半個小時。 大概晚上9點,他一個人去了附近的酒吧,躲在陰暗處不斷喝酒,一杯又一杯。很快,便覺得周圍都變得朦朦朧朧的,身體陣陣發熱,腦袋詭異地清醒。舞池之中搖擺的身體似乎帶著雙重影子,重低音金屬音樂似乎快要把耳膜刺穿了。 又開了一瓶,直接往嘴里灌,酒卻被人奪走了,有個人在音樂聲中將自己拉了起來。葉梓瞬間覺得整個世界都在旋轉,完全站不住。然后,他被背了起來,離開了酒吧。 冰冷的風迎面吹來,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還好嗎,阿梓?”兔一邊背著葉梓往前走,一邊問。 “嗝?!比~梓打了個酒嗝,“鞋子……鞋子要掉了?!?/br> 兔將葉梓抱在路邊的木椅上,讓葉梓靠在椅背上。然后半跪下來,埋頭幫葉梓將左邊的旅游鞋穿好,為他捆鞋帶。 葉梓迷迷糊糊的,望著兔在月光之下顯得色澤柔和、發梢淺淡的頭發,他白皙的耳廓,纖長的睫毛,笑了:“就算我是學長,你也不用……嗝……給我栓鞋帶……感覺好怪?!?/br> 兔抬頭看他:“你真的還好嗎?想吐嗎?” 葉梓搖頭。 兔再次將葉梓背在背上,朝前走去。 混合著青草香氣的微風吹拂,石子路還是濕的,上面粘著細碎的桃花花瓣。 葉梓渾身的重量都壓在兔的身上,他抬頭,眺望頭頂上的天空。 潔白的月牙藏在繚繞的云朵之后,是半透明的。零星幾點星星在遙遠的地方時隱時現。 本來還想再欣賞一會兒夜色,但實際上,不久,葉梓就趴在兔的背后睡著了。 兔的身上,有股香味。 熟悉的味道,真好聞。 …… 兔將葉梓帶回了他位于郊外的別墅。葉梓在兔脫他衣服的時候,終于醒了,連忙將兔趕了出去,在陌生的浴室里洗了半個小時才搖搖晃晃地出來,穿著過大的浴衣,坐在陌生的床上。此時,他已經清醒很多了。 兔給葉梓端了一杯溫水:“阿梓,感覺好點了嗎?” 葉梓揉了揉太陽xue:“腦袋有點暈,但好多了。這里是哪兒?” “我家?!?/br> 葉梓臉瞬黑。 兔無辜地擺手:“別這樣看我,學長!已經過了查寢時間沒辦法送你回宿舍,不好找去你家的路,就干脆把你一起帶回來了,方便照顧你。明天再回校吧?” 葉梓嘆了口氣:“今晚謝謝你。對了,你父母在嗎?” 兔搖頭:“我父母不跟我一起住。平時就我一個人,怪清冷的?!?/br> 葉梓隨意地掃了一眼:“是啊,太浪費了吧?!?/br> “那以后學長過來和我一起住吧?!?/br> 葉梓嘖了一聲:“別得寸進尺了?!?/br> 兔輕笑了一聲,問:“發生了什么事,能告訴我嗎?” 葉梓并不是一個會隨便向人吐苦水的人。但,大概因為酒精,大概因為兔是這個世界上唯一知曉他罪惡的人,此刻,他覺得自己可以將一切都告訴他:“我女朋友劈腿了。我還真是個傻逼,竟然現在才發現。她在與我交往之前,就在與她的初戀,一小學同學曖昧著。一直斷斷續續,扯不清楚?!?/br> “……” 葉梓繼續道:“現在,我終于明白了。上次去看電影,為什么她沒有來,但為什么她媽說她去見某人了,她騙了我,她的朋友沒有生病,她只是去見那男的;她媽說她受不得一點委屈。大概,她在為了那個人痛哭呢……剛才她好友告訴我,她常跟那男的見面,回老家都跟那人一塊兒,交往也不是幾個月的事情了……耍人就這么好玩么……還不同意分手……還說什么沒辦法離開我……其實就是把我當成了備胎吧!……明明……明明……” “阿梓……” 葉梓突然抬頭,眼睛微紅:“明明,她根本看不起我!她在她的朋友、家人面前說我家里窮,說我買不起新房,說我沒存款,說我是窮光蛋……她嘲笑我……我不相信我……她背叛我??!一邊跟我在一起,一邊想著別人,一邊和我擁抱,一邊跟別人鬼混!太惡心了!太惡心了??!太惡心了?。。?!” 葉梓的臉越來越紅,他用手抓撓著濕濕的黑發,額頭上的血管都凸顯出來了。 兔站在葉梓的面前,輕聲安慰他:“忘掉她吧,會好起來的?!?/br> 葉梓依然咆哮著:“要怎么忘……怎么可能忘掉……我恨她!我好恨她!以后還要怎么面對她?我看到她就想吐!” 兔緩緩蹲下來,直到跪在葉梓跟前,仰視著坐在床上的葉梓。 他用手背擦拭著葉梓無意間掉下來的眼淚,然后輕輕撫摸葉梓的頭發,一次又一次。像是在安撫一只發狂的小動物。 天大的事在他的嘴里不過云煙:“只要她消失了,不就好了嗎?!?/br> 葉梓逐漸平息了下來,可是,腦袋比平時遲鈍的他還不能理解:“什么意思?” 兔溫熱的手掌緊貼葉梓的后腦勺,將他微微拉下,臉頰緩緩朝他靠近,很快,輕柔的呼吸便和葉梓的混合在了一起:“我們再做一次交易,好嗎?” “?” “交換殺人的交易,就像上次一樣?!蓖玫穆曇敉蝗幌Я?,變成了徹底的耳語,那樣的氣流讓人毛骨悚然,然而,意識不太清醒的葉梓沒有任何異樣感,“我,幫你殺了她?!?/br> “……那我呢?殺誰?”葉梓問。 “我媽曾經的侍女。阿梓,這一次跟上一次是不一樣的,你可以選擇哦。我幫你殺人,心甘情愿。而你就算不動手,也完全沒有關系?!?/br> “為什么?” 兔望著葉梓疑惑的表情,笑得無奈:“因為我喜歡你啊。我告訴過你,阿梓,你可以盡情利用我,我可以幫你達成任何愿望?!?/br> “……” 兩個人的距離越來越近,近到可以細數兔的睫毛。 葉梓的頭暈暈沉沉,他感覺口干舌燥,越來越無法分清眼前的是現實還是夢境。 然而兔什么都沒做,他的手離開了葉梓的腦袋,站了起來:“現在已經很晚了,睡吧?!?/br> 他為躺下來的葉梓蓋上芬芳的柔軟被子,在關掉臺燈之前,他溫柔又低魅的嗓音在空氣中流動著,那是魔鬼蠱惑獵物的嗓音:“舒舒服服地睡一覺吧,睡到下午也沒有關系哦。等你醒來以后,一切煩惱都會消失不見。晚安,阿梓?!?/br> ——tobetinued